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楼上指挥防守的何成刚看着城墙上越来越多的汉中府士兵,脸色一阵阵发白。作为桂林府军中以防守著称的师团长,他深深懂得缺乏防守设施的防守该是多么困难。四天前,当他第一眼看见江安城的防御设施遭到汉中府军几乎毁灭性的破坏时,他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曾劝戒军团长黄远昭将军暂缓进兵,待江安城的防御设施修缮完毕后再行出击。
可沉浸在夺取江安城的兴奋之中的军团长大人当即否定了他的建议,说对方的防守部队撤退的时间不长,如果连续追击,定能将对方一举歼灭,而且江安城附近根本没有汉中府的大军,对方重夺江安城,截断己方退路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即便是从地下冒出一支汉中府军队围攻江安城,凭何成刚一个师团的兵力完全可以坚守好几天,那时黄远昭的大军可以回头来个反包围,一举将汉中府的军队消灭在江安城下。
何成刚想想军团长的话也有道理,汉中府目前的机动兵力都被拖在攀城地区,唯一可用的近卫师团不敢远离锦城,在江安城以东地区只有李立一个师团的主力部队,加上少量的城防军,总兵力不到四万,重新夺取江安城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再说李立的部队是在头天晚上撤退的,距离己方不足一天的路程,若是陈胜追击,很有可能赶上他们并将之消灭,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未必能够一次性歼灭汉中府军数万人。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何成刚并没有过多地坚持自己的意见,按照黄远昭的命令带着自己一个师团近三万将士留了下来,并开始修缮城墙上的防御设施。不曾想他的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就在今天早上,黑压压的汉中府大军就像真的是从地上冒出来一样,一下子就将江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并迅速发动了攻击。
还有一个令何成刚担心的问题是自己的粮草不多。此次进攻汉中府,大军只带了十天的粮草,按照原先的计划,粮草的供应从两个方面解决,一是进入汉中府后,就地夺取汉中府的粮草,二是由后勤部队从桂林府运送而来。没有想到的是,江安城不仅一个百姓也没有,连粮食也没有一粒,显然对方已经做好了放弃该城的准备,并进行了坚壁清野。
更要命的是一支汉中府水军突然出现在上清江上,将桂林府军原本搭建的两座浮桥摧毁得一干二净,桂林府方面的粮草根本无法运送上来。没有粮草,即便汉中府军一时难以攻破江安城,何成刚预计自己最多也只能坚持十天。
何成刚已经完全明白了汉中府军的意图,他们显然早就设计好了一个圈套,主动放弃江安城,引诱己方的大军前去追击,然后集中兵力一举歼灭己方留守江安城的部队。虽然已经清楚对方的意图,但何成刚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组织部队拼命防守外,就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派一些通信兵杀出重围,前去向黄远昭求援,希望军团长大人的大军能够及时赶回来,以解江安城之围。
何成刚不愧为一个著名的防守型将领,不但组织防守有条有理,还在攻城战一开始就准备了预备队,预备队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作用,每当局势危急之时,总有一股新鲜力量加入让汉中府军队被迫一步步后退。
最终消失在城墙头上,要么成为刀下之鬼,要么成为墙下冤魂,而并不甘心失败的汉中府军一样宁死不退,更多的云梯和攻城车加入了进来,借助着活动箭塔和投石机弩车的凶猛打击力不断发起一**攻势,而桂林府军方面也被迫投入更多的兵力来加强城头争夺,以弥补远程武器的不足,这样的战斗反复持续纠缠,时分时合,从天明一直到夕阳西下。
望着从战场上缓缓撤退下来的将士,山扎敖由衷地发出感叹:“黄远昭不愧是桂林府的名将啊,他本是以进攻著称的,想不到手下还有如此善于防守的将领!”
乔琳娜双眸中寒光闪烁,问道:“山扎敖将军,你说此战下来,我军会伤亡多少将士?”
山扎敖眼里露出痛惜之色,说道:“今天的攻击战我方损失当不下三千人,若是对方一直保持这么强的战斗力,恐怕我们即使能够攻下江安城,将士的伤亡也不会低于一万人。这还是李立将城上的大部分防御设施摧毁了,否则我军的伤亡会更大。”
乔琳娜说道:“歼敌三万,自损一万,对于攻城战来说,这个战果也说得过去了,只是此战下来,我军已成疲惫之军,而且与桂林府军的兵力仍是不相上下,要想消灭黄远昭的大军就有些难了。”
山扎敖虎目一凝,望着乔琳娜问道:“那依将军的意思又当如何?”
