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得乔姐儿赶忙拉了他躺下,啐了好几声,滚在怀里搂住了脖子颤声道:“你疯魔了,说句玩儿话起的什么宏愿大誓,神佛也听不得你这样疯疯癫癫不端不正的呆话!”
逗得张三郎大乐,一面搂了乔姐儿的身子求欢,给浑家挣开了,抢回了肚兜掩在酥胸上头啐道:“才起誓又不正经,谁许给你这个了?”说着,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几张票子来,掷在三郎面上道:“这才是给你的好东西呢。”
三郎给浑家甩了一脸票子,一面胡噜在手里笑道:“了不得,这是把我当了戏园子里的红相公了……”一面拿稳了低头一瞧,见了数目,倒是吃了一惊,抬眼瞅着浑家道:“这个数倒比花二哥给的还多,这是……”
乔姐儿见自家举动叫丈夫吃惊,忍不住得意一笑,一面柔声说道:“我告诉你,这是不偷不抢,清清白白的银子,至于为什么得了,如今牵扯了先人,又不知道那一头儿的意思,所以还说不得,你可能信我?”
三郎道:“夫妻人之大伦,哪有猜忌的道理,只是你莫要为了给我抓挠银子,倒难为了自家,若是恁的,情愿破窖寒窑,也不能收这糊涂账。”
乔姐儿笑道:“你放心使吧,便是来日事情不睦,这银子也没人朝你要了,这也不过是亲戚情份,在咱们看来是个天大的数,人家家里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吃喝。”
三郎虽然不知乔姐儿此番又有什么奇遇,见浑家说得轻巧,想来不相干的,况且碧霞奴自从过门儿,向来安分守己的在房里,最是温柔娴静,心里便一点儿也不存芥蒂,因笑道:“既然你恁的说,这银子我便收下,来日当真得了富贵,也好叫你受用几日。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既然我不疑你,便叫我用了罢。”
说着,扔下票子,再不理会乔姐儿挣扎,抱到锦被里头,两个做成一处,色授魂与,颠倒荣华,一宿晚景题过。
既然得了银子,一连几日便是烦出那小伙计出去跑些置业之事,一来只怕耽搁了在侯家老店的活计,二来瞧这小伙计也有个机灵劲儿,做人又本份,算下来一笔笔都没克扣,便与侯家老店的掌柜商议,多出几两银子止了两下里的合同契约,雇了他做个长随。
那小伙计与侯家老店的掌柜原来也是远亲,就姓个侯,因是家里大排行在老七,所以唤作侯七郎的,只是生人太晚,做了勤行多年,有个眼力见儿,人都不叫他大号,只唤作候儿,听着倒是有趣儿。
同着中人连哄带骗的,五百两银子拿下房屋地契,撵了那恶少出去,得了银子转眼就跑到烟馆里头受用去了。
这厢侯儿领了工匠进来修房子,前头三间铺面儿都是半新不旧,只要粉刷装饰一番,扯起镖旗来就能做买卖,当中一进院子图个练家子的气魄,三合土匝地,两边厢摆放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十八班兵刃……也无非就是瞧着热闹,倒有一多半儿都是三郎不会使的。
