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澜压得很近,让冉雪整个的,都陷在他的目光里。【高品质更新】这人的脸白瓷儿般精致,睫毛齐齐地刷下来,轻轻地颤着。靠得那么近,冉雪一抬头就承上他的呼吸,瞧着那人的皮肤细腻得很,又白,现在淡淡地笼着一层红晕,也不知是酒精,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顾、顾学长……”冉雪心慌,慌作一团儿了,她握了握手,掌心里全是汗,颤了声叫了一声。这玩笑太大了,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看着那人跟艺术品样的下颌,冉雪觉得从尾椎骨上往上颤,直到头皮,全是麻的。
“别玩了,这……这太荒谬了!”牙关都是哆嗦着的,真好笑,当初和林景之一起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整颗心都是揪着的,也不知在绕些什么。她突然回想起刚才自己幻想的画面,脸上烧得更厉害。
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预感这么准的话,为什么我买了这么多年的彩票连末等奖都没中过一次?
过去的暧昧如今像电影镜头一样,快进地,支离破碎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而过,重重叠叠。那暧昧的气氛层层雕琢,深的,浓的,整个地溺进骨子里。早就越界了,早就受够了,早就该,放纵了。
“不是玩笑,冉雪。”顾泠澜叫冉雪的名字,认认真真,两个字,是从心里,到舌尖,最后滑出齿关,偏是,温柔而深情的音调,“没和你开玩笑,就当是醉酒也好,冉雪,理智什么的,今天我不想要。”
“学长!”
冉雪瑟缩了一下,她从顾泠澜的眼里看出了认真。这人骨子里是极凉薄淡漠的性子,可现在,那双眼眸却呼啸着弥天弥地的风雪,在她的心中呼啸过境,将理智摧枯拉朽般摧残殆尽。他很认真,她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要她。
“一般医生床上功夫都不浅,”顾泠澜俯得更低一些,浴袍自肩头滑落了触目惊心的白,可口气却平淡,像是在阐述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你,要不要试试?”
冉雪抬头,靠的如此近,她能感受到那人的发丝落在自己颊边的触感,更能看清那眸底万种风情。太深的情,像一张网,逃不开。她深呼吸,克制牙关颤栗:“……大圣,快来收了这妖孽吧。”
“嗯?”顾泠澜扬了声调,低柔婉转,引得人心弦颤动,冉雪不由自主的屏息,挣脱不能,整个人就这样陷进那眸底的深情里。
顾泠澜的身子慢慢地伏下来,另一只手抚上冉雪的脸,手指挑起她的下颌,轻轻地沿着她的颌骨轮廓摩挲着。动作很慢,很温柔,也很惑人。
“顾学长……”冉雪咬了舌尖,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恢复清明,她看向那个男人,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可闪烁不明的眼神早泄了她的心事,“别告诉我,你这是第一次……”这么一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样子,要是个雏儿,那天下男人估计有一半会羞愧而亡。
顾泠澜竟然笑了,这人难得地,笑得如此明艳耀人,那双眼半垂着,只见得睫毛微微抖动,刷出迷离的水雾来,精致的五官此时仿佛都晕着一种柔和的微芒,甜腻的,魅惑的,也是娇柔的,冉雪看着,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一个词:媚色撩人。
“当然不是。”顾泠澜笑了,凑在冉雪耳边,那声音美的,像是从尘埃里开出来的花,抖落的是月华,像羽毛挠过她的心尖,“难不成,你是?”
