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往白府的小厮倒没有徒劳无功。
原话告诉了六王爷:白四小姐与白二公子来王府可能不太适合,而且,最近白二公子有些杂物繁忙,所以,白四小姐想单独邀请六王爷明日在城中云汐阁小聚。
李朝然听得此消息爽朗一笑:“也罢,也罢。”
被学子一案牵扯心绪的白彩云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碰巧这两天这个六王爷一直来烦她。她本来婉约拒绝了,可他还是一幅死缠烂打的行径。她觉得看样子李朝然不见着她,誓不罢休了还。
索性她回复他的帖子,约其在云汐阁把话说开。
夜里,白彩云照旧和大哥翻墙去往府衙谈论案情。这次,宁仲青倒是给了两条线索,便是金凤姑娘提及的熏香与吴京海提及的琴师。
博山里面的灰烬,宁仲青收集了起来,令衙役去找了城中擅长制作焚香香料的老师傅研磨探究,终于在里面找到了几个并不属于正常香料的灰烬。
那几个香料便是:草乌、川乌、醉仙桃花、闹羊花。
《金匮要略》里有记载:草乌、川乌都有麻木知觉的功效,且后者有剧毒。醉仙桃花与闹羊花更是毒中鲜花,两者皆有麻醉感官的功效。它们的粉末掺和在杜衡、甘松、苏合、和罗、丁香、沉香、白脑香、白芷、独活、甘松这些日常香料里面,平常人根本察觉不出。
要不是金凤姑娘时常只点一种香,对味道熟记于心,怎么会发现出事那晚的香味与众不同呢?
还有那位琴师,宁仲青道出今日他去烟雨阁询问此人,可是让他惊异的是,阁中的人并不知道这位琴师,而唯一的一个琴师竟然姓秦。
贾远兴抚须:“这个放置熏香的人,想必对此类香物很是敏感熟悉,知道怎么放。这个琴师的话,我就很纳闷了,阁中说无此人,那么这个钟子宁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白彩云道:“琴师这事儿,我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吴京海说谎,要么钟子宁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两人异口同声。
“我说的不存在,意思是说这个名字不存在,但是这个人确实存在,只不过,他换了一个名字而已,而吴京海偏偏是他哄骗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
贾远兴扶额:“等等,我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
宁仲青问她:“你认为,这个以钟子宁作为假名之人和放置香料是否是同一人?”
白彩云摇头:“此事我不敢妄断,不过,如若不是同一人,那这个琴师也是非常有可疑的。”
“看来,我们还得拜访下吴举子,让他画个像,我们还以查证此人,不然还真是如同大海捞针。”白彩云噀声吷气。
“这事儿交给我吧。”宁仲青道。
贾远兴又是仰首观月,心中木然,七日已过一日了。
翌日。
宁仲青独自骑马前往吴京海的茅草屋去拜访并且要了画像,贾大人也着人去搜寻售卖这几种剧毒香料的铺子。
白彩云在一片啁啾转鸣中苏醒,心月随即上前来服侍穿衣绾发。
“小姐,今日您可是答应了六王爷,午间去往云汐阁相聚的,可别忘了。待心月为您梳妆打扮一番,必定惊艳六王爷……”心月兴奋道。
“……等下,你兴奋什么?”白彩云揉着双眼。
“为小姐高兴啊。”
“什么意思?”
“昨儿个,四夫人知道了此事,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服侍您,不能让我们白家的小姐穿的太寒碜,于是,四夫人今儿一早就送来了几件鲜色靓丽的衣裙,小姐你选选?”心月端过一边桌案上摆着的黑漆木托盘,上面摆着几件衣料上乘的衣物。
“你说我娘知道了?她是如何得知的?”白彩云问。
心月低头:“是我说的,小姐,六王爷可是世家公子排行榜第二的耶,要是六王爷真的喜欢你,小姐嫁到王府去,必定以后都是吃喝不愁,富贵一世的。”
白彩云皱眉,心月什么时候居然怀着这样的心思了?
“心月,你何时竟安了这样的心思了?”白彩云板着脸问道。
“……小姐,我。”心月随即解释,“我也是担心小姐,我听到后院的其他丫鬟言论,齐国公的祁二公子似乎中意三小姐,三夫人整日在众夫人之间趾高气扬的,虽然四夫人不在意,但是心月觉得,要是四小姐嫁了王爷,必定会压她们一头的……”
白彩云站起身,语气冷漠:“既如此,你去账房处支了本月的例银,哪儿来哪儿去吧。”
心月不知白彩云态度突然如此冷漠,慌了神:“啊?小姐,你要赶我走吗?”
“有了此等不良攀比之风,你在我这儿呆不长久了,拿了银子便快些离开吧。”白彩云一拂袖,自己在衣柜里择了一件她日常的衣裙自己穿上。
“不……小姐,心月不愿意离开你,我以后再也不攀比了,小姐喜欢谁就喜欢谁,她们爱谈论谁就谈论谁吧,我再也不去理会便是了。求小姐千万不要赶我走啊!”心月慌乱地抓住白彩云的衣袖。
“快走吧。”白彩云自顾自地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束起墨发。
心月连忙扑通一声跪着匍匐在地上,心中惊慌失措:“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会谈及这些事情了,求求小姐不要赶我走啊!”
“不敢留下,要是哪天后院的女子们说圣上选妃,你不得拾掇我勾引圣上,力压她们不成。”白彩云既温柔又冷漠地笑。
“不,不,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来人呐!”白彩云向门外唤了一声,两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婢子进门来。白彩云指着地上的心月道:“你们把她带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两位婢子低头应允,随即便来作势拖心月。
心月移动膝盖扑向白彩云:“别,小姐,我不想……不要拉我,我不想离开你,我错了,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听她们的言论……”看见心月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白彩云挥挥手,两位婢子随即退出去了。
“那我问你,你以后听命于谁,衷心于谁?”白彩云半蹲着问她。
心月瘫坐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心月以后只衷心于小姐,只听命于小姐,再也不会被他人所左右心智了。”
“那好,如有违背呢?”
“如有违背,心月此生不得善终!”
“好,那你起来吧,这次我先饶恕你,下次如若再犯错,那便是两罪并罚,此生都不必踏入白府,可知?”
“是,心月谨遵小姐之令。”她虔诚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