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昂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又回身射了几箭,射毙了几匹战马,还要再射时,箭壶里已没有了箭矢。他扔掉手里的弓,一意策马,心里知道自己又能坚持一段时间。
乔琳娜最神骏的白马被自己射毙了,其它的战马不过和自己的坐骑差不多,要想追上自己,不是一会半会的事。因此当他听到背后的马蹄声响时,也不去理会,只管催马疾行。
如此过了近两个时辰,估计已跑了上百里,坐下的战马再也坚持不住了,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个趔趄,倒了下去,竟活活累死了。秦子昂只得施展轻功,继续前行,心里却明白危机又到了,因为乔琳娜的武功远高于他,靠轻功是无论如何跑不过她的。
又跑了十来里地,身后的乔琳娜已到了二十丈外。不能再跑了,否则等乔琳娜追上时,自己将没有丝毫的力气抵抗,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秦子昂停下,转过身,静等着乔琳娜的到来。
二十丈的距离,乔琳娜转瞬即道,她在两丈外站定,美丽的脸上布满怒气,一双大眼瞪着秦子昂道:“你还能再跑么?”
秦子昂也不答话,闪电投向空中,一掌握住刀炳,一掌按住钢刀的刀背,连人带刀射向乔琳娜。此时没有必要和她讲什么规矩,兵不厌诈,越诈越好。
乔琳娜冷哼一声,后退了一大步,长枪疾出,准确地击在刀柄前方三寸处,将秦子昂的攻势粉碎,随即单手握枪,棍式扫向秦子昂的腰部,瞬间便使攻守易势。
秦子昂脸色严肃,先前的潇洒一扫而空,长刀波浪般的翻卷着往上迎去。
乔琳娜身体羽毛般飘忽,见缝就钻,八尺长枪在她手中便如一根绣花针,枪法使得轻轻巧巧,绵绵密密,叫秦子昂钻不到一点空子。
两人以快打快,一触就收,转眼换过十来回合。
乔琳娜突然轻身飞起,一改刚才的轻快打法,拿枪当棍使,全力抡下去。
秦子昂冷冷一笑,长刀全力迎接。“叮”,刺耳鸣响震人耳鼓,余音缭绕,历久不散。
长枪撞破坚硬的黄土,悄无声息的扎入地面,深达三尺,秦子昂当然不会客气,后退的身体说停就停,一个箭步跨回原地,长刀卷向乔琳娜握枪的右臂。
乔琳娜轻叱一声,双手紧握,抓住长矛旋转一周,双脚不可想象地先后撑上刀面。长枪向后大幅弯曲,枪尖在“扑哧”声中破土而出,溅起满天尘土。在秦子昂的惊异声中,乔琳娜白皙的双手猛按枪身,斜向投上空中,身体骤然翻卷,右拳在三个旋身中聚集起汹涌力量,印向对手胸膛。
视线受到不大不小的阻碍,周围空气在瞬间被抽空,等秦子昂看清对手贴上衣襟的玉拳,顿时魂飞魄散。魔门上乘内功的威力在关键时刻显露,一股热流从丹田迅速向全身扩散,秦子昂只觉得仿佛有了新生的力量,他猛然后移三尺,长刀划破虚空,全力拦截。刀式走到半途,玉拳的气劲无情抵达,将他庞大身躯断线风筝似地荡飞,撒下一路的血线。
乔琳娜美丽的大眼中露出痛惜的神色,看着两丈外站立的秦子昂,柔声道:“投降吧,你打不过我的。”
秦子昂心里刹那间有了一丝动摇,随即摇头打消了那个念头。如果就此投降了,只怕一生要生活在这个女人的阴影下,连找美色都失去了自由。再说投降了北胡人,只怕会连累自己的宰相老爹。
乔琳娜看见秦子昂的双眼在迷茫了一下后又变得明亮锐利起来,心知自己的劝说已经失败。她实在不明白眼前的这个英俊男人为什么越来越坚强。不过她也动了真怒,要将他彻底降伏。
乔琳娜凝聚起强大的气势,长枪刺出,漫天的枪影向秦子昂罩去。
秦子昂感觉到自己的灵觉从未有这一刻强,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可以感受到外在气压的变化,是以,他依然能够准确地辨出乔琳娜的长枪自哪个方位攻来。
“当……”秦子昂横斩在乔琳娜的枪锋之上,身子借势侧斜退丈外,他感受到了乔琳娜长枪强大的杀伤力。
乔琳娜也有些惊讶,但身在虚空,受秦子昂巨力一震也不得不向侧边落去,他们的气机紧紧地锁在一起,只要稍有松神,便将会换来对方无情的攻击。
秦子昂运刀前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刀,诡异之中又带着飘逸的洒脱,更有着无迹可寻的杀伤力,似乎可以自任何一个角度切出,又似乎可以任意改变攻击的目标和方向,应风而变。
秦子昂明白,乔琳娜的长枪在远距离相搏之下,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赢,凭乔琳娜的功力和枪法,想要打倒这样一个对手,实在不可能。他只是利用乔琳娜不愿受伤并且想生擒自己的心理来寻找机会给她沉重一击,然后远远逃走。
乔琳娜纤足飞起,准确的点在刀面上,长枪从右臂缩进,从左臂穿出,刺向秦子昂的右肩。秦子昂来不及闪避,左手探出紧紧地握住乔琳娜的枪杆,而右手的刀紧抵枪锋,有一截枪尖已刺入了秦子昂的肩胛。
“噗……”乔琳娜的枪迅速拔出,秦子昂松了手,连连退后五步,鲜血自他的肩胛喷洒而出。他已单膝跪倒在地,以刀拄立,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乔琳娜那指向他的枪头。
两人的气机和精神紧锁为一个整体,乔琳娜没有动,秦子昂只是将自己的身子挺得更直一些,肩胛之上依然有些微微的血水湍湍流出,而秦子昂便像是一尊石雕的神,宁静得让人想到子夜的苍穹。
乔琳娜的武功实在是很可怕,那种枪法既象暴风骤雨般狂野无情,又似无数张丝网般绵绵不绝,但此刻乔琳娜却静得可怕,由动骤然变得静,这之中的过程是那么突然,突然得有些诡异。
秦子昂身上的气势也已有了变化,此刻的秦子昂与方才的秦子昂似是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因为他似乎拥有了截然不同的气势。
乔琳娜脸上的表情逐渐化为平静,不再有脑怒,不再有讶异,甚至看不出任何的喜怒衰乐,平静得像是一潭无底的潭水,无风无波,不惊不扬。
静立,对峙,惟有目光在交缠——乔琳娜和秦子昂的目光!这个世界似乎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外人再也无法融入其中,这像是一个被某种物质完全隔离的世界。
秦子昂手中的刀斜斜挑起,刀尖呈一个内扣的弧状,刀锋低指,斜对乔琳娜的脚腕。一个小小的动作,乔琳娜的脸色又显出一丝惊讶,她能够体会出其中的意境。
乔琳娜的长枪终于动了,并不是她推动,而是枪尖以一种怪异的弧度作轻微的震动,而手指根本就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砰……”秦子昂紧紧地逼上一步,右手中的刀依然是保持着那种异样的架式,没有半点改变,而他的脚步如同平滑而出,但又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发出了那一声沉闷的异响,犹如丧钟一般响在人的心中。
乔琳娜一声怒叱,不再应有的沉默,身形在一片矛影之中淡化为虚无,尘土沙石如同被暴风卷起,变得狂野而粗暴,又像是一个巨大的浪头,以一种扇形的大平面直向秦子昂压到,似乎吞噬一切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