冉雪死抿了唇,恨不得摔顾泠澜——不,还是摔自己一巴掌好了。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顾泠澜是个严肃正经的医生,哪里想过这人骨子里也养着只妖孽,还是能倾惑人心的妖孽!而顾泠澜现在离她很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她的目光才出来,就整个地淹进那人的眸子里,然后随着那风雪呼啸远去。
嗯……第一次和人做【河蟹】爱,是什么时候?冉雪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清楚。她只记得,当时她生日,喝醉了酒,半推半就地和林景之上了床,那一夜酒精早迷了心智,反倒没有第一次应有的羞涩和局促,只觉得是黏腻的疯狂,以及天昏地暗的放肆。
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冉雪握了握手心,迎了顾泠澜的目光。那人低下脸,长发落在她的脸上,细细密密的触感,头发柔软的人都好性情啊……顾泠澜的头发柔软,散下来就直接从冉雪脸边滑开,然后,是他温和的、湿润的吻。冉雪下意识抬起下颌,闭上眼,承下那些雨露。
都不是孩子了。都不是第一次了。都可以……放纵了。
就当是一时脱缰,就当是一时脱轨,就当是一时……意乱神迷。
竟然感到颤栗的紧张,简直像重温了……不,根本是迟来的初夜。顾泠澜握住冉雪的手,唇吻上冉雪的眼,顺着吻过鼻尖,耳廓,最后——轻碰她的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接着深深地烙下,冉雪猛地睁大了眼,却见那人的睫毛颤了几下,掩住了眸光。
顾泠澜的吻。很温柔、却很固执。和言曜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不是凌厉地攻城略地,不留余地地席卷而来,让人难以喘息。这人是极清浅的,熟练地撬开冉雪的牙齿,舌尖相触竟然有种缠绵的味道。他的呼吸中带着啤酒特有的麦芽香气,以及他独有的清然,萦绕在冉雪鼻尖。
简直是,将雪捧在手心里一点点融的感觉,把冉雪最后的防线一寸寸剥离蚀尽。于是,她在他的一个深吻中迷乱得天翻地覆,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回应着他的掠夺,舌交缠在一起,交换着液体,交换着情绪,就像纠缠在一起的溺水者,最后抱在一起一起沉沦。
“不仅仅是喜欢……”半晌唇分,冉雪未来得及睁眼,便感受到那人暖暖的气息撒在自己耳边,她听见他说,“冉雪,是爱你。我想要……爱你。”
想要爱你——
那个“爱”字最终含糊在齿间,乍听上去是旖旎的“想要你”。顾泠澜轮廓优美的下颌轻轻抵在冉雪的肩窝,总算是松开了撑着床栏的手,那只手拨开了冉雪已然凌乱的头发,掩着她颈侧一寸寸地滑过,像是剥离了雪白墙壁上的层层灰霭。冉雪乱了呼吸,看着那人的浴袍沿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地滑落,露出白得触目的皮肤。
她看到那人的手越过床头,从抽屉中拿出什么。动作优雅得很……整个过程像慢动作,可冉雪竟然没有时间去吐槽旅店的“服务到位”。
她早就知道顾泠澜精致到宛如精雕细琢的瓷人儿,可现在,这个瓷人儿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好看到让她升起一丝羞耻之心,是羞耻。这早就不是她的第一次了。但这一次、这一次,她脸红心跳,局促不安,就像个16岁的少女,对将来的事情带着惶惑,以及弱小的,令人难以启齿的羞涩。
“我以为你不是第一次了。”顾泠澜看出冉雪眼中的羞涩和惶惑,笑了,吻上那双眼。
最喜欢那双眼睛啊,无论过多少年,都是通澈清明的,带着让人心动的明媚,像是经历再多的事、越过以“一生”为度量的时间,也不会蒙尘。他只想把她揉进骨子里,用整颗心包住她。
手心竟然有汗。
冉雪不敢再看顾泠澜,她感到肌肤正慢慢地升温,这样的温度沿着经脉顺利地传达到她的脸上,映着嫣红。顾泠澜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她抬头,张口咬住他优美的锁骨。空下来的一只手抬起,犹豫了一会,终于绕上那人略显单薄却仍然有着力感的肩膀。
那就放纵吧。
就当醉生梦死。
直到很多年以后,冉雪还会记起当年的那场放纵。那个温柔的男人吻着她,握着她的手,抬起她的后颈,那样的姿态,真的像面对全世界最重要的珍宝。而她就陷入了那人的温柔目光中,溺进去,几近窒息。//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这世上,还会有谁能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呢?