后头一进院子就是三郎夫妻两个常住,上房屋里外三间,东西厢房都是里外套间儿,来一两家亲戚自是住得下,另有门房儿一间、下房一间,侯儿就住了门房,日后忙不过来时再买一房下人也够住的了。
收拾妥当,乔姐儿也不拿大,只叫侯儿寻了相熟的木匠,打了几件家常粗笨木器,一个炕柜,两个大柜,一架妆台就足够了,三郎要与她打个鸡翅木雕花儿的,倒不肯,只要寻常媳妇子使的老榆木的就是了,一面规劝三郎,虽然手头儿宽裕,银子都不是自个儿的,省着些总没坏处,来日欠的人情债务自是要还。
捡个良辰吉日,一家子欢欢喜喜的搬了进来,如今地方大了,莫说两口子得意施展,就是阿寄都阔了起来,侯儿自在廊下给它搭个窝,如今天气和暖,就睡在三进院子里头,有个风吹草动,也好看家护院。
自从搬了进来,那花二哥的旗号就挂了出去,三郎夫妻两个又不知绿林道的规矩,只怕没人瞧见,谁知前脚挂出去,不一时就有镖师趟子手上门,都买那花逢春的面子,三月一个来回的镖趟子是白干的,走一趟镖不失手,下一趟就按分红算钱。
才一两日就有客商上门了,也是冲着花爷字号,原来这花逢春进监之前倒是投名师访高友的少侠客爷,绿林道上瞧着他的门户儿,寻常占山为王的不敢怎么样,有了这个旗号,莫说是积年的镖师趟子手护着走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拿了这旗号,荒山野岭里头喊起镖趟子来,只怕也没人敢动他。
一连保了两三趟几万银子的货,都是万无一失的,三郎这家镖局子在元礼城中就打响了名号,一月里头也有个十趟八趟的镖好走,按报备的货款抽成分红,三郎做生意实在,瞧着别的镖局子要抽个一成左右,他就只抽半成,若是五万银子一趟的镖,走下来就好赚个几千银子。
打发了镖师趟子手的工钱,一个买卖铺户里头几家子吃穿用度,与地方衙门口儿里的往来人情,一月倒好净挣上千银子。
张三郎这一回买卖得了开门儿红,见浑家依旧是荆钗布裙粗茶淡饭的,心上过意不去,叫了城里最大的银楼里头手工最熟的师傅来家,首饰头面满池娇,定要将浑家妆扮成一个金娘子才罢了。
乔姐儿拗不过他,只得答应着捡了几样,余下的依旧锁在首饰匣子里头,只怕张家初来乍到,太张扬了反而惹眼,得罪了街坊邻居,舆情坏了不是玩的。
三郎见妻子这般宠辱不惊的品格儿,心里更加爱重,恨不得就将每日里赚的雪花儿银都换了好吃的好玩儿的,供在乔姐儿面前,怎么疼她宠她也是不足性。
乔姐儿是个不以物喜的性子,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就古怪,从不爱那些花儿粉儿的,如今出了阁,更加老成持重,不肯在金银首饰上头用心。
三郎又不知浑家心爱的是什么,这一日两个春夜里开了窗户,剪了烛花儿靠在一处闲坐,忽然说起当日遭难的事情来,乔姐儿因说那一日只想看丈夫在月影儿底下打一趟拳。三郎笑道:“这几日变着法儿的买些金贵东西给你,全不肯放在心上,原是爱瞧这个,这不值什么,前儿在监里,花二哥又传了我一趟拳脚,这就演给你瞧!”
说着,腰身一纵,就从窗棂子跃了出去,倒把乔姐儿唬了一跳,压低了声音笑道:“了不得,这样好的伸手,别叫人把你当做是个江洋大盗拿了去呢!”
