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被抓的第二日,白彩云便一早赶去牢里鞫问了。
宁仲青与贾大人同时在场,牢狱这等污秽肮脏地方,李朝然是断不会来的,他只呆在王府静候她的消息罢了。
衙役把贾大人几人带至关押胡二的牢房,打开牢房上的铁链,让诸人进去。
一行人缓缓走进去后,白彩云便对躺在草席之上的胡二质问道:“大胆胡二!你可知罪?”
胡二连忙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我胡二实属冤枉啊!那姜大公子明明是被白家二公子打攘而亡的,与我胡二哪有什么干系啊!”
白彩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解释,不疾不徐道:“我们已经开棺验尸过了,仵作证实了姜家公子实属为殴打内淤致死,而白公子所打的也只是皮外伤而已,不足以致命。”
胡二惊恐道:“姜、姜家竟然让你们开棺验尸?”
“为何不可?为了查清姜家公子的死亡真相,姜家父母可是下了狠心要揪出真正的凶手来的。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话,不然这可是监牢,诸多刑罚也不是个摆设。”白彩云先是看了看贾大人、宁仲青一眼,然后对着胡二语气狠戾说道。
胡二心慌起来,手脚有些哆嗦,眼神闪躲。
白彩云看得出来,胡二已经有点发憷心虚了,她必须趁机而入,抓紧时机探得胡二的口风。
她拍了拍手,须臾,一个衙役带领了一对母子走了进来。妇人穿着朴素,包着头巾,怀里抱着一个三岁黄口小儿。胡二一见,心急脱口而道:“你怎么来了?”
那妇人见胡二戴着手链脚链,哭道:“今日有两个公差到家里来,说你被抓了,问了我好些事情。”
胡二见妻儿尚好,胡二先是舒缓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道:“这几日你带着儿子回娘家去吧,我过几天就会放出去了。”
妇人见如此也不好说些什么了,抱着小儿三步一回头便回去了。
妇人一走,白彩云便道:“你的妻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我们了,包括你为宿老爷干的事情。”
“她全部告诉你了?”
“是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你要知道天网恢恢,日月昭昭。一切都被老天爷看在眼里的,欲人不知,莫若不为。”
白彩云蹲下身子狡黠笑道:“而且啊,你赌坊里的兄弟们早就反叛了。你要知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胡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白彩云,连忙磕头道:“我说,全部都说!请大人饶小的一命!”
白彩云叫人端来几把椅子,几人分别坐了,耐心听得胡二解释这其中的原委真相。胡二便全盘托出赌坊如何设局套了姜惜言,如何换手脚让姜惜言输光钱财,如何画了套让姜惜言大闹成亲现场,全部说地详细了。
“既然你们是要姜惜言还债,那为何又将他殴打致死呢?”贾远兴听后不解道。
胡二苦着脸:“本来,一开始我没想把他打死,后来打了他之后,他又来赌坊了,看着他脸色蜡黄,又体弱咳血的症状,我猜是上次他挨打的时候必受了内伤,估计也活不长了。宿老爷得知后就让我们干脆以不休二不休,索性就怂恿他去大闹婚礼。”
“那你们又怎么能够白家人一定会打他?”贾远兴复问道。
“我们不是要能够而是要肯定,我们提前就让姜惜言自己想办法必须让白家人动手打他,这样这个亲才结不成,姜小姐才有机会进的宫去。他自己知道这白家人要是打了他,这白姜两家必定闹掰,他当下便点头同意了。既然他点头同意了,那这就正和我们下怀,所以帮他去闹事的帮手都是我们坊间里面出的。”
几人恍然大悟,白彩云道:“所以说,你们早就知道了结局是白家公子会打他,姜惜言不死也残,这样白家公子会入狱,白姜两家撕破脸,而你们坐享其成?”
“是啊,这本就我们最终的目的。”胡二点头道。
贾远兴抚须长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沉默许久的宁仲青叹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只是为了让白家两家撕破脸,互生怨恨?可宿老爷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啊?”
白彩云心中也是满腹疑团,如果说这宿老爷先是因大哥与秋月姐姐而与白家结怨,那么二哥与惜雪姐姐又跟宿老爷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况且,李朝然也说了,宿老爷家财万贯,一方富绅,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区区妾室与白家结怨呢?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委呢?
想了一通,白彩云还是毫无头绪。
她目前对于宿老爷的定义便是家道富厚,专一放债取利,行凶剥民。
胡二说完后,连忙磕头求饶:“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妻儿!也请大人饶恕小人一命啊!”
几人站起身,白彩云对胡二粲然道:“你放心,你自然会从轻发落的。”胡二忙不迭磕头致谢。
审案之日,胡二当堂对受宿老爷指使引诱、陷害姜惜言一事供认不讳,贾大人当众宣布白峻溪无罪,当庭释放。
胡二承罪画押,可当衙役们前往宿家宅院的时候,只剩下些老仆婆子在看守,而宿老爷与他的一众妻妾早已逃之夭夭。
官府又查封了宿记赌坊,白彩云看在秦三辛苦替她查了线索的份上,并未为难他,只叫他换个地方开赌坊也好、做其他也好,切勿伤人性命,做伤天害理之事。秦三忙不迭应了,收拾了些细软金银,连夜逃出了京城。
此案告破,李朝然在府中已得知结果,对白彩云的裁案结果甚是满意,见白二公子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着人准备了好些礼物送去白府。白彩云也不推脱,一一受了,因为这礼物打明了说是送给二哥的新婚之礼,不要白不要。
京兆府衙里,白峻溪被释放出牢狱。宁仲青亲迎了他出来,送他出府。宁仲青看了看衙门府外的街道上,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以及站在一侧的白彩云冲着他笑的白彩云。
宁仲青对着白峻溪拱手笑道:“恭喜白兄,先是真相大白,冤屈洗净,后是新婚燕尔,夫妻齐眉啊!”
白峻溪还礼:“哪里,都是舍妹聪慧过人,不然我还真是脱不了这样的谋局。”
其实在送他出府衙的路上,宁仲青便把此事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告知了白峻溪,后者在惊叹此布局之人的手段高深之外的同时,也得知了要不是自家妹妹冰雪聪明、七窍玲珑心,自己也不会如此顺利出得牢狱来。
白峻溪向宁仲青告辞,走向自家马车。
“二哥!”
“走吧,我们回家!”白峻溪笑着揽着她,一齐进了马车。马车上白彩云撩开车帘,对着宁仲青点头致谢。
车上,白峻溪急急问道:“云儿……不知,惜雪如何?”
白彩云会心一笑,拍了拍白峻溪的肩头:“二哥,你放心!二嫂子已被姜伯父、姜伯母亲自送回来了,一家人都在白府等你回去呢!”
“如此甚好,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云儿!”
“二哥说何谢字,一家人和和睦睦最是要紧。”
两兄妹相视,心中各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