是揉进骨子深处的疼爱和宠溺啊。
“很舍不得,冉兔子,我舍不得你……”顾泠澜在冉雪耳边轻声呢喃,冉雪迷乱着,手指扣上顾泠澜的蝴蝶骨,那句“舍不得”里有多少情、多少意,她没听清,只看到眼前朦胧着,唯一清晰的只是那人的眼眸。那人的眼眸竟然还是清明的,安然的,那些澎湃的情绪全压在了那层薄薄的冰下。
我其实多想和你走到最后。
冰层终于破裂,融化了的,淹进冉雪的思绪里,搅和得天昏地暗。顾泠澜却仍然温柔地、不着痕迹地诱导着她,仿佛他的气息能让两人心安。两个人一起发烧,意识像在海面上浮动,波浪一层一层地漾过,拍打着,把理智通通打湿,沉进了最底层。
渐渐地,她听得见他的心跳。
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两人的心跳声逐渐地融为一体,有节奏地,有力地,跳动着。竟然带着那么几分挑逗的意思。竟然像青涩的初恋,还感到紧张。
在那一刻时,冉雪终于忍不住羞耻地咬住顾泠澜的锁骨,齿关紧咬,直到口腔内萦绕起淡淡的血腥味来。谁来,堵住她的耳朵吧!这个声音真是太羞耻了!冉雪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在顾学长面前发出这样……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
“唔……学、学长……”冉雪从一片迷乱里竭力稳住声线,硬生生扯出一段支离破碎的句子,“……言学长那……还有,……唔,夜宵?……”
不专心的丫头!顾泠澜迅速堵住冉雪的嘴,难得的霸道让这个吻都带上了血腥的味道。那双分明通透的眼眸迅速漫上了氤氲的水雾,明明的,蒙蒙的,欲哭的。顾泠澜看了,再次吻了上去。
被吻到满心满眼接氤氲了浅粉红的朦胧,冉雪才感到那人难得的,有了比她更高的温度的手指,安抚地摩挲着她,然后听见他俯在自己耳边低低的哝语,竟然被她听出了些许抱怨:“不管他。”然后他又说,“认真点。”
……认真……
由不得冉雪不恼火,她愤恨地抬头,咬住顾泠澜的锁骨。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人的节奏,鼻尖泛着薄汗,肺叶里的空气涌上嗓眼,拉成了婉转入骨的声线。痛感已经逐渐变得绵长,取而代之的是灼热。
都说医生比常人更了解身体构造。
邓小平爷爷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冉雪就用自己亲身“检验”了这条真理。天知道……她这位美貌精英的顾学长在医学院时,生理科和妇产科修的是几分?
紧握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冉雪整个地环上顾泠澜的肩膀,迫不得已地跟上他的节拍。视野渐渐模糊成一团,天花板上那盏吊灯也恍惚得不见了形体,她眼里的世界里开始弥漫上白茫茫的雾。
黏腻感混杂着摩擦,冉雪的脚背勾得快绷断,终于失掉了声线中最后一份矜持:“……那就……做到底啊……我才……”才没那么容易认输呢!