三郎站定在院子里,拉开一个架门儿正要练起来,忽然听见当中小院子里头好似有人低眉耳语的声音,搁在一般人是听不见的,怎奈他自幼习武,耳音清亮,倒察觉了,因对乔姐儿打个嘘声悄悄的说道:“园子里有人,你在房里莫要出来。”
说着,闪身进了二道门里,随手抄起一柄大环刀在手上,鹿伏鹤行潜进了小园子,乔姐儿虽知元礼这样大的镇店,晚间也只有地保更夫巡更下夜,还是心系丈夫安危,虽然心里唬得突突直跳,也悄没声儿的跟了过去。
只听得前头哎哟了一声,接着又好似是侯儿的声音“只求爷开恩”,乔姐儿听见是自家的伙计,便不怕了,紧走几步往前头去,见地上跪着两大一小三个人,一个是侯儿,另外一个妇人,怀抱个不满周岁的娃儿。
三郎见是自己的长随,又有妇道孩子,只怕吓着,随手扔了大环刀说道:“怎的大夜里不去前头门房睡下,这一对母子又是何人,莫不是你乡下的老婆孩子上城来瞧你?就是恁的也不该瞒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问了几声,侯儿也说不清道不明,只管磕头求爷和奶奶超生。末了还是那妇人开了腔道:“这事怨不得侯管事,都是奴家挑唆他做的,也是看着我们母子两个露宿街头实在可怜,所以担着干系,每日上夜时候放进下房里睡去,天不亮就唤起来,白日里依旧在街上讨吃食,如今冲撞了爷和奶奶的驾,奴家母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就会城隍庙里睡去,还请爷和奶奶宽了小侯管事这一回……”说罢,抱了孩子只管磕头。
乔姐儿菩萨心肠,最是见不得这些事的,听她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这家赶打出去的那位大娘子了,因搀扶起来柔声说道:“莫不是这家的旧主,许家大娘子么?”
那妇人怯生生的点头道:“跟奶奶回,奴家许甄氏,小字莲娘,前些日子这位小侯管事在城隍庙里寻了奴家,赏下银子铺盖来,说是家里爷和奶奶赏的,奴家原本意欲往乡下去,托人买一间茅屋几亩薄田度日,不想月科儿里的孩子一直委屈在破庙里头,乍暖还寒时节,就染了风邪百日咳,为保住孩子一条小命儿,奶奶赏下来的银子就做了救命钱,好容易吃好了,又落得身无分文,奴家实在无法,只好老着面皮再来求求小侯管事,他心善,收容奴家母子在此过夜,还请爷和奶奶莫要迁怒于他才是……”说着又磕头下去。
乔姐儿是吃过苦的人,最是惜老怜贫的性子,况且瞧那孩子病恹恹的,一张小脸儿抽抽巴巴,算起来跟庆哥儿还是一个月份养下来的,妹子家里的哥儿搬家时已经生得白胖了许多,这一个还是猫样大小。
因搀扶起来柔声安抚道:“甄娘子快别这么说,我们小夫妻两个也是白手起家,穷人堆里混出来的,岂有不知道世道艰难的道理,你若没处安置,就在客房里住下,奴家往上房屋里拿了铺盖与你加床锦被,乍暖还寒时候,莫要冻坏了哥儿。”
又嗔着侯儿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爷的脾气,怎的不早说,倒叫大娘子和哥儿受了许多委屈,从明儿起,白日里也不用出去勾当,就在这里安心住下,一日三餐与我们一样就是了。”
那甄莲娘听了,待要千恩万谢,却是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管大颗大颗的掉泪珠子,哽咽了几声方才含了泪道:“爷和奶奶就是我们重生父母再造爷娘一般,我替怀抱儿里的孩子谢谢府上救命恩情了。”说着又磕了头,乔姐儿挽住了,吩咐侯儿好生安顿在下房里,自家又去炕柜里取了上好的铺盖过去。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碧霞奴早早儿起来梳洗过了,正要下厨造饭,进了厨房就瞧见莲娘系着围裙,背上背着她家的哥儿,早就预备下了早饭,看着心气儿倒好,还哼着歌谣哄着孩子睡。一转身见乔姐儿进来,赶忙住了声,垂了手道个万福道:“给奶奶请安。”
乔姐儿是个不惯使唤人的,受不得她的礼,摆摆手道:“昨儿已经说了,我们也不过是屯里人,借着朋友的虚名儿开个场子,哪里就是什么大爷大奶奶了,况且你又是这里的旧主,就与奴家平叙也使得。”
一面瞧她预备下的吃食,倒也精致,稀饭贴饼子也有,精致面食也有,吃碟儿预备了四个,荤素搭配倒好,红的是胭脂鹅脯、绿的是菠菜豆腐,外头买的热糕填上豆沙馅儿,裹了一层豆面儿下油炸过,碟子上头点了白霜,看着倒勾人的馋虫。
乔姐儿见她会持家,心里喜欢,又想着她在这里白住着,定然心里也不熨帖,不如把灶上活计分给她些,彼此面上好看,自家又轻省许多。从此留下莲娘做个帮厨,一月与她二十两银子的伙食,多的就算打赏,那甄莲娘如今走投无路,得蒙乔姐儿收留,自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从此就投身在张府上做了厨娘。
连日无事,这一天三郎外头办事回来,进了内宅见了乔姐儿,笑嘻嘻的说道:“你且闭上眼,与你个心爱的。”
乔姐儿连日来给丈夫折腾,今儿去银楼打首饰,明儿去绸缎庄挑衣裳,恨不得与她置办下四十八箱插不进手的冬夏衣裳头面才算罢了,前儿听见南京拔步床金贵,一连声儿叫猴儿去办了来,还是碧霞奴拦住了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儿,就是办了来一年也睡不到一半儿,再没听说过元礼地面儿有人花银子买床的,全仗着土炕暖和,好过冬呢!”