乔琳娜说道:“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我们何不采取围城打援?今天我们发动的强劲攻势已经让城内的守军吃尽了苦头,他们不但有士兵突出重围向东而去,定必是向黄远昭求救去了,因为我们的水军已经截断了桂林府方面援军的道路,他们只能向黄远昭求援。
而黄远昭在打不上我军第九师团的情况下,一旦接到江安郡守军的求援信,势必回军救援,因为我们已经采取了坚壁清野,桂林府军在汉中府境内得不到任何粮草,就必须保持后勤线的畅通,而一旦江安城被我军重新夺取,黄远昭的后勤线就中断了,对他来说可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我们不如在他回来的路上来一个伏击,一举将他的大军歼灭!”
山扎敖的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来,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先将江安城的敌军消灭掉,这是有足够的把握的,而且如此一来我们在总兵力上就不存在劣势了,再继续引诱黄远昭分兵,寻机逐个歼灭黄远昭部,似乎更为容易。如今作这样的调整,我们的总兵力在敌人之下,如果再分两线作战,兵力就更为分散,吃掉黄远昭的六万多大军恐怕没有把握吧?”
乔琳娜自信地说道:“我们自明天起开始减缓对江安城的攻势,然后留下一万部队在此伪装成大军,继续对江安城进攻,水军方面也可派出部分士兵上岸进攻,这样我们就用一万水军、一万陆军共两万兵力拖住了敌人在江安城的三万兵力。
近卫师团和第十师团的剩下一万五千将士可悄悄东进,在离此一天路程的翠屏山埋伏,同时令李立将军的第九师团加上几城的城防军尾随敌人而来,一起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据我分析,此战我们有九成以上的取胜把握,原因在于:一,我们两方的兵力加起来有近七万,比黄远昭的兵力还要多上一些。二,黄远昭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中途伏击他,我们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三、黄远昭的部队来回长途奔波,定然是疲惫不堪,而我军则是以逸待劳,体力和士气都在敌军之上。四、近卫军中有一半的骑兵,尤其是有五千重骑兵,攻城非其所长,但打伏击战则能完全发挥其威力。”
山扎敖的浓眉随着乔琳娜的话逐渐舒展开来,等她刚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乔琳娜将军的计策很好,只是翠屏山的地形怎么样,是否适合打伏击?”
乔琳娜说道:“我已仔细研究过地图,那里有两个小山头,中间一条通道,是黄远昭返回江安城的必经之路。那里的地形虽然不是十分险恶,但对于骑兵的冲击非常有利,而且黄远昭也不会警惕。”
山扎敖终于大笑起来:“好,就按将军所说行事!”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院子,秦子昂回头向身边的和田稚子问道:“你确定这就是寂灭阁的总部吗?”
和田稚子点了点头,说道:“应该不会错,我们几次接受重要的任务都是在这里。”
秦子昂笑道:“南宫宣文倒是会选地方,将寂灭阁的总部放在富人区的一个闲置的庄园里,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想到。”
云静说道:“你不是总说南宫宣文是你重要的对手么?看来这个人还真有几分本事,上次皇甫雅算计你大概也是出自他的授意吧?这个人能够牺牲深爱自己的女子的清白来达到个人的目的,其心肠之很辣可见一斑了。”
秦子昂的神情略显尴尬,说道:“好了,不说这些,大家做好准备,现在应该正是对方的晚饭时间,我们就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兰馥有些担心地问道:“公子的身体是否完全复原了?不然就不要离开我们太远。”
秦子昂甩了甩手,说道:“你看我像没有复原的样子吗?放心,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好!”
那日皇甫雅的“玉蚌含阳术”确实对秦子昂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功力大受损伤,一直在家里调养了三天,才将失去的功力补回来。为此,身边的几个最亲密的女子几乎都埋怨了他一番,倒是水凝碧投向的他目光甚为复杂,既有幸灾乐祸之意,又有几分担心,让秦子昂对她的心思大感不解。
兰泽望了秦子昂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却将身子向他身边靠了靠,显然是不太放心他的身体。
秦子昂大手一举,喊了一声“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刚冲出两步,却见雷樱一阵风似的从身边掠过,竟是性急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