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云都的逆鳞，一经撩拨，她自个儿头皮就炸起来，浑身如长了倒刺，“刺啦啦”张扬。她强自咽下胸中恶气，轻蔑得反击，“谁人能消受得了我，谁人要弃我而去，这些个琐事想不到你一个南方军军长副官这么关注。也是，你们南方军上上下下可不都是长舌如市井妇人，整日里正事不做，就爱与人下舌。你的那位军长，如今半残了躺在床榻上，不能治理军务了，就自个儿的事拿来与人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些个龌龊旧事。你——你回去告诉他，不管他与不与人说，说与谁听，对我都无半分影响。我，云都，做无愧与天，行无愧与良心，我能堂堂正正做人。他呢？每日半死不活得躺在床榻上，他就没想想是不是报应不爽了？人行一世，做下的事总有一天是要还的，我且看着他能逍遥到几时！”
云都是气得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指着袁兆明咬牙切齿得说。袁兆明却是不解，两眼微觑盯着她，反问：“我们下舌，我们下谁的舌？你和军长的？我们说与谁听了，你给说说。”
“哼，敢做不敢认，也是你们做的出来的。”云都连一眼都不想多看他，侧着身子看街对面。
茯苓已经挑好了果子，正好看见她跟一陌生男子不甚愉快得说话，她踮着脚尖想往回跑，街面上一辆电车叮叮当当开过来，她急得等车子过去。
袁兆明掀了一眼街对面的人，鼓了鼓后槽牙，肃目看向云都，“你且说清楚到底谁跟你说我们在谈论你跟军长的事，我可以跟你保证，你跟军长的事在姜公馆就是个禁忌，知晓之人谁都不敢胡乱议论，更别说我们去跟别人说了。如果真有人拿这件事堵你的心，那也必定不是从我和军长二人口中得来的。你跟我说，回去我必严惩此人。”
云都斜视他半晌，轻蔑得撇撇嘴，“人并非你公馆的人，若不是你们有心说与他知道，他能知晓这些事？”
袁兆明皱眉，“到底是谁？”
云都转了转心思，那日童叔烨说他是偷听来的，她想着这些事不是偷听能听明白的，才怀疑是姜巽风告知与他。如果真如袁兆明说的，这事并未说与旁人听，那童叔烨就不是从他们那里得知。
那这事
袁兆明见她目露沉思，追着问她，“到底是何人跟你说我们与他说你的事？”
茯苓跑过了街，扶着云都的胳膊满脸戒备看着袁兆明。袁兆明不肯放弃，盯着云都要一个结果。他那样子在茯苓眼里就是目露凶光，茯苓既焦急又有点胆怯得低低喊了一声，“云医生？”
云都在她手背拍了拍，安抚她的情绪，而后对着袁兆明道，“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件事是从你们公馆传出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是谁，你自己去查吧。”
眼见她要走，袁兆明哪里肯，他跟着她的背后继续道，“你既为此事声讨我们，我让你说出是谁，你又支吾不语，莫不是根本没有这桩事，只是你的借口？”
“借口？我借口什么了？我借口这个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件事一经说出必使我名誉受损，我是痴了还是傻了？”她遥指袁兆明的脸面，气得满脸通红，“你你们，拿这件事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人偷听了去，还好意思说我借口？”
“偷听？”袁兆明再次揪住她的说辞，露出不信任的神色，“你刚才还说是我们说与旁人听，怎么这会子变成偷听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偷听还是你们说与他听的，这件事要说清前因后果怕不是一时偷听能听明白的，我才推论是你们说与他听的，既然你说你们没说与旁人知晓，那便是他偷听的罢。不过你们在背后饶舌被人听了去，这件事倒是可以肯定的。”云都梗着脖子说完，然后再也不想与他争论下去，拉住茯苓的手疾步远去。
静立原地的袁兆明慢慢咂摸她的话，相识日久，心里面认定云都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说的话虽然有出入，但仔细想想，这其中必定事出有因。
在回去的路上，他狠狠琢磨了一番，回到公馆，他径直去了姜巽风的房间，姜巽风刚解了烟瘾，卧在榻上养神。他走到榻边，拎了个绣墩坐了，“刚才路上遇见云医生了。”
果然，姜巽风就挣开了眼，开了一会儿又闭上了，只点了点头。
袁兆明又说，“我跟她说了会儿话。”
姜巽风就又挣开眼，但脸上表情未露，眼帘微垂得盯着脚尖。
他那样不发一言，袁兆明知道他是对自身的现状感到无力，所以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了。他就接着把话说下去，“她臭骂了我一顿，说我们公馆里传出了你与她的旧事，大约为这事她眼下也不好过。”
姜巽风微微侧了头，跟他一样露出不解的神色，“我跟她的事？”
袁兆明点点头，“说是有人偷听我们谈话，听去了，然后到她面前去说。”
“谁？”漆黑的眸子转过来，姜巽风紧紧盯着袁兆明。
袁兆明摇头，“她没说，只说不是我们公馆的人。”
姜巽风也不解，“为何不说？”
袁兆明答道：“我追问她，她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袒护那个人。”
姜巽风紧抿双唇，盯着袁兆明，仿佛要从他面上看出答案。
奈何袁兆明自己也搞不清楚，沮丧得挠了挠头，“我想了一路，就是没想出到底能是谁从我们这里偷听这些秘闻。要说其实也偷听不到，我们根本没谈过这件事，何来偷听一说。除非除非是公馆里的人说与那人听的。但，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从南方一路跟来的仆从也就四五个，他们都受过严令，不准私下谈论这件事。所以我还真想不出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姜巽风眸色微沉，袁兆明在分析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把公馆里的人全都撸了一遍，他紧了紧牙根，吐出一个名字，“云青霜。”
袁兆明心里咯噔了一下，恍然开悟，“她”
再转念一想，他更是偷觑姜巽风的脸色，也知道他定是想到了那里去，脸色铁青得，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得抖动着。
“我去查一下。”
说完，他起身就要往外走，正好家丁进来通报，说是童医生来给军长换药了，就在门外候着，是否请人进来。
“叫他进来。”袁兆明随意挥了下手，那方，童叔烨就拎着药箱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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