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情况不妙啊,以往宋朝水军都会派些轻舟小艇来巡视江面,可这次竟然派来了虎头舸舰,瞧他们来势汹汹的,看来咱们这次遇到了麻烦!”紫衣老者沉声道。
葛颜斜瞄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万俟卨,心道:咱们劫持了赵构老儿的心腹重臣,宋军上下不拼了老命将他抢回才怪了呢!
“段叔叔,您老跟随家父也有十几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三条虎头舸舰就把您吓怕了?”葛颜沉静如水地说道,语气虽然恭敬,却透着一丝不满。
紫衣老者听话中有责备之意,顿时神色一慌,躬身道:“少爷教训得极是,倒是小老儿这把年纪全活在狗身上了,胆量越活越回去了。”
葛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正这时,三艘虎头舸舰已行至茭白大船三百丈内,三船调转船头,形成一条直线,拦在江面之上。
三艘船上七八百军兵同时摇旗呐喊,刀光闪闪,矛影重重,每艘船上都有军兵从船舱中抬出两张弩床。那弩床长有两丈,宽一丈,玄木为弓,羽矛为矢,三四个军兵操作一张,摇转绞车,张开弩弦,安好巨箭,只等军令一下,数箭齐发。
当中那艘虎头舸舰上,有一员身披银色铠甲,手持大刀的武将伫立船头,他长得枣红脸堂,丹凤眼,卧蚕眉,五绺长须飘洒胸前,活脱脱一个关公再生。那武将提丹田之气,高声喝到:“大胆匪贼,竟敢劫持朝廷命官,你们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本官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放了万大人,乖乖投降,就保你们性命无忧!”
殷天雄心中骂道:他奶奶的,这群狗官说起话来都一个套路,没点新鲜玩意。刚要开口回应,那叫段雷的汉子已跳到船头,高声喝骂:“满嘴喷粪的家伙,就凭你们这群虾兵蟹将,也敢叫爷爷们投降告饶,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武将被激得哇呀呀一声暴叫,手中令旗挥了几下,怒声道:“放箭,放箭,将那茭白大船给拖过来。”
军令一出,六张弩床瞬间六箭齐发,带着牛筋长绳飞射而去。弩床乃攻城利器,力道极强,射程足有三百多丈远,这区区一百来丈的距离自然不在话下,就是射穿茭白大船的船体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眼见箭矛飞射而至,段雷、段霆、段岳三人飞身跳到船头,找定位置,手中齐眉镔铁长棍顺势一拨,就听“嘡,嘡,嘡”几声金属碰撞之声,火星四溅,六支箭矛竟然被他们齐齐拨飞了。
这一箭的力道足有二三百斤重,可段雷、段霆、段岳三人竟毫不费力就将六支箭矛给拨飞掉,足可当得起“天生神力”四个字了。
“嗖,嗖,嗖。”
又有六支箭矛接踵而至,段家兄弟抖索神威,将它们一扫而尽。
如此三波之后,兄弟三人饶是神力过人,也早已累双手发麻,气喘如牛了。
待第四波袭来,三人已崩不开箭矛,六支飞箭全部深深射入甲板之内。
三艘虎头舸舰上的宋兵抓住牛筋长绳拼命拉扯,茭白大船顺水一点一点向他们挪移过去。
紫衣老者见形势不妙,冲着船上手下人嘶声叫道:“还愣着做什么,拿家伙把绳子砍断!”
殷天雄当即也拔出自己的一对如意双钩,就要纵身上前去砍牛筋长绳,却被大哥殷长风在腰间轻轻点了下。
殷天雄立刻会意,知道这是大哥有意阻拦他,也知道大哥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收起兵刃站立当场,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奈。
之所以殷长风会如此做,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在观察葛颜,如果说刚开始葛颜给他的印象是个赳赳武夫,那此时此刻的葛颜无疑是个沉着稳健,指挥若定的将帅了。如此反差,让他对葛颜的身份产生了一丝怀疑。
其次,前有宋兵围堵,后有拦截,可葛颜却并未流露出半点慌乱,足可见他已有应对之策,且已成竹在胸。殷长风也想看一看他究竟使用何种手段来化险为夷。
就听葛颜沉声道:“慌什么,谁也不要乱动。我自有退兵之法,来人,把万俟卨那老贼给带过来。”
有两个燕云铁骑的汉子将老贼架了过来,在主人身前一放,葛颜用脚尖在万俟卨的身上踢了几下,见他还是昏厥不醒,就道:“弄些水来,浇醒他。”
那两个汉子闻令而动,大步流星走进船舱,一会子功夫,就提着两桶清水走了过来,“哗哗”两声浇在万俟卨身上。
被凉水一激,万俟卨打了两个喷嚏,悠悠醒了过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都是些提刀背箭的壮汉,脸色一慌,也顾不得肩头上的钻心剧痛,又“咚咚咚咚”给众人磕起响头来,嘴里一个劲地告饶。
葛颜视他如无物,伸手抓住他胸口衣衫,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在腰间的布囊中取出一个物件,塞在万俟卨的手中。
殷氏双侠也没瞧清楚什么东西,可那老贼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马上换了一副谄媚之态,连声道:“小臣死罪,不知您老纡尊降贵,小臣这就去奏禀我朝皇帝,恭迎您老人朝。”
葛颜哼了一声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让赵构老儿来见我了,过会儿,你乘条小船过去告诉那些宋兵,让他们护送我们兄弟渡江。”
万俟卨叩头称是,葛颜不再睬他,冲两个手下道:“带他下去,给他条小船。”
不久茭白大船上放下一条小船,万俟卨就坐在船中,小船飘飘荡荡顺流而下,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漂近到中间那艘虎头舸舰下。
别看万俟卨在葛颜众人眼前如同摇尾乞怜的狗儿一般,可到了宋军那儿又抖起了官威,就看他强撑着站起身,对着虎头舸舰上的宋军指指点点,似在骂着什么。就连那员长得似关公的武将也是对他唯唯诺诺,一副竭力讨好的样子。
骂完之后,舸舰上落下一个大号的竹篮,万俟卨坐在其中,又被宋军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