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确都是我们设计好的,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3号男士用赞许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因为周身都被淋湿而瑟瑟发抖的娇小女子,然后走向下水道管口,砸破了封住管口的水泥,房间里的积水从破裂的水泥口流走,积水流的差不多的时候,项歆进来了,她和3号男士对视了一眼以示问候,然后对许途说:“许小姐,恭喜你加入我们央鼎财团,现在我带你去对面的酒店休息一下。”
许途一出门,就被大家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不过很快,所有人又都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工作上,房间里因为钢门上的橡皮条包裹着钢门,所以水并没有溢出来,里面和外面呈现出天囊之别的场景,一个潮湿阴冷,一个光明温暖。项歆带着许途走出央鼎大厦,准备去对面的酒店休息,接触到阳光的那一瞬间,许途终于感到了平静。
“今天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猜到,你可能会是唯一的优胜者。”,项歆说道。
许途笑着说:“没想到央鼎的面试就像拍电影一样,说实话我不是很适应。今天的面试,是你设计的吗?”
“对,是我设计的。”
“为什么要设计的这么复杂呢?”
项歆回头,低头注视着眼前的女生,说道:“这是项董要求的。”
许途“啊?”了一声,然后打了几个喷嚏。
“我们快点进去吧,不然你要感冒了,先洗个热水澡,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衣服。”
“谢谢你,项小姐。”
“叫我项歆就可以了。”
浴室里,许途淋着温暖干净的水,终于放松下来,她仰着头淋浴,觉得很疲倦,刚刚的面试消耗了她太多的脑力,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现在还在复旦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洁净自在。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她一定要获得这份工作,为了她的父亲母亲,她不能够退缩。此刻她又是轻松的,因为她不再需要任何伪装、任何逞强、任何克制、任何思维、任何话语,只是静静的呆着,不用去思考任何事情,短暂的思维空白,对目前的许途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许途?洗好了么?”
“好了,我等下就出去。”
项歆坐在沙发上,看着穿着睡袍正在擦头发的许途,她观察着她,这是她的职业习惯,人事部的工作就是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她觉得,许途很像一个人,外表镇静却内心汹涌的矛盾结合体,充满野心的控制欲望,对现实生活厌恶却又极力迎合的无奈,表里不一的感情取向,细致冷静的观察力,拿捏客观事物的精准度,等等。
这些特征,一如现在的项鼎,他们如此相似。
想到项鼎,她不禁微微一笑,沉浸在回忆中。当年她跟着项穹云回到一个陌生的新家,最先接触到的,是项鼎冷漠的眼神和排斥的举动:父亲向项鼎介绍这个新姐姐并提示他应该问好的时候,项鼎并没有叫她姐姐,而是警觉倔强的盯着她,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吃饭的时候,看见项歆来了,立马走掉;做功课的时候,看见项歆在门外盯着他,怒气冲冲的用力关上自己的房门;不允许她进自己和自己母亲的房间;不让她碰触自己的身体,等等。项鼎当时是非常固执倔强的小孩,他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他,甚至不怎么搭理自己的父亲,小小年纪却沉默寡言神情严肃,只喜欢呆在自己母亲的房间里,看似坚强没有眼泪,可住在他隔壁的项歆却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他做噩梦的时候不自知的哭泣声。项歆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恼怒,反而觉得,他和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形式和物质上,他拥有的比他们更多而已,实质上,他不过是个脆弱并没有依靠的小男孩。
项歆明白这些,于是缓慢的靠近:用漂亮的纸张折很多动物图形摆放在项鼎的门口;不管项鼎怎么对她都不生气;在隔着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唱歌;时常对他笑;把他和他母亲合影的相框擦的干干净净然后主动送到他手上,等等。项鼎终归是个刚失去母亲的小男孩,随着时间的积累,慢慢的,他已经离不开项歆,失去母亲又没有知心朋友的项鼎,其实,是很需要疼爱的,项歆的出现弥补了他心里的情感缺口,慢慢的,他接受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项歆早熟的思维模式告诉自己,如果想要长久的留在项家,必须完成自己应当完成的任务:陪伴项鼎健康茁壮的成长。她完全做到了,这也是项穹云日后对她认可的原因之一。而在项歆心里,也的确是心疼项鼎的,瘦弱悲伤却总爱伪装坚强的项鼎,她想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可年岁渐长,他们中间却慢慢的越隔越远。
许途注视着项歆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开口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情绪波动似乎很大。”
“被你看出来了。”
“是关于你弟弟的吧?”
项歆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说道:“你做好了在央鼎工作的准备么?”
“还没有,我总是觉得,似乎还有很多的考验等待着我。”
“的确是,你此次的职位,是项董的助理。”
“项董的助理?”
“是的。”
“项董已经前后辞退了20多位助理,可见他对助理的要求之高。”
“这么苛刻的老板。”
“是的。”
许途低头沉默片刻,然后又面带微笑的说道:“没关系,无论项董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我都会尽力完成它。”
另一头,许瑾笙在超市里一直注视着一个高瘦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已经在超市里转了很多圈,上衣和裤子上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被放满了吃的,摇摇晃晃,注意力一直不集中,左看看右看看,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一个行为不端正的青年,年轻人的身上在完全塞不下任何东西之后,终于走向了收银台,他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盒饼干让许瑾笙扫描,正准备拿出另外一盒薯片的时候,突然狂奔而出,许瑾笙心里一惊,但还是果断的追了出去。
“站住!”
“抓小偷啦!站住!”
年过40的许瑾笙怎么可能追的上身高180CM而又健康的年轻小伙子呢?但许瑾笙还是追着他跑了一条街,并一直喊着:“站住!你给我站住!”,眼看要追到了,年轻人又像一条泥鳅一样,转向了一个小巷子里。
莫赫年正准备开车回家,听到有人喊捉贼,就看了一眼,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身影,迅速停好车,也追进了那条小巷。许瑾笙跟着跑进小巷子,跑了一段路,被一个破损的坑绊倒,摔在了地上,扭到了脚踝,小偷早已不见踪影,许瑾笙无奈又恼怒的爬起来,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揉自己的脚踝。
“瑾笙?你没事吧?”,莫赫年追了上来,看见许瑾笙紧皱的眉头,关切的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路过这里,刚刚看见你,怕你出意外,就跟了过来。你怎么了?扭到脚了么?”
“恩,刚摔了一跤。”
“要去医院么?”
“不用,只是轻微的扭到,没必要去医院。”
“让我看看。”
莫赫年没有经过许瑾笙的同意就脱了她的鞋子,神情认真的帮她揉脚,许瑾笙拘谨的收回自己的脚,说道:“莫先生,我没事。”,然后强忍着脚踝处的痛楚准备离开。
莫赫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痛楚,问道:“瑾笙,难道我们就不能做普通朋友吗?”
许瑾笙的脚步无法移动,她知道自己的过分,她知道,不应该以莫赫年对她的情分来伤害他,可是,她不能告诉他,她从未忘记过他,医院里,还有守护着她二十年的丈夫,她只觉得莫赫年像一簇绚烂的烟火,倏地腾飞爆破开出绚烂的花朵,短暂的流光溢彩之后,留下的是一地的残缺灰烬。她不愿见到他,因为她不愿回忆起自己悲惨的曾经。
她转过身,神情缓和了一些,说道:“赫年,你不必这样,你又不欠我什么,我们年纪都大了,我知道你念旧,但我们已有各自的家庭,我们身上都担负着各自的责任,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处境。”
“瑾笙,我明白你和我身上担负的责任,我只是希望,我们依旧是朋友,仅此而已。”
许瑾笙看着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