模模糊糊中,她看到顾泠澜嘴角挑起一丝温存却又微凉的笑。然后,他们掀腾得天翻地覆。
那晚上是怎么结束的,冉雪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她只记得她最后,死死抱着那人的脖子向他求饶。总算知道为什么人总说医生不是最合适的恋人,却是最适合的情人——平时温柔文雅的顾泠澜,到了床上简直就像一把刀,犀利而准确,以自身行动来实践医学院所学。然后……然后,她就登仙了。
高【怎么可能不河蟹】潮时冉雪甚至还迷迷糊糊地想,至少顾医师的床上功夫和他的职业一样,神一样的,犀利果断,拯救众生,还能带她羽化登仙。
那晚完事后她被顾泠澜抱着进浴室,暖黄色的灯光莹莹地落在那人的发梢,然后滑落到浴缸里。冉雪抬起头,迷迷蒙蒙间看到那人的睫毛下敛着薄薄的一层浅光,她魔怔了心思,便抬了手,覆上他的眼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扩渗来。
她愣了。
然后她的手被轻轻地拉下来,她抬头,却见顾泠澜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暖的,被蒸汽晕得不大真实的。这么一怔之间,她便被轻柔地放进浴缸,温热的水漾在身上,她累的一只手都不想抬,更不想考虑更多的事,甚至连羞耻都来不及。
只想就这样睡去。
合上眼就不想再睁开,迷迷糊糊间,声音和睡意混在一起,轻飘飘的:“……如果可以,真想……这样一直下去。”
“混蛋!”冉雪下意识回了一句。
然后她听见顾泠澜低低的嗤笑。
第二天冉雪隐约听见了关门声,醒来时望着酒店的天花板愣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被角被掖得严严实实,平整得像没有人躺过一般。然而身边的余温却明确地告诉她,那个人直到不久前才离开。
昨日的记忆滚滚袭来,冉雪想起昨夜的疯狂,简直梦一般。强【仍然河蟹】奸?嗯,不对,应该算是诱奸吧。冉雪简直想当鸵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全当醉生梦死苟延残喘。好吧,她承认,她其实没有多少不愿意。
算起来,也该是顾泠澜吃亏。这花瓣儿般的男人就这么……栽在自己手上,要碎了多少贵妇名媛的玻璃心啊。只是……冉雪捂脸,当时翻腾没觉得什么,到了白天静下来,记忆反倒汹涌而来,一幕幕刻在她脑海里,烙铁一般,烧出了“滋滋”的声响。
真没脸见人了——昨晚的自己,太不堪了。
冉雪忐忑得很,躺床上当自己是死人。心理斗争了半天才决定起床,结果一坐起来又崩溃了。她的衣服,从外套到内衣全整整齐齐地叠好在床头柜上,还能是谁干的?冉雪顿时臊红了脸,捂着被子慢慢地换了衣服。
洗脸刷牙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天,才开门。结果,一开门她就想死命把门关上。言曜就靠在门外的栏杆上,穿着一身花哨的衬衣,领口敞着,露出线条惑人的颈部,一手夹着烟,一手扶着胳膊肘。见了冉雪看门,那人眼疾手快地伸过手,正好撑在门上,不让门关上。
冉雪抬头,看见那人眉眼间流转着难测的情绪,那样闪烁的目光看得冉雪心里忐忑。然后,他笑了。那双桃花眼眯起,一时间漆黑如墨,再多诡谲的光芒最后都淹没在那叵测的沉静里。可那样的眼神,更让冉雪觉得心慌。
“学、学长。”冉雪咽了口唾沫,哆嗦了一下,“早上好。”
“早上好。”言曜掐了烟,还在笑,伸手抚过冉雪的头发,“等你吃早饭了。”
冉雪一阵心悸,只能转了转眼珠,局促地看着那人的手指,不敢抬头:“那、那个,学长我先回房……吧。”
最后那个“吧”最后压得极低的,因为冉雪压根没敢抬头看言曜的脸,那人的目光,已经烫到她不抬头就能感受得到。
“昨天——”言曜伸出手,挑起冉雪的下巴,逼着她看自己,这丫头的眸子还是明亮的,通透的,把他的笑全装了进去。言曜瞧着那明眸中的倒影,挑了傲然不羁的笑,声调扬了起来,“我听说,你和泠澜一起吃夜、宵?”
