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欣直接就上了三楼,却正好碰见即将下楼的温柏之。
他穿着警服,整个人看起来飒爽英姿。
看见她,立刻就止住了步子:“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有来,正准备去找你!”
她说:“到底怎么了,这么紧急?”
温柏之将他领上了技术科,待和欣落座,他立刻从内将门反锁起来,因为这个办公室里面全部都是电脑,黑压压的屏幕放着清楚不清楚的图像,无端就让人觉得压抑,为了散热,两台立式空调发出嗤嗤的声响。虽然和欣知道温柏之不会对自己怎样,但他这样谨慎小心的行为,还是让她觉得疑惑。
外面虽然是艳阳高照,但因为房间背阴,再加上空调的效果太好,穿着夏天衣服坐在这里,还是有些冷。温柏之看她搓了搓胳膊,立刻就知道她是冷了,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
和欣道了谢,立刻又问:“你叫我来,这样紧急,是怎么了?”
这时候,温柏之也已经落座,他看着和欣,手却是无意识地摸着放在桌上的案卷,说:“以前在检``察``院也呆了那么多年了,自以为见过的大案要案难案也不少了。却在调来公安局的第一年,就经历了这样的案子,而且还是熟人的案子,确实也让我很吃惊。”
和欣越听心里越紧张,但想着,温柏之铺垫的这番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果然,他说:“和欣,我想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
她悬着的一颗心,仿佛落了地。
但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温柏之又开了口:“你的父亲,和鹏辉,还活着。”
和欣猛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我爸爸,还活着?”
温柏之点头:“我也难以相信,但确确实实,他还活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只是目瞪口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温柏之说她的父亲,还活着!脑袋里反反复复都回旋着他的话,最后三个字像是鬼画符一般,一直在念着,念着,你的父亲,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像是做梦,又那么真实。似乎她所有的纠结都变得虚无,就像泡沫一样,全部都化成了透明,化成了水,化得不见了踪影。
好像她所有的痛楚和伤心都随风飘散,还是那天父亲对她动情而无奈的语气:爸爸……错了……这么些年,看你,爸爸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就算他错了,她也原谅他了。
那是她的父亲。
可他居然活着,而作为唯一的亲人,她居然不知道……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还去请求温柏之,让她看监控,她还怀疑了苏言,还逼得她对他步步紧逼,让刚才恢复记忆了的他,就又走向了无望的境地。似乎现在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那一天他胸口鲜血淋漓的样子,还有刚才送她来时候,他眼里的希冀和寒意。
不得不说,这一切是那么有戏剧性。
和欣以前看狗血剧,一直觉得太过遥远,编剧太过煽情。而现在,她才知道,那些远远都不如生活来的真切。曾经她天真的以为,相爱就能在一起。现在才知道,最爱的,往往才是最难在一起的。电视剧里郎才女貌最后都走向了团圆的结局,但生活里,童话式的天长地久,只存在小儿书里面。
但她父亲,还活着。就是最好的。
就算要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爱情,只要她父亲活着,就是最好的!
她想念父亲的心情已经迫不及待:“他在哪儿?我要见他!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你自己看吧。”温柏之递过来一张照片,“现在还不能确认,他究竟在哪里。但肯定不在国内。我们几乎将全国的卫星gps全景图都扫描过了,没有一个地点与这上面吻合。到目前为止,我们依旧在全力搜查。叫你过来,并不完全出于个人立场,主要是想让你辨认一下,这背景上的地点,你知不知道是哪里?”
她手颤抖着接过照片,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照片应该是从监控上截下来的图,因此根本无法清晰辨认。上面有两个人,她依稀能辨认出是一男一女,再从体型来判断,男的是父亲,而旁边的女的呢?旁边的女的,从样貌上来看,应该和她母亲一个年级,六十以上,但皮肤白皙,包养得十分不错,整个人容光焕发。
但这样子,还是让她觉得见过。
是谁呢?再看,再看,那女人风韵犹存的姿态……
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人,却让她整个人怔住!
戚雪梅!
居然是戚雪梅!
父亲和戚雪梅,居然又在一起了!可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身后是超市的铁门,墙侧边的灯箱上,依稀能够判断出一个单词:_store。
这是美式专有名词,一般出现在美国高档小区里面,指的是高质高价的自助食品商店。她在看着那栋铁门,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虽然她必须承认,自己就去过美国一次,但照片上的地方她一定是去过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熟悉?!
是美国的哪儿呢……究竟是哪儿,她去过,而且还能这样清楚!
是上东区的nagoya,名字起的是名古屋便利店,因为老板是个日本人,所以就起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之所以这样熟悉,就是因为在这家便利店的旁边,73街91号,便是苏言的自有公寓。而且那是苏言在纽约的唯一住房,一套-ops单元,一套市值超过八百万美元的独门独户单元。
她曾在那里住过,两人甚至在那里度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光。所以,她才能看一眼,便知道是哪里。
可她并不能跟温柏之说实话,她只是抬起了头,将照片又递给他:“温局,我也不清楚,这是哪里。”
温柏之一双黑瞳似乎愣了一下。
却并没有揭穿她:“你不知道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