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都还未出声儿,对方倒是哎呦了一声。
待她二人站定,对方躬着腰身,两手抱在一起赔罪道:“冲撞了小姐,是河宏失礼,请小姐责罚。”
本该低着头的,这人却斜了脑袋瓜,一双眼睛贼溜溜看过来,将站在前头的云都看个分明。
“不不妨事,你也不是有心的。”落后半步的江小乔红着脸,说了一句谅解的话。
那人便站直了身子,依旧直勾勾看着云都。
云都微微侧身,总觉得这人在哪儿见过,尤其那张流气的脸很是眼熟。
这人一言不发就盯着云都瞧,左手在右手腕上摸了两把。
江家小姐只顾低头害羞倒是没瞧见。
云都蹙眉不言,赵河宏紧看又不语,江小乔以为这二位还在为刚才撞在一起的事别扭,有心化解尴尬,“那个”
刚开口,却听赵河宏欣喜说道:“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想不到我与小姐缘分匪浅,一别数日还能重见!”
他说这话是看着云都说的,云都仔细思忖过后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了,不就是在梧桐会馆调戏过她的人么!再看他手腕,难怪他一直摸那处,想来也忆起当日的断腕之痛。她顿时脸黑如墨,一甩手,扭头便走。
赵河宏哪里肯就此放过她,在她后头直追,一边还指鹿为马的,“江小姐慢走,你我二人在此邂逅相遇,是百年修来的缘分,今次回去我便与家母说,要娶你为妻。”
云都猛得扭身,指着他的鼻子骂,“你错了,那一位才是江家小姐,不是我,我只是个陪客。”
他回身将落后几步的江小乔望了望,摆手说,“这个不算,我看上的是你,要娶的也是你。”
“荒谬!且不说我已嫁为人妇,即使我未嫁,也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一个大清早流连在烟花之地,调戏女子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云都真的想大声对那个泪水汪汪得江小姐喊,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眼看她又要走,赵河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厉目到:“你已嫁人?是那日与你在一起的军装男人?”
云都一把甩脱他的手,“干卿底事!”
说完头也不回速速离去。
赵河宏岂是知难而退之人,也不顾身后江小乔作何感想,拔腿就追着云都而去。
花厅里,几个太太小姐闲聊得个个心不在焉,都在忖度发生在后花园里的“偶遇”会事怎么个景象。
云都蹬蹬蹬跑进来,江太太第一个坐不住,在绣墩了狠摸磨了两下,急切得问:“怎么样,可是见着了,他二人”
话还没问完,但见一年轻男子尾随而来,自家女儿却是连人影都未见。
在进花厅前,云都便已改换表情,故而进来时,她是面带笑颜的。
乍见她回来,花厅里的人都未做他想,然紧跟着出现的赵河宏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且个个目色纷呈起来。
江太太哪里会品不出其中意味,忍不住怨怪了云都坏她女儿姻缘。
这边,赵太太给儿子找台阶下,“怎的你也来这里,不是在前头跟江少爷说话么?”
赵河宏故作潇洒得跟一众女眷见了礼,回答他母亲的问话:“是啊,话说到一半,四少爷说他家花园里养着珍禽叫我来观赏,我便跟着他来了。刚到地儿,他家小厮说前头有人找,便叫我一人来寻。我在后花园寻来寻去,怎么都找不见。后来一个影子闪过,我以为是那珍禽,急忙追赶,结果就追到这儿来了。”
他把云都比作珍禽,众人更是面色古怪望向她。
还就云都越发气定神闲,让众人以及赵河宏都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赵河宏目光如钩盯着云都,赵太太目色一沉,对儿子道:“既然如此,你便告辞回去吧,这里都是女眷,你留在此不方便。”
他便依言又对着众夫人小姐拱手一礼,“如此河宏先告退了。”但见云都端庄得坐着,他眸光一闪,对她拱手到:“有一件事忘了说,那日小姐走到匆忙,有一物件落在我处,不知何时有空,我给您送来。”
“咦,原来严少奶奶却是与赵公子是旧识?”旁边,教育部黎副部长的太太一脸惊讶得说道。
云都却知这人惯爱长舌,这么说完全是打探**呢。
“是”赵河宏刚要承认。
云都比他更快,“也不算旧识,当日在梧桐会馆有过一面之缘。那日我是遗失了一只发夹,原来被赵公子捡了去。罢了,那物件也颇有些年头,很是陈旧了,你代我扔了便可。我先生已经重新为我置办了好些个新的。”她抬手往发间一抚,上面正有个紫色水晶发夹,衬得她娇颜更甚。
“哎呀,梧桐会馆?那可是那种地方啊。”生怕人不知道,黎副部长的太太捂着嘴巴假装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
若不是先前就被严太太询问过,云都还真要相信这些个太太小姐不知道梧桐会馆是什么地方呢。
不过,现今么
她低低一笑,“是啊,就是那种地方,当初我去那里出诊,母亲知道后还为此训诫我。我反省,以后再不去那种地方了。我自认持身端正倒是没什么。怕就怕有些个长舌之人乱我名声,更是辱我严家门风我却是不能答应的。”
她眼风扫过黎太太,黎太太的脸色就眼见着红起来,其他人见她说得如此坦荡,一时倒是说不出非议的话来。
只不过,她刚才说在梧桐会馆遇见的赵河宏,江太太的脸色便难看得很了。
赵太太见状,鼓了鼓脸颊,对云都道:“严少奶奶可真会为自己挣好名声,倒是随口一说便将人家的名声踩在脚底下了。”
云都捂嘴一惊,结结巴巴的,“啊我刚才说错话了。哦,是了,那个,其实,赵公子也不是去梧桐会馆做什么的,就是就是他大清早才过去的,不是去寻欢,是么,赵公子?”
赵河宏咬着牙恨恨盯着她,旁边一个年轻小姐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连忙捂着嘴低下头憋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