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乱世, 人人自危。平凡无能者泯灭于历史洪流, 才智出色者抓住良机, 奋勇拼搏,崭露头角。
苍渚国不乏才人, 而宁永畅,便是这样的能人善将。
傍晚, 夕阳烧红了白云,世界被镀上了一层悲壮的血红。
两国交界处, 空旷的场地上,万余人大张旗鼓地驻扎营地,篝火连天, 喧闹声与嬉笑声响彻云霄。
“妹妹情况如何。”
“还活着。”
“她打算回来吗。”
“目前看上去…没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穿着盔甲的男人摆手道,语气不愉。
火光下,他古铜色的皮肤散发出华润的光泽, 像用刀雕刻出的深刻五官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沉呤半响,男子扭头, 凝视一旁的白面小生,问道:“你比较了解她,说说看,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才可以平安把她带回去。”
闻言, 少年回答:“按照我对宁小姐此人的理解……”
“她性格刚直, 既然说了不愿意辅助殿下,那便不会回去。若强行带走,怕是也一心想逃走,不会帮助我们完成大业。”
“依我看,不如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以此要挟。”
“据早前潜伏在南国的黑衣队通信,宁小姐身边多了一名少女,甚是亲密,共住一房,形同姐妹……”
夜风萧瑟,景色深幽。
谈话仍在继续,却被风吹得模糊,渐渐不可闻。
气氛中透着风吹不散的压抑,黑暗于角落中悄然滋生。
停留枝头的黑羽鸟歪头,金色竖瞳一动不动地看着火光。
然则,相比营地的热闹,南国城中倒无比寂静。
家家都已熄灯,早些睡下了。
此时,人们席枕而眠,彻夜辗转反侧,内心难安。
而有些房子甚至是空的,房主已经连夜出逃,投靠隔壁灵羽国。尽管守卫拦下了一部分居民,却依旧存在漏网之鱼。
战争将至,人心惶惶。国与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般紧张的氛围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在相安无事过了几日后,异变突起。
是夜。
街头,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显现一名女子的身影,只见,该人左转右转,最后忽地隐入拐角处的夹缝。
拐角处堆着很多垃圾,气味冲鼻,除了臭便是飞蚊。
月光下,女子脸上的泥印清晰可见,一双眸晦暗不明。
足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另一道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几秒后,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跑上来,疑惑地扫视四周。
寻人无果,为首的男子比了个手势,就这样,他带着一队人马继续前行,方向赫然是宁若云的府邸。
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于视野。
随后,宁若云走出暗巷,凝视前方。
……倘若现在跟上去,指不会定打草惊蛇。
但不管不顾,万一他们发现机关,找到小棠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攥紧手里的袋子,最后选择跟上去。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与此同时,密室内。
叶奈棠正在无聊地坐桌边,拿着笔,在白纸上画了张表格,再画棋子,自己和自己玩五子棋。
她慢慢将棋子涂黑,浓墨渗透纸张,濡湿了桌子,她不以为意,又画了一个圈圈,充当白棋子。
而她的手边,堆满了三四张画满格子的纸。
……
“我赢了。”
叶奈棠自言自语道。
放下笔,将纸推到一边。她才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愧地捂住脸。
还好现在身边没别人,否则,这番精分表演被看见,丢脸可丢大发了。不过,一个人待久了…精神状态确实容易出问题。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叶奈棠以为是女主回来了,便起身,打算开门。
结果走近一听,感觉不对,听动静,那脚步声窸窸窣窣,明显不是一个人,起码有五六人。
她握住门把的手一顿,思索片刻,反手把门锁了。
很简单,她不认为以宁若云的性格,会带着其它人光顾小黑屋。
马上,门被敲响了。
叶奈棠不由得退后一步,寻找房间内可以躲藏的地方,以及武器。
“哐咔——哐——”
外面的人开始狠撞木门。
门摇晃了几下,仍屹然不动。
比较是由材质较坚硬的木头制成,但撞久了还是会被撞坏。
等到门终于被撞开的时候,叶奈棠已经找到之前宁若云交给她的匕首,躲进床底藏好。
也就是刚刚找躲藏地点的时候,她才发现,床底板原来有夹层,中间恰好能容纳一个人。
见状,叶奈棠二话不说爬了上去,待调整好姿势,一群人便弄开门走了进来。
蜡烛早已让叶奈棠掐灭,墨笔纸也被她扔进柜子,于是房间一片漆黑,摆设空荡荡的。
黑衣人一面走进,一面拿出火折子。
唰——
火光照亮了房间。
走最后边的黑衣人环视一周,道:“大哥,这里没人啊,我们去交差吧。”
说着,他扭了下肩膀,抱怨:“我不行了。”
“闭嘴。”
为首的黑衣人走至桌前,用手抹了抹桌上未干的墨迹,露出笑容:“我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和宁小姐残留下来的淡淡味道。我们再找找。”
“是。”
其它人附和,翻动房间家具。
末位的黑衣人翻了一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干活。
得,就属大哥狗鼻子最灵,靠将军给的宁小姐以前用过的手帕,循着味道一路追到这里。
结果呢,都说没人了,还要找,不找个底朝天不罢休是吧。
心底正腹诽,忽然,他的小腿部传来瘙痒。
起初,他毫不在意,两腿摩擦了下,就继续手里的动作,不再管了。
但渐渐的,瘙痒感直入骨髓,愈发难以忍受,他觉察不对味了,便弯下腰,撩开裤腿。
只见,他小麦色的腿部,布满了两毫米大小的血洞,密密麻麻,触目惊心。诡异的是,饶是伤口众多,却未见一滴血。
再仔细一瞧,原来,每只肉.洞内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贪婪地吸食血液,并不断往里深入。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惊恐,尖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
“干什么?”
另一位黑衣人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视线在触及他的裸.露的腿时,身体僵住了,剩下的责怪话语卡在喉咙。
其他人见此,纷纷围上来,只一眼,便已看清形势。
这时,他们身上也痒了起来,便急忙扒开衣服看。
瞬间,房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我草!这是什么玩意!”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
床底,叶奈棠越听越好奇,于是偷偷探头看了一眼。
但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排鞋子。
突然,她看到门口出现了一双白鞋。
同时,耳侧响起了某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出去!”匆忙赶来的宁若云冷冷地说,表情格外阴郁,注视着他们的目光像在看已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