冉雪梗了一下,整张脸彻底红了,还真是“吃夜宵”啊,不过到底是谁吃,吃的是什么……冉雪埋头不敢看言曜,自己觉得从脖颈到耳根都热乎乎的烧。
言曜的手贴上来,从后颈,然后撩开冉雪的发。冉雪浑身都僵了,开、开什么玩笑!她昨晚才和顾学长放纵过,现在、现在又被言学长挑逗……这犯的什么桃花劫!言曜看出冉雪的躲闪,可还是笑,动作轻缓却不容反抗地把冉雪推进房间,摁到床上坐着。这时他才环视整间房间,顾泠澜的洁癖发挥了重要作用,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洁,丝毫看不出任何旎旖色彩。
要不是他看到顾泠澜身上的牙印,大概也想象不到那么个温柔内敛的人也会有发狠的一刻,而且,狠得那么不留余地。
“昨天,被照顾得不错吧?”言曜看着床下垃圾桶里的粉红色空盒子,转过来对着冉雪似笑非笑。
冉雪整个的,被雷到了,成了外焦里嫩的烤兔子。她僵坐在那边,尴尬地笑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声音跟硬挤出来一样:“别、别闹,学长……”
言曜露出一个很暧昧的笑容,凑上去,贴在冉雪的耳边轻声说:“我想也是,顾医师出马,谁与争锋……泠澜这手,让我压力很大啊!”
冉雪扛不住那人的撩拨,乱了呼吸,咬着唇推开言曜。却见他似笑非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颈侧,她顿时想起昨夜欢情留下的印记,登时便红了脸。言曜看着,然后垂下眼,也不戳穿她的躲闪。
“泠澜那家伙多凉薄,不是你,我都没想过他能做到这地步。”言曜伸手,却见冉雪眼里有慌色,便又放下手,不再挑逗这只兔子。她是规规正正的好姑娘,被他和顾泠澜逼到这一步已经不易,再往下,就太过了。
他伸手揉了把冉雪的头发,笑了:“好了,冉兔子,你别太过意不去,都不是孩子了,啊?真不行,你当是成人游戏。”
“——学长!”冉雪拔高了声音,脸上的红潮稍稍褪去,成了恼火的苍白,他把她当什么人了!昨晚儿的事,说是诱【还是河蟹吧】奸也好,半推半就也罢,可她绝对不是那种……那种没有廉耻的女人。成人游戏?难道,他言曜把这一切当作游戏一场?
言曜瞧了冉雪的脸色,知道这丫头这次是真的恼火了,这话触了她的底线。这只兔子真恼火起来,是会咬人的,言曜一点都不想让才开始开化的关系再倒退回去。能让这兔子做到这一步,可不容易呢。
“好了好了,学长只是跟你说,别觉得别扭。”言曜叹了口气,知道冉雪自己现在也乱着呢,还是别再欺负她的好,起了身道,“你现在肯定没绕清楚,那就一个人静一静,等一会下来吃早餐,知道么?”
冉雪咬了嘴唇,半天没回话,点头点得轻微,低低的“嗯”了一声。言曜瞧了,心理泛起一阵酸疼,伸了手重重地在冉雪肩上按了一下,便出了房间,咔嗒一声,关上了门。那么轻的关门声,竟然让冉雪一阵的心悚,她慢慢缩起了脚,双手环抱住膝盖,垂了眼。
睫毛一点点地颤动着,很细微的,却很让人心疼的。半晌“啪嗒”一声,一点水花在脚尖上溅开,冉雪怔怔地看着,半天后才把头埋进臂弯里。她没有哭,那不是哭,只是湿润在裤子上一点点地洇开,无声无息的。
“冉雪……”她低低地说,叫自己的名字,“你犯贱!”
言曜拐回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说真的,他言曜这辈子插科打诨经历过那么多事儿,就没觉得那一次像今天这样棘手。那边那只兔子还绕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出来呢,而现在门后,又会有怎样一个人?
