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蛰伏这么久就是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我蒲家一脉一个真相。”蒲安绫声音颤抖,默默流泪。
“如若不嫌弃,我愿闻其详。”白彩云看着她。也许是犯了刑侦出身的老毛病,既然想要解剖真相那就需要了解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蒲安绫徐徐道来:“当年出事的那年,我也才只是一个懵懂少女,那天也和现在一般,临近年关,大雪封城,四处白雪皑皑。天气严寒地滴水成冰……”
大理寺卿蒲大人从官轿上走下来,径直入府。
进了屋子,蒲大人的夫人一边拍着外衣上的积雪,一边为其脱掉官府、摘掉官帽,服侍他换了一身常服。
她挂好衣物,略微抱怨道:“这日子这么冷,上朝时间也不说往后延迟一时半会的。你本来腿脚就不好,受了寒,半夜里又要开始疼了。”
蒲大人喝着热茶,脸色冷肃,并未理会她。
“你给你打得护膝可穿上了?”蒲夫人问道。
蒲大人这才放下茶盏,回了她一句:“穿了,对了,烟儿呢?”
“烟儿在屋子呢,外面太冷了,她还想去她二姨家玩呢,我不是不让她去嘛,这会子怕是还在生我的气呢。”蒲夫人笑道。
“可是你二妹家?住在岐州的那个二妹?”蒲大人认真问道。
“对了,正是他们家,我二妹夫还是你给举荐当了当地的商行东家呢,你忘了?”蒲夫人笑着微嗔道。
“那烟儿为何想去他们家?”
“还不是因为我那妹夫啊从沿海一带进了一批海货,都是些珊瑚、玉珠、砗磲什么的,光艳夺目。这不给我捎了一些过来,烟儿瞧见了,可喜欢的不得了,吵吵闹闹的要去玩呢。”
“他们家是不是与官府关系密切?”蒲大人问道。
“那倒也不是,也就是偶尔商场往来。怎么了这是?你不是一向最看不惯商贾之事吗,怎么突然问起他们来了?”
“没事,你把烟儿叫来吧。”
蒲夫人很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相公今日的不寻常,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她招呼丫鬟去请小姐过来,丫鬟自退下。
须臾,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冲进来,乐呵呵地张开双臂奔向蒲大人:“爹!你可回来了!我娘不让我去二姨家玩,可是我好想去!”少女蒲寒烟撒着娇。
蒲夫人微微斥责她:“不准去!过去之后净给别人添乱。”
“我的烟儿那么想去吗?”蒲大人将其环抱在自己的双腿上。
蒲寒烟点点头:“我听说海边的贝壳里面还有珍珠呢!我要去捡许许多多的贝壳,给娘做首饰!”
蒲夫人听她人小鬼大这么一说,忍俊不禁笑出声。
“那爹爹就让你就去玩几天怎么样?”蒲大人溺爱的抚摸她的头顶。
蒲夫人不解地看着相公:“你怎么?”
“无碍,你就让她过去玩几天吧,”蒲大人抬头对其夫人说道:“到时候我再派人去接你怎么样?我的烟儿。”
蒲寒烟自是喜出望外:“谢谢爹!”
蒲大人说到做到,第二日便令人将小姐的生活用品、衣服等收拾了一番,派了最信任的心腹与小姐最忠诚的丫鬟陪同前往岐州。
陪同的下人们在昨日夜里统一见了蒲大人,他将为何要把小女送出城去背后的因果关系与遇到的危险一一说明。说完后,他行了大礼并把女儿郑重托付给了他们。
面对蒲大人的托付,几人重重点头接受,一起发愿誓死保卫小姐的安危,蒲大人这才放心的将女儿交付给他们。
他写了书信交于心腹,并让他在入府的时候第一时间交给吴老爷,心腹重重点头接过。
离开那日,除了蒲寒烟一人是兴奋激动的之外,其余人皆是面色冷凝,毫无喜意。她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了,一想到即将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些个新鲜玩意,她就激动地笑起来。
与爹娘挥手告别之后,马车徐徐前进。
夫妻两人目送马车行远后,蒲夫人这才疑惑地问起来:“你为何要把烟儿送去那么远的地方玩,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蒲大人远远看着马车叹气一番:“抱歉,夫人,是我把你卷入这暗潮汹涌的漩涡里。”
“什么意思?”蒲夫人更是不解。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夫妻两人折身回府,等到蒲大人将事情的轻重关系说明之后,蒲夫人大惊失色,惊恐万分:“怎么会这样?”
蒲大人叹气:“明日,处决的圣旨便会下来,他们已无回天乏力之术来翻案了,毕竟物证人证俱在啊。”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蒲夫人皱眉不解。
“是啊,别说你不信,我也是不信的。奈何龙心难测啊,我虽然将此事上报给了刑部,但是六部的管辖权利仍然在丞相左大人手中,他可是只听从圣上一人的。”
“所以说?”
“所以,当他如果知道我在为此案翻案的话,我们必定会引来一场劫难。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不得不将烟儿送出去。”
蒲夫人这才理解到了为何他要这样做了,她重重点头,抬眼眺望远方的天空,心中所想也只是希望烟儿能够好好活下去。
蒲寒烟到了岐州之后,二姨一家自然是满心欢迎款待。
陪同的心腹按照蒲大人的吩咐,第一时间将蒲大人的亲笔书信交付给了吴老爷。
吴老爷看完书信之后,立即将书信销毁:“你放心,从今日起,烟儿便是我吴家的人。”心腹重重致谢后退下。
刚到的前几日,蒲寒烟的确过得兴奋开心极了,压根就没有想到爹娘。直到过了快半月了,府里的人仍然还未来接她,她疑惑不解,欲去问二姨。
吴老爷早就将此事告知给了其夫人,让她切莫告诉烟儿。
等到蒲寒烟来找她的时候,吴夫人自然是推辞说道:“可能你爹娘在忙着呢,在等几日吧。”
蒲寒烟便听信了,几日复几日,她有些慌了。
哭着去求二姨,说她想回府去了。
二姨没奈法,托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当信人打探消息回来正在屋子里告知老爷夫人的时候,蒲寒烟正巧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蒲家一门一夜之间全部被灭门,无一人活口……”
蒲寒烟躲在门后,捂住嘴巴。
她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她软软地瘫在地上,失去意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反复追问自己听到的事实。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她痛不欲生。
“后来,我二姨为我改了名字,本来也只让我在岐州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不甘心,我知道二姨父与白府相交,认识了白大哥。我将我的事情告知给了他,他愿意协助我,于是便有了今天白府的七夫人。”
听完蒲安绫的讲诉,白彩云内心很是难过。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她已经醉了:“你爹娘临死之前一定很想你吧。可是我妈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尸体……”
“你说什么?尸体?”蒲安绫不解。
“我啊……”白彩云半眯着眼,双颊酡红:“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没有三妻四妾,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由自在……”
“那是个什么地方?”蒲安绫问,
“天府之国!”白彩云举起酒杯对着天,泪流满面:“……那是一个美好的和平年代!可是,我却死了……”
蒲安绫拍拍她的肩膀:“四小姐,你喝醉了吗?都开始说胡话了。”
白彩云的垂下的肩膀忽的挺起来,双眼朦胧地看着她:“我没醉!你放心!等我有能力,一定帮你……嗝……查清此案,祝你还蒲家一个真相……”
说完,白彩云便倒在了桌子上,蒲安绫见此自笑了起来。
“但愿,你真能祝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