三郎听见方才丢开手不买了,又不知今儿想出什么幺蛾子来讨浑家的好儿。乔姐儿给他缠得无法,只得任命闭上叹道:“罢,罢,你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还是贫苦些的好,要折腾也没个拳脚施展不开,如今才温饱了几日,想出恁多花样儿……”
张三郎只管笑,也不答言,将几张票子递在乔姐儿手上笑道:“你且摸一摸这是什么。”乔姐儿接了票子,拿手一摸,不过几张薄纸罢了,因笑道:“哟,想不到你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前几日还是红宝蓝宝、珍珠玛瑙的送着,这会子也学那土财主,直送银票子罢了?”
说着,到底好奇,开眼一瞧,竟是一个小铺面的房屋地契,又惊又喜道:“这么快又挣下一间铺子来?”
三郎笑道:“这不值什么,跟咱们镖局子比不了,就一间小门脸儿,后头带半间仓库,也住不得人。”
乔姐儿不解其意道:“好端端的买它作甚?就是镖局子也都是隔着行省开分号的,再没有一座城里两家儿分号的道理,况且这么小的门脸儿又开不得大买卖。”
三郎接了那票据拿在手里指给她瞧:“你瞧瞧这铺面写的谁的名字?”
乔姐儿低头一瞧,上头的戳子原是自家印信,吃了一惊,伸手摸了摸汗巾子上头系着的戳子分明还在,听三郎笑道:“夜里失了盗还不知道,明儿连人也叫我哄了去呢。”
碧霞奴方知这铺子是丈夫送与自家的产业,蹙了眉道:“才吃了几天饱饭,瞧把你张狂的,老话儿说得好,老要张狂少要稳,你虽说不是毛头小子了,到底年轻不知世路,还要稳扎稳打的才好。”
三郎笑道:“不是那么说,只因最近生意好,时常要往前头柜上去支应着,出达官营儿的执照也要续办,连日又要与衙门里那些太爷、二太爷们吃酒看戏,冷落了你好几日。
每日晚间三四更天气来家,见你又不睡下,枯坐着等我,成宿隔夜的只好做些绣活儿,咱们家如今阔了,又不靠着这些东西换钱,见你怪闷的,就想着给你兑个小铺子,做个内掌柜的,不如就开了绒线儿铺,借着做针黹,也好结交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省得在家闲出病来可怎么好。”
乔姐儿原本早有心思开个自家买卖了,只是如今三郎的生意才起步,自家又不好开这个口,叫丈夫拿出钱来供给消遣,如今见三郎倒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心下一暖,柔声说道:“难为你想着,为人在世一辈子,除了我们二姑娘,就只有你还知道我的心……”
三郎见妻子欢喜,知道自己殷勤献对了地方,趁热打铁,就与乔姐儿商议起何处办货,几时开张的琐事来。
定下了主营货品,绣花儿用的丝线,平日里缝补用的棉线,各色针头线脑儿的是一样,头绳儿、篦子等女人家梳妆用的东西是一样,胭脂膏子、桂花儿油、猪胰子等日常妇道用的东西是一样,蒲扇、仁丹、万金油,这些家中常备的东西又是一样。