他掐了额头叹自己命苦,迟疑了一下,手握了门把手,狠狠地往下一掰,这一下竟然很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可推开门时又调回一张嬉笑的脸,房间里的那人不仅仅是情敌,更重要的,是他兄弟,一辈子的挚友。
结果一进了门言曜就皱起了眉,他闻到了烟味。言曜在生意场上学会了抽烟,就没戒掉过,身上总是带着烟。顾泠澜对这个嫌弃得很,每次言曜抽烟都得小心离那顾少爷远些,否则非被那人的目光杀死。
可现在这房间里只有他顾泠澜一人,又哪来的烟味?言曜蹙紧了眉心,主卧里不见人,他抬脚进了小阳台,果然见那人靠在墙角,一手夹着烟,一手掩着嘴压抑地咳嗽。咳得眼角都见泪。言曜见了他那样,一种异样的感情瞬间涌上心头,他甚至判断不清这情绪是心疼、心酸还是别的些什么。
他和那人搭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副模样啊!
当时林清礼瞧着顾泠澜抽烟,都心酸得不行,更何况是和这人真心相交二十多年的言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便上前近乎粗鲁地把顾泠澜拽起来,夺了他手上的烟扔地上,狠狠地一脚碾熄了。顾泠澜抬了头,那眼里的水雾也不知是不是咳出来的,迟疑了一会儿才聚焦在言曜身上,然后,那人竟然笑了。
非要形容的话,那是单薄而纤细的笑容,脆弱得像下一刻就要碎掉,虚幻得想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阿曜……”顾泠澜只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尾音全散了,什么都没有说下去。
言曜被这一声叫的有些忙乱了,深吸一口气,一句吼梗在喉咙间,上不上下不下。他握了握拳头,拽了顾泠澜的衣领,把他整个地拖回房里,摔到床上。那人也没恼火,就这样仰面躺着,那头长发散在了白色的床铺上,黑白对比鲜明,旋开了一种凄哀的美感。
他就这样看着言曜,然后笑了。
“顾泠澜!”言曜最恨看顾泠澜这样笑,这人心事太多,全葬在这好看得像幻景的笑容里,可这笑,骗得过所有人,独独骗不过自己的心。看了这人又这样对着自己笑,言曜觉得刚才梗住的火全上来了,他也不管和那人有多深的交情,一声直接吼出来了。
可顾泠澜还在笑,偏着脸,半垂了睫毛:“嗯?”好家伙,竟然还是迷惑的声调!
“你这混蛋……”言曜几乎想一拳砸那人的玫瑰脸上了,可最后手一错,擦着顾泠澜的发,重重地砸在了床沿上,激烈的痛感才让他回了点理智,“你是多嫌恶自己?非这么可劲儿糟蹋自己不成?还抽烟——你TM嫌自己还不够、还不够……”不够作践自己?
可“不够”了半天没个所以然来,言曜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那话太TM伤人,他不忍说出来,对眼前这人说出来。他不得不承认,顾泠澜这家伙,不论多大年纪都是个讨人怜的,他这么眼一垂唇一抿,再多的火气也TM全被淋成了心疼。
最后言曜叹了口气,缓了声:“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泠澜听了这话,半天没搭话。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半垂着眼,这时间久到言曜以为那人已经睡着了,他才慢慢地撑起身来,一头长发全散了,掩了神情眼色。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的在掌心烙下血印子,疼,可是是哪里疼?然后一声低叹。
那一声叹一出来,言曜心里就一咯噔,果然顾泠澜抿了抿嘴,竟然笑了一下,轻声道:“阿曜,算了吧。”他顿了一下,才抬起头,朝言曜笑笑,“我还是放……”
是放手还是放弃,他没能说出口。言曜一把拽了他的领子扯了他到跟前,这话没说出来就全散了,顾泠澜对上了言曜的眼,震了一震,那男人的眼神简直像盯着猎物的鹰,犀利而冰冷,毫无温度可言。他是真生气了,顾泠澜知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泠澜?”这人平日里是鲜少连名带姓地叫他,可今天,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里就叫了两次,一次比一次严肃认真,“你现在还躲什么?嗯?你这样,要她今后怎么办?你把她当什么了!——你昨晚才上了她!”
