夜幕降临,多彩的天空依旧没能够为远方黑黝黝的城墙穿上一件华丽的衣裳。古城虽然龙盘虎踞在大地上,但夜空下的孤独却没人能够领会。
猎荒队众人将坐骑集中起来围成一圈,一群人坐在圈内歇息,领队袁骄安排了几个壮汉轮流守夜。
凉风习习,平静的夜空里偶尔传来坐骑的一两声响鼻,以及汉子们呼呼的鼾声。蒙尘盘膝坐在圈内一角闭目养神,并没有躺下。
北荒与峘城之间是一片广阔的荒原,没有层峦叠嶂的高山,也没有遮天蔽日的古树,有的只是无尽的黄沙以及此起彼伏的土丘。
猎荒队不远处的一片黄沙中,两只小爪子轻轻拨开沙土,悄悄探出一个尖尖的脑袋,贼溜溜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猎荒队的人群和坐骑。
领队袁骄的那头神骏风狼趴在众坐骑之间假寐,突然,它警觉地抬头,双耳竖立,绿油油的眼睛望向了不远处的那片黄沙。
黄沙中的那个小脑袋刹那缩头,然后钻进黄沙中消失不见。风狼聆听半刻,最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带着疑惑的眼神再次趴下,耷拢着耳朵继续假寐起来。
十里之外,一只灰溜溜的小老鼠从地下钻出,爬到了一个赤着身板的汉子手中。小老鼠在汉子掌心立起身子,对着汉子叽叽叽叫了一串。汉子双眼眯起,嘴角渐渐挂起一丝狠笑,而后将小老鼠放回地面,转身向着百丈外的大队人马走去。
“大当家的,探路鼠已经探出那支猎荒队的人数。三十来号人,加上坐骑差不多七十个数。要下手吗?”赤着身板的汉子恭敬的向一个骑在红色战马上的高大壮汉汇报道。
战马上的壮汉静静地听着手下探路的消息,思虑一番后,开口道:“三十来号人,领队的实力最多不过帅级。人数不多,猎物倒是不少,这支猎荒队肯定不止一次进入过北荒了,嘿嘿”
大当家冷笑一声,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将手缓缓往猎荒队所在的方位挥去。紧接着,他身后百来号人脸上都挂着狞笑,一个个骑着战马几乎悄无声息的向前而去。
百来号人马前进的速度不急不缓,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马已经渐渐将猎荒队包围起来,在四周形成合围之势。
敌人来的悄无声息,直到了跟前不足一里路,才让猎荒队的众多坐骑警觉。三十多头异兽不安的躁动和嘶鸣早已将众人惊醒,领队袁骄面沉如水,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
袁骄环顾一圈,对方百来号人已将自己这边完全合围,根本没有出路。而且敌人是清一色战马,马上的人个个沉着,看的出来全都训练有素,一点也不毛躁,很显然这不是一支普通的荒匪。
“不知各位好汉,哪位是掌事的头领?”袁骄心中暗惊,这一拨荒匪恐怕不好打发,但他是猎荒队的领队人,只得由他出面和荒匪的头领商量条件。
红色战马‘嘚、嘚、嘚’有节奏的缓缓踏出,战马上的壮汉扫了一眼袁骄,嘴角轻笑了一下:“你就是领队人吧?留下一半的猎物,我放你们离去。否则嘿嘿,今夜你们就埋尸这片荒原吧。”
猎荒队炸开了锅,对方要下掉一半的猎物,这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们一队人在北荒中用命换来的百头荒兽,如果就这样白白被别人夺走一半,他们心中充满不甘。
蒙尘随猎荒队的众位汉子一道起身,冷眼静静的看着合围而来的荒匪,并未出声。
三十来个血性汉子瞪大了眼睛,强忍着怒气,一个个都望着领队袁骄,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大不了和荒匪拼命一场,这年头,谁不是在舔着刀口过日子。
袁骄眉头皱起,对方这是在狮子大开口,根本没有给他们留退路。猎荒队去北荒狩猎一次,所要准备的物资本就不少,进入北荒还要寻找有价值的荒兽来猎杀。若是遇到战力强悍的荒兽,自己这边还得折掉人手。
他们此次已经在北荒中折掉了几个兄弟,好在这一趟的收获还算丰富,如果将猎来的荒兽尽数卖掉,再给折掉的几个兄弟的家人一些抚恤金,剩下的大家再分一下,每个人还能小小的挣上一笔。可是今夜如果将一半猎物都交出去,所有人拼命得来的成果都将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袁骄眉头皱起,脸色凝重,一时陷入两难。对方的胃口太大,兄弟们肯定不答应。可是对方人数又多,拼起命来,肯定也是自己这方吃亏。
无奈之下,袁骄向荒匪头子拱手道:“这位头领,此次狩猎,我们在北荒中已经折掉了几位弟兄,这些猎物售卖后,有一半都要用来抚恤那些牺牲的弟兄们的家人,你们一下子就要走我们一半的猎物,这实在太多了”
红色战马上的壮汉狞笑一声,不再多语,单手往前一挥,四周百来匹战马向前迈出整齐的步伐。战马上的众人一齐召出元器,清一色的长戟斜指猎荒队众人。
袁骄目光闪烁,全身如坠冰窟,数息后,他咬牙沉声道:“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荒匪,是一卒凡城而来的守军!”
