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石舒阳问她今早为什么突然想起做早餐,他心里虽有了答案,但还是玩笑似的问了出口。
谈睢冉捏住他的鼻子轻笑,“母爱泛滥,不行吗?难得这么贤惠也不知道夸一夸我,就知道埋汰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间接讽刺我懒,厨艺不精!”
他直呼冤枉,“真希望还有下一次。”
她白了他一眼,“你缺个枕头,梦里什么都有。”她打了个哈欠,转身想要上楼洗漱,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谈睢冉气得直捶他胸口,“狼心狗肺,一片好心全喂狗了!早知道就不理你了,没事瞎忙活什么呀我!”
他立马给她顺毛,只怕这小祖宗生气闹别扭。“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逗你玩儿呢。你去年生日我欠你一愿望还记得吗?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转走,托腮寻思着该许什么愿才不亏。
“我许什么愿你都满足我?”
“嗯哼,除了一变多,违法犯纪的事,其他的都满足你。”
完了,她就想空手套白狼,以一换多,被他一句话全堵死了后路。
“现在没想着,改天想起来再告诉你,记着别耍赖哈!”
他点头让她上楼洗澡,她屁颠儿屁颠儿就上楼了,完全忘了方才要生气这回事儿。
**
隔天下午,石舒阳让沈诚一道去接石暖阳,顺路捎上谈睢冉一同前去。
原本他不想让她同去,毕竟他还不知家人是什么个想法,但这事儿八成是个引子,后续引出什么都不好说。
母亲那天不是去学校堵他反倒去了景阳花园,他直觉这回是冲着睢冉来的,所以尽力想让她避开,可拗不过她,只好叫上沈诚让他帮忙掩护。
她直言是祸躲不过,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只要她想跟他在一起,总有一天就得去面对他的家人。何况有沈老撑腰,再不济就搬救兵呗。她不信他们能拗得过老爷子。
下午三点,一辆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戒毒所外,周围不见石家人的人影。
三点一刻,石暖阳拎着行李从大门出来,站在张望。石舒阳轻按喇叭,摇下车窗示意她过来。
石暖阳透过车窗看见坐在副驾上的沈诚,原本迈出去的脚堪堪停住,脸色慌张。
沈诚轻笑,这丫头是真的怕他,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哪还有看见石舒阳时的嚣张。
谈睢冉笑着瞥了眼前头良人,摇下后座车窗示意她上车。石暖阳看见她直接红了眼眶。
沈诚乐得不行,“得,车上俩瘟神。要不是戒毒所门关上了,估计她能转身跑回去。”
谈睢冉也笑,心里暗笑石舒阳有够厉害,专挑治得住她的人来。
石舒阳见她站在原地傻愣也不急着催她,就让她搁那儿干站着。最后还是谈睢冉看不下去,下车拎过她的行李扔上车,示意她上车。
“你怎么来了?”
石暖阳站在一旁看她,似乎还记仇当初她多嘴的那一句“嗑药”。她能进去,也全是拜她所赐,可她也清楚记得那晚差点被她甩下车的经历,所以只是开口质问她。
她其实就等着她问这句话,顺嘴丢出一句,“我现在是舒阳女朋友,他上哪儿我上哪儿。还有问题吗?没有就上车,送你回家我们还各自有事。”
“你们会结婚吗?”
“会。”她没有片刻犹豫,脱口而出。
“我不会叫你嫂子!”
“我也不指望,毕竟你压根没把他当亲哥。你认不认是你的事,其他的与你无关。”谈睢冉扔下这话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石暖阳站在外面吸了吸鼻子还是选择上车,毕竟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要是没有他们,她是出不去的。
石暖阳上车后喊了句小舅,看了眼石舒阳便靠着椅背闭眼休息。车上一路无话。
一个小时后,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沈宅门口。石暖阳睁眼时就后悔了,早知道是回沈宅,她还不如走着回去。
其他人都看出她的心思,但都没出声也没下车。石暖阳深吸气,率先推开车门下车,大步朝屋里走去。
没过多久,石暖阳就红着眼从屋里出来。上车后冲着石舒阳吼了句,“我要回家!”
石舒阳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发动车子驶离沈宅。
**
傍晚,石家客厅气氛诡异。沈眉没想到沈诚会与他们同行,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更不好当着沈诚的面羞辱为难谈睢冉。
石暖阳缩在石父身边,石开阳坐在沈眉身旁,而石舒阳三人坐在另一边。远近亲属乍一下高低立现。他们才是一家人,石舒阳就是个悲哀的意外。
客厅一片死寂,只有电视新闻联播里主播播报新闻的声音。
石家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谈睢冉,石开阳更是眼神露骨地盯着她,眼神复杂,有不甘有轻蔑嘲讽,更有幸灾乐祸。石暖阳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儿去,唯一还算和善的石父眼神也颇耐人寻味。
沈诚习惯了这阵仗,没有多言,沉默旁观着。石舒阳心里紧绷着一根弦,紧紧握着她的手。
谈睢冉假装没看懂他们的眼神,坦荡荡地接受着他们的注目礼,手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石舒阳。
他温热的掌心煨着她,是力量也是后盾。她被看得浑身不得劲,从身到心都不舒坦,更是心疼石舒阳的处境。
她虽无父无母,但总比他强。亲人给的打击伤害才是最为致命,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石舒阳察觉到她的情绪,抬手覆上她的手背,眨眼示意她安心。他们的小动作悉数落在对面人的眼里。
沈眉本就因开阳的事迁怒于她,后来得知她的情况更是不齿让这样的女人踏进石家的门,成为她沈眉的儿媳妇。此时石舒阳的举动就是火上浇油,彻底烧着了她心里的一把火。
“暖阳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也算聚齐了,有件事我想是时候谈谈。”沈眉抬眼看向对面,“我不同意你们来往,更不同意你们结婚。”
她顿了下,眼神犀利直射谈睢冉。
“像你这种女人不配进我们家的门,你家的破事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话我放在这里,玩玩可以,但别妄想嫁进我们家。”
石舒阳的脸色从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愈发难看,沈眉话音刚落他起身拽着谈睢冉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他在这个家委屈受气,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可以,但她不能,也不应该。
屋里颇有点剑拔弩张之势,石家人脸色各不相同,但都不好看。此时的局外人沈诚反倒有些格格不入,手指轻敲膝盖。
谈睢冉被他敲得心头惴惴,面上倒是平静。她拽住石舒阳,轻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冲动,按着他坐回去。
她在他耳边悄声说,“就一次,不行就走,再不会来。”
他纵有百般不愿也不好再走,这是他们必须跨过的坎,今天撂挑子走人,这坎儿就彻底过不去了。
谈睢冉见他面色稍霁,端坐回视沈眉。
“您说得在理,那些既定事实我也无法辩解,但我只能说错不在我,至于错在谁身就不是我能评判的。谁都无法选择出身和父母,这些都是生来既成的。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小心,免得行差踏错落人口舌。”
她轻扯嘴角笑了笑,扭头看向石舒阳,“不是我的错,我无法坦然接受那些指责,更不可能把错揽在身上。我不敢说生而为人二十几载没犯过错,但我敢说我问心无愧。”
“我们真心相爱,不敢说一辈子都不会散,但至少现在是拆不散的,希望您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