“——阿曜!”顾泠澜想要辩驳,却被言曜的目光堵了回去,此时的言曜才叫咄咄逼人,所带着的气势让顾泠澜也不禁要规避。
“别告诉我这是意外!”言曜没有吼他,可是语气里的严厉却没有半分减弱,“我们认识了二十二年!不是两年!我还不知道你?”他抬起另一只手抬起,点了点顾泠澜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那里的跳动,“昨天你说一时放纵可以,但你别告诉我,你不是遵从你这里!顾泠澜,你只是放任自己……放任自己的本意而已!”
顾泠澜的笑终于全部散落,他的脸因隐痛而绷紧,嘴唇抿得苍白,只言不发。他倔强地撇开目光,眼里的眸光像河水一样时清时浊,然而,颤栗的肩膀却将情绪泄漏。
“你要是想要放开,你TM昨晚就不该做!”言曜越说越火大,眼前这人平日里是有多明事理,可现在呢?这开的什么玩笑,从极端走向极端么!“你这像什么话,最后的念想?顾泠澜,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叫我不要逼,不要伤了那丫头,可到头来,反倒是你下手最狠!你说你这要是就这样抽身而退了,那兔子得被伤成什么样!”
顾泠澜这话一慑,终于乱了心思,他垂下眉眼,那神色凄哀得欲哭,可偏偏没有泪。好半天,他才开了口,声音极低,却吐字清晰:“……我害怕。”
言曜愣了一愣,手劲便松了些。
“阿曜,我是真怕。这陷下去,全脱不了身了!你也是、我也是,她更是!那丫头是聪明是通透,可她要是在这池子里扑腾,你说她能成什么样?我怕毁了她!这上面的压力有多大,要我一人扛了,也就罢了——可我就是怕!我怕我担不住,要毁了她眼底的清明啊!阿曜!我知道我做错,我就真……”
语调不高,可字句全是从心头剜出来的,滴着血。可一步错,步步错,他顾泠澜昨日难得的脱轨,却将整件事情全推向了不归路。这人心里有多少悔恨也就他自个儿知道,可这世上,哪有回头路走,后悔药尝?
早就陷下去了,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昨晚的事也不过是把水搅得更混一点,把三个人的关系搅和得更纠结一点。他懂,他都懂,却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三个人中,被绊得最狠的不是逼得最紧的言曜,也不是一直逃避的冉雪,而是他,是故作疏离的顾泠澜!这人心里承了太多伤、太多痛,爱得太辛苦、藏得太深,他几乎要把自己都骗过了。
可终究,骗不过心。
顾泠澜这辈子或许就勇敢了这么一次,可这一次却让他悔恨。他有多喜欢、多爱冉雪,现在他心就有多少痛。可是回不去了,这关系在昨夜已经被撕裂得彻底,无论怎么修补,都绝不可能回到过去。
言曜没让顾泠澜说完,他一步上前就抱住顾泠澜,将他的肩膀锁在臂间。那人在发抖,言曜敢打赌,他从来没见过顾泠澜软弱成这样。他在心底苦笑了一下,瞧这成什么事了!敢情他言曜,就成了专职的和事佬,劝了这头劝那头?
“泠澜你给我听着,没人要你一个人扛,你TM把我当摆设呢?”言曜咬牙切齿,在顾泠澜耳边狠狠地放话,“我告诉你,事儿做就做了,老子没跟你计较,你逃个啥?这事没得商量,你要不想咱三人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就得往下走!我话可放前头了,这冉兔子也不是什么物件,你盖个爪儿就当认了主,都不是雏儿了,我可没打算放!”