战马上的壮汉双眼猛缩,目光凛冽的望着袁骄,随后脸上浮出狠戾:“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既然如此,今夜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了!一个不留!”壮汉向手下做了个手势,百匹战马齐齐冲刺。
“妈了个巴子!拼了!”猎荒队众人见今夜死战难免,个个脸上露出狠色,纷纷翻身骑上坐骑掏出了元器,准备厮杀一番。
袁骄手握长刀骑在风狼背上,在人群中寻到了蒙尘,苦笑一声:“今夜恐怕是拖累成兄弟了。我看成兄弟修为不低,待会儿若是寻得机会,可自行突围而去,不用管我等。”
蒙尘双眼发光,摇摇头兴奋异常的道:“打架呀?我好些年没动手了,今晚正好过过瘾!”
“那就多谢成兄弟了!今夜我袁某和众位兄弟若是大难不死,必将厚报成兄弟!”袁骄听得蒙尘所说之话,精神振奋,骑着风狼向敌人狂奔而去。
“哈哈哈”蒙尘骑上驯鹿,大笑一声,心中却是暗想:麻蛋,七年多来,每天都是挨揍,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怨气了,今天非要好好发泄不可!
两方齐冲,转瞬混为一团杀到一处。猎荒队人数少,幸好有座下异兽相助,勉强僵持住了。刀剑长戟相向,异兽撕咬,战马脚蹬。
‘扑哧、扑哧’,不一会儿,血肉被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合围之下,猎荒队渐渐不支,终于有人惨死长戟之下。一声声怒吼响起,汉子们杀红了眼。
袁骄手中长刀寒光大盛,在一群将级战力之中,他的帅级战力凸显无疑。长刀东劈西砍,连连砍翻数人,却也引起了战团之外敌方头领的注意。
红色战马上的壮汉朝着混战之中的一名大汉做了一个手势,那名大汉心领神会,手执长戟向袁骄冲去,与袁骄战成了一团,两人僵持不下。
另一边,似乎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激起血性,蒙尘面色涨红,骑着驯鹿在人群中左出右进。他空着双手,单单用右手食指在敌人身上点来点去。
食指如铁锥,一点一个准,一戳一个洞,血花汩汩往外绽放。十息之间,已有四人从战马上倒下。
战团外的壮汉眯起了眼,他没想到猎荒队中还有这等人物。自己这方接连好几个人被蒙尘点翻下马,面沉如水的他从战马上取下一把黑黝黝的长弓。
弯弓搭箭,瞅准时机,一箭朝着蒙尘面门飞射而去。这一箭把握的时机巧妙至极,正是蒙尘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想要躲避都来不及。由此可见,射箭之人定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冷箭刺空而来,蒙尘心中略惊,但并没有慌乱。刻不容缓之际,不敢召出元器的他,暗暗将元器手掌与右手重合,一把抓向了飞射而来的箭矢。
箭头在掌心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蒙尘用力一握,羽箭弯折,然后被随意扔在地上,箭头已经磨钝。
蒙尘转头望向战团外那名骑在红色战马上的壮汉,咧嘴一笑,眼角的疤痕此刻显得狰狞无比。他用力一踢身下驯鹿,向着壮汉猛冲而去。
战马上的壮汉目光一凝,心中震惊,随后脸上重新挂起狞笑,扔掉手中长弓,催动战马,手举长戟向蒙尘迎去。
两骑撞到了一块,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蒙尘与壮汉均翻身滚落而下。
长戟带着逼人寒光迎面刺来,蒙尘偏头躲过,却被接下来的一连串横挑竖搠纠缠住。双手前推后挡,蒙尘乱了手脚,无暇主动攻击。
“原来是个雏儿!”壮汉冷笑一声,手中长戟变化不停。蒙尘应接不暇,手忙脚乱的招架。
一击刚去一击又来,壮汉眼神阴冷,双手用力一握长戟,顿时,长戟上乌光大作。他双手执戟,大开大合,在空中连挥三下。三道乌光从长戟迸出,向着蒙尘旋转而去。
蒙尘摊开双手抵挡,乌光顺势攀上他的双臂。两道乌光在手臂上螺旋侵蚀,一道乌光直奔胸口。不过片刻,蒙尘双臂的衣袖尽碎,胸口的衣服也破了个大洞。手臂上斑斑点点全是乌痕,胸口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