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初修炼《归元净一功》时,诸葛平一心只关注内功心法口诀,想尽快清除体内“婆罗蛇涎”残毒,而像这种解穴点穴的辅助性口诀,也只是一眼带过,好在他记性绝佳,看过一两遍之后,就印在了脑中。此时情况紧迫,他也别无他法,只能碰碰运气,看按照口诀所提法门,能否一举冲破穴道。
于是诸葛平又在心中将法门要义揣摩一遍,便闭上眼睛,开始运功调息,将分散于体内奇经八脉之内息,汇集于督脉,再由督脉引导入小腹的丹海,以便温暖丹海之中真元之气,待真气渐渐活跃,又开始由丹海徐徐溢出,冲击至阳穴。伴随真气的每一次冲击,他的身子就随之微微震颤一下,被封的至阳穴也开始一点点活络,而身子也渐渐有了一丝丝暖意。
诸葛平见此法子有效,心头大喜,忙加紧催逼真气,一口气连续冲击了十来次,至阳穴这才全部解开。他舒展了一下略有麻木的四肢,这才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想要开口呼喊,却发现声音细如蚊鸣,几不可闻,想是穴道初解,气血不畅的问题。
于是,诸葛平踉踉跄跄来到院中,抬眼一看,就见在水银般的月光照射之下,那个青袍人正“倒挂珠帘”,双脚勾住二楼一处屋角,一双眼睛透过窗缝向屋内窥探。
想到师姐清白之躯,被这恶人所窥,诸葛平一时怒火滔天,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不过这股怒火渐渐从胸口“期门穴”一丝一丝沿任脉入丹海,再由丹海经督脉散于四肢,刚才手脚无力之感一扫而空。
诸葛平一喜,又试着喊了两嗓子,声音依旧弱小,他见呼喊无用,便轻步来到花圃处,摸起一柄小花锄,手上暗使内力,呼得一下,花锄应声而出,掷向了倒挂着的青袍人。
此时,青袍人正全神贯注盯着闺房内,一双眼睛恨不得生在里边才好,忽然觉得脑后风响,便知有什么东西袭来,不由得吃了一惊,手中长剑攸得往后一挑,花锄立时被剑锋从中斩为两截,落到院中。而也就这时,他双脚一蹬屋檐,身子直直射向地面,手中长剑上下左右连出四剑,以防暗中有人向他发难。
眨眼之际,青袍人离地还有一丈有余,他长剑蓦地前伸,剑尖点在地面上,剑身立马弯成一道弧线,“铮”得一声,长剑反弹,凭借这股子反弹之力,他再度高高跃起,使出一招“鹞子大翻身”,在空中折了个跟头,然后飘身落于地上。
双脚微一沾地,他当即横剑于胸,四下逡巡一番,想要找出刚才偷袭自己之人,却发现诸葛平站在一旁,再也别无他人,不由一愣,思忖道:我的点穴手法乃门中一绝,甚是特殊,这小子竟然能自行解穴,不知用得什么奇特手法,看来此人也深藏不露,不可轻视呀!不免上下看了一眼诸葛平,可心里也愈发恼怒起来:这小子坏我好事,也着实可恨,不如一剑解决了得好,留着也是个麻烦!
青袍人嘿得一声冷笑,阴沉的双目中杀意凝重,就见长剑一挺,剑影纷纷,雪落一般卷向诸葛平。
再说诸葛平自用花锄偷袭青袍人之后,内力消耗过猛,此时只感觉手脚乏力,几欲瘫倒,再想要避开这汹汹几剑,已然万难,无奈之下,只能把心一横,闭眼待死,心里却道:师姐,我为你而死,也算此生无憾了!
就这时,小楼上传来殷桃儿气急败坏的喝骂声:“大胆淫徒,敢偷窥本小姐洗澡?我非抓住你,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原来,适才青衣人飞身落下时,虽极尽小心,但仍难免发出了一星半点的响动,被屋内的殷桃儿察觉到了,这才恼羞成怒,大声骂出口来。
青袍人闻声,眼珠一转,突然收回那几剑,身子一晃,转到诸葛平背后,剑交左手,右掌内力微吐,在其腰眼一推,诸葛平整个人仿佛风筝一样,飞向了小楼二层。
诸葛平也没料到,青袍人会突然收招,不杀他了,而是一掌将他推起,在罡烈掌风笼罩中,他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落至二楼窗外,也就这时,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张清秀绝伦,满含羞愤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四目相对,殷桃儿玉手轻掩朱唇,极是惊讶,颤声道:“平弟,怎么会是你!”说到“你”时,神情凄苦,似不敢相信,竟然有了抽噎之声。
诸葛平见殷桃儿误会了自己,一时慌了神,忙辩解道:“师姐,不是我,是个青袍人,我是来帮你的,你看他就在那里!”说着,一指院中,可院中哪还有青袍人半点影子。
正这时,小扇子在屋里问道:“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殷桃儿怒道:“你个小丫头就爱多嘴多舌,瞎问个什么,去给我铺床去!”
小扇子见殷桃儿发怒,不敢招惹,忙去铺床了。
殷桃儿恨恨地盯着诸葛平,就似看一个仇人,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道:“算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诸葛平欲哭无泪,张了几下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殷桃儿哭道:“你还不走!走啊!”说着,就去关窗。
诸葛平一急,伸手格开窗户,一把拉住了殷桃儿的衣袖,颤声道:“师姐!你,你听我说。”。
殷桃儿大惊失色,以为他有所企图,一撤胳膊,就听“刺啦”一声,整个衣袖都被诸葛平扯了下来,露出一条白生生的手臂。她顿时又羞又恼,一字一顿道:“诸葛平,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快滚!”说着,狠狠将窗户关上。
那一刻,诸葛平心一沉,仿佛殷桃儿那道冷漠的目光,那句绝情的话语像一把把剑儿,刺穿了他的身体,撕裂般的疼痛!
一路浑浑噩噩,诸葛平就像丢了魂儿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住处,离开殷桃儿院子时,他也曾四下里寻找过青袍人的踪迹,可那人就如同蒸发了一般,连个影儿都没有。
推开门,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在想着殷桃儿,想着她那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一句话就仿佛一记重锤,把他的心都击打得粉碎,他取来一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嘴里说着:“师姐,你怎么不信我,这许多年来,我待你怎样,你不知道吗?”说着,又喝,不一会儿,一瓶酒就喝了个干净,他双眼一阵迷离,脑袋发昏,伏在桌上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