只有上好丝线需要苏杭采办去,旁的东西都交给行脚的小货郎办了来,坐商倒比挑货郎更有一样好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敢卖假货,又要招揽主顾,虽然比挑货的一样东西贵上几文钱,胡同儿里头婶子大娘们还是乐意往绒线儿铺里头买东西。
一来站柜台的都是年轻姑娘、媳妇子,买了东西倒好搭讪着说话儿,那些个积年的老寡妇、儿子出外谋生,闺女出了门子的妇道,单身一口儿成日里在家闲坐也是发呆,时常三五成群的寻个绒线儿铺里头说话儿,家长里短倒好唠上一晌午的闲磕。
碧霞奴看准了客人的心思,一则进的都是市面上卖的最好的精细货,二则特特的请了镖局里头的趟子手保镖的时候往沿海一带办了好几块西洋玻璃回来,打了两个大柜台,里外晶莹剔透的,针头线脑、胭脂水粉摆进去,就是不想买的姑娘媳妇儿们打从门口一过,眼睛就给勾了进去,也不管家里的使完没使完,只要进来逛逛,总要买个两三样儿家去。
才开张没几日,就聚拢了两拨熟客,一拨老妈妈、老奶奶们,瞧着乔娘子生得漂亮,人又和软会说话儿,一日里平白无事也要来逛个两三趟,既然来的,就没有不花个几文钱的道理,一回来买线,一回又买针,春夏之交换季时候上火,仁丹也要买上好几包。
那大姑娘小媳妇儿就不用说了,往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逛绒线儿铺是个过了明路的消遣,时常姑嫂几个挽着手进来逛逛,乔姐儿看准了这般妇道的心思,往日在家虽说不爱梳妆打扮,站了柜台就说不得了。
今儿扎个红头绳儿,明儿又试试新进的胭脂膏子,她原本生得好相貌,打扮起来天仙一般,是个活招牌,每日里脸上抹的头上戴的,竟是抢购一空,元礼城中这几条街面儿的市井妇道,每日里早起都要瞧着乔姐儿怎样打扮,才好出门的。
做了不到两三个月,倒把三郎的买卖逼退了一射之地,喜得张三郎合不拢嘴笑道:“了不得,一样东西三五文的赚头儿,一个季度下来险险的追平我们镖局子的买卖了,明儿娘子富贵了,莫不是要换了糟糠夫?”
碧霞奴见自家帮衬夫主过起红火日子,心里也是骄傲甜蜜,因笑道:“薄利多销才能将本求利呢,你那生意本钱大,自然开销也多,旁的不说,光是养活三五十镖师趟子手,加上这些同仁的家眷,好大一笔挑费。我这买卖虽然赚的不多,却是个一本万利的。
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到底生得颜色好些,如今这几条街面儿上的丫头媳妇子都肯听我调理如何梳妆打扮,前儿银楼里头钱掌柜的还过来瞧我,白送我一套金八件儿,说只要变着法儿的每日戴上了,有人问起时说是他们铺子里的货,日后还有一份提成儿少不了我的。”
三郎自是不懂这些妇道人家的想头儿,听了这话倒是开了眼界道:“了不得,这人也太会想钱了,怨不得开起那么大的买卖来,敢情你一站柜台,倒成了元礼城中的活招牌,且喜咱们家如今开着镖局子,再不怕有人敢来打你的主意。”
乔姐儿扑哧儿一乐道:“这可真说不准,你没见评话故事里头常说的,当年那正德爷微服私访的时候,可不就是瞧中了龙凤店的女掌柜李凤姐儿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