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楚何的话,曹学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在分析着楚何这个局当中的利弊。
当然曹学庸并非当事人,未必有林越看得那么清楚,所以他在沉思的同时,也会向楚何讨教一些要点,楚何则有选择地向他透露一些东西。
“林越对于德间道馆来说很重要,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而公孙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对手的机会。曹家能在这其中起什么作用,就要曹兄自己把握了。”
楚何待曹学庸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又点了他一句。
曹学庸深沉地点点头,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楚何一拱手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友能相助一二。”
“你说。”
曹学庸露出一抹苦笑：“明日不知会有多少突发状况,曹家必须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只是以曹某现在的情况,怕是不适合担此大任了。”
楚何不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些无法了解曹学庸的这句话。
虽说曹学庸此时受了重伤,但明日的战斗,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他只要现身安定人心,再加上统筹协调曹家上下,将损失减到最低就好了。
不过曹学庸如此说,大概也有些难言之隐,楚何便道：“既然如此,不妨由曹三爷出面。”
曹三爷指的就是曹兵,他也是曹学善、曹学庸兄弟离开之后,曹家暂时的大家长。
曹学庸却摇头道：“三弟的能力我清楚,毫无准备之下,要他应付那样的局面,恐怕会力有未逮。”
“曹兄莫非是想要在下出面？”楚何听着他几番推脱,不由哑然失笑道。要是曹学庸打着这样的主意,恐怕他要失望了,楚何根本不会直接涉入曹家之事,最多是在旁帮衬。
不过让楚何惊讶的是,曹学庸却再次摆手道：“不不不,曹某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年纪尚轻,资历不足,希望道友能够帮衬一二,否则家中怕是没有几个人会服从安排。”
“哦？这人是谁？”楚何眉毛微挑,笑问道。
曹学庸既然说那人“年纪尚轻”,那就说明是曹家年轻一代之中的人……难道是说曹芳？
以当初被他带到楚何那里的四人来看,曹杰还是个愣头青,曹继礼资质不差,只是年轻了些,心中还存着几分傲气,暂时恐怕也挑不起这样的担子。
而曹阳看起来木木的,在楚何心目中更多的是一个老实人形象,只有曹芳要好一些。
不过曹芳虽然天资聪颖,可那也是在修行方面居多,以她那样的性子,只怕也无法承担重任吧？
楚何将心中的人选一一排除,最终也得不出一个结论,只好回头看向曹学庸,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曹学庸淡然一笑,轻轻拍了拍手,然后微笑看向门外。楚何疑惑回头,却见房门缓缓打开,曹阳的身影出现在外面,而后面还站着一个曹萱。
曹阳神色平静,飞快地跨入房间之中,然后双手关上房门,隔断了曹萱的视线。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仿佛早已经预演过一般。
此时此刻,曹阳脸上没有半点平日里的木讷,依旧恭敬地跟楚何见礼,只是也再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仓促,只有深藏在目光深处的自信。
楚何像是第一次认识曹阳一样,双目之中泛着精光,紧紧盯着曹阳的脸。
尽管没有特意进行精神威压,但以楚何此时的修为,他全神贯注凝视的目光,也不是一个尚未踏上修行之途的武者能承受的。然而古怪的是,曹阳却丝毫没有感觉一般,身子笔直地站立着。
不过在灵觉的探查下,楚何还是清晰地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这种颤抖非常轻微,用眼睛几乎看不出来,只有蔓延到曹阳指尖之处,才能隐约看出一些端倪。
“有点意思。”楚何拍了拍曹阳的肩膀,然后又看向曹学庸道,“曹兄,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如何？”
“没问题。”
曹学庸显然不打算让曹家的人知道他已经回来,楚何要和曹阳单独谈,自然也就只能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到他自己的小院之中。
就在片刻之前,曹阳正是在这里,引着楚何去见曹学庸,没想到还未过去多久,两人便又回到了这里,只是两人的心情已经大有不同。
“请前辈成全。”曹阳刚一走入小院,不等楚何说什么,便猛地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楚何眉头微皱,因为他看得出来,曹阳行的是拜师之礼,这意思却是要拜他为师。事实上,也只有如此,楚何才能站在曹阳身后,帮他确立在曹家的权威。
没有这个师徒名分在,曹家的人未必就会心服口服。
到了现在,楚何也终于知道曹学庸为何不肯亲自出面了,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真正成为曹家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树立起旁人难以企及的威信。
曹家是一个颇为团结的大家庭,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完全铁板一块的集团。抱团的最佳方式的求同存异,没人能让所有人的利益都统一。
在保证曹家安危的情况下,曹学庸更愿意将这个当救世主的机会,让给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首先得要曹阳有这个能力。这能力的要求非常高,甚至是曹芳、曹家等人都不曾具备的。
既然你有这个信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楚何笑了笑,上前扶起曹阳道：“今天晚上你把你家里的人都找上,我会收曹杰、曹芳还有你为正式弟子,相信一夜的时间,足够你做出安排了。”
楚何当然不会觉得,曹学庸敢让曹阳现在就站到台前,会仅仅有自己一个倚仗,他在家族中肯定还有为数众多的支持者。
曹阳需要的是一个足以压下一切的强大武力,让一切都在规则之内进行,让他有操作的余地,让所有人能够见识到他的领导能力。
“给我制造了两个对手吗……”曹阳听着楚何的话,心中泛过这样的念头,脸上却挂起了微笑。
“谢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