这话说到后面是咬牙切齿的。
说他言曜心里没个梗儿?假话!摆明了他顾泠澜也不过是诱骗的,这人瞧着是文文静静,得,这狠起来倒还真干净利落——拖泥带水全放完事后了!可说白了,这事儿也没完,顾泠澜是推了一把,可那兔子自个儿估计也没转明白。再说了,都不是雏,难不成还学小狗,舔一口宣誓主权?
顾泠澜竟然笑了。
他低下头,柔软的长发像泼散在宣纸上的墨线,飘起来时,写意而磅礴。然后他说:“好。”又说,“我知道了。”
最后他扭脱了言曜的臂弯,揉了揉肩膀,仍是笑得不见心事的模样:“不早了,去吃饭吧?”
他的那个“好”字里,还拖着淡淡的笑意,温柔的,带着些怅然的情绪。言曜没能读懂,他做事鲜少瞻前顾后,哪怕后来,他也没能触到那个“好”背后的伤。
冉雪把自己晾在房间里半天,才勉强收拾好心情。昨晚那人究竟有多少真情假意,她不去想……这事情,回想一次,就折磨自己一次。她故作镇定,理了理衣襟出了房间,到楼下大厅去用餐。
然后就见到言曜和顾泠澜。
冉雪心虚得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瞟向顾泠澜。可那人却淡然得很,仍然若无其事地朝自己点头微笑了一下,这做派,和过去几乎没多大差别。可他的颈侧上,分明还留有她一夜疯狂时留下的痕迹。
呵,真行!
冉雪在心底自嘲地笑了一下。亏她还纠结了大半天,这今后怎么面对顾学长呢,可那人倒是调整得快,才过了多久,就面色如常了。冉雪突然想起言曜的那句“成人游戏”,可不是,做完后就互不相干?
她以为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可没想到一夜缠绵后,却又回到原点,倒是她自己还兜不出那个圈子。简直是死循环!可既然这样、既然这样,他们又何必来招惹她?
如果在他们眼中,她不过和他们睡过的女子一样,一次性,用完即扔的话。冉雪坐在顾泠澜和言曜对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呢?她嘲讽地笑了,埋头切那份牛排。黑胡椒味的蒸汽熏在她眼睛上,又酸又疼。
这些人说的爱、说的喜欢、说的一辈子,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冉雪揉了揉眼睛,酸疼,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看得通明的,没想到到头来却栽得死沉,整个地砸进去,头破血流。真疼。她揉着眼睛,觉得手指有了湿润的触感……不不不,没有哭,她才没有哭呢!
只是……只是被黑胡椒熏到眼睛而已。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指擦上来,轻轻地揩过冉雪的眼眶,在接触到那温热的湿汽时似乎颤抖了一下。冉雪微惊,抬头却看到顾泠澜,那人站起身,伸出手轻轻地揩掉自己未坠的泪。冉雪怔怔地看着,突然觉得大片的委屈涌了上来,她下意识扯住顾泠澜的袖子,像是要确认什么——
“学长!”她唤了一声。
顾泠澜笑了笑,缓声道:“冉雪,我说的话,还全部奏效。”顿了顿,他又说,“一直都奏效。”
顾泠澜说过什么呢?冉雪到后来才回味过来,他说过爱她,说过舍不得她,说过不会让她受伤……那个男人从不许,做不到的诺言。
------题外话------
……苟延残喘。再过十分钟要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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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囧……但这其实是初稿,等我把明天的码出来再修修……拼到半夜啊,元气大伤啊这是QAQ~
【瞥】该怎么抚慰就怎么抚慰啊!我什么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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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原本顾学长这场……是没有的。所以说言学长的粉你们冒泡也太不及时了,锦色就这么随波逐流了,以至于兔子注定要被两人吃了。OTL。以及,整个大纲全被打乱了!锦色不得不把后面的情节提上来用。
也别怪顾学长太懦弱,那人承受了太多,全往心里扛了,要他自个的事,他绝不会多上心,要是兔子或言学长的事,你信不信他会豁出命来?←我就是为自己崩了顾学长找理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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