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皱眉看着面前穿着粗布衣裳,打扮成乡下小子却依旧难掩秀丽容貌的文采菁,忍不住担心:“姑娘,你这样孤身上路实在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舒唛鎷灞癹”
“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文采菁安慰的说着,打开手边的胭脂盒,往脸上抹着一种古怪的褐色膏体。这是她提前去胭脂铺子定做的褐色胭脂膏,遮住了白皙的肌肤,出门在外,至少不会那么显眼。
可青杏怎么看怎么觉得,就算抹黑了也是俊俏小伙儿一个,现在这个世道,很多人又是男女不忌的,实在危险。
她越想越不放心,走过去拉了文采菁的胳膊:“姑娘,你还是别去了,听哥哥说北方的那些蛮子粗鲁好斗,还特喜欢抢人,看见漂亮的人儿,不管男女,提了就走,玩腻了就随便买了,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那些都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文采菁笑着,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又不是一个人去,不是还有文家的整支商队一起的嘛。汶”
“那又有什么用,他们又不认得姑娘,你一个人混在里头,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让奴婢怎么放心?”青杏说着,眸光闪了闪:“不如我跟姑娘一块儿去吧。”
“那怎么行?”文采菁摇摇头,“我就带了你来圣香庵,你走了,谁来替我掩护?咱们今个儿一走,说不定明个儿爹爹就知道了,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青杏顿时泄了气:“早知道,该把青柳一块儿带来的。婕”
青柳?文采菁勾唇冷冷一笑,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没有把青柳带来。虽然青柳跟她的时间也不短了,可绝对不是一个能信任的。她性子软,又胆小怕事,没出事还好,若是出事,她铁定第一个把她卖了。就像上一世那样。上一世原主出事,身边的丫鬟也都遭了秧,没一个能幸免的,青杏不用说,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又是田大管家的女儿,首当其冲,其他丫鬟发卖的发卖,配人的配人,没一个好下场,只有青柳,墙头草的倒了边,偷偷拿走了原主藏的所有私房,倒向了二房,否则的话,原主就算被赶出府,又何至于会过的那般凄凉潦倒。
这些话,她自然不好跟青杏说,便随口道:“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嘛,只能辛苦你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不在,不是还有你哥的嘛。”
青杏一脸茫然的眨眨眼:“这跟哥哥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要跟着商队一起去北蛮的嘛。”文采菁脱口而出,这才猛然想起,田诚随同商队去北蛮是后来临时决定的,这会儿青杏还不知道,她也不应该知道的。
果然,青杏意外的看着她:“哥哥会跟着一起去北蛮?奴婢怎么不知道?姑娘是从哪儿听来的?”
“听、听爹爹说的。”文采菁胡乱找了个借口。
不过,青杏倒是终于松了口气:“真的吗?太好了,有哥哥在,奴婢就放心了。”
“你本来就不需要担心。”文采菁说着,仔细对着铜镜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将那盒特制的胭脂塞进包袱里,最后确认了一边身边带着的东西,才看向青杏说:“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马车应该已经到了。”来圣香庵之前,她还提前预定了马车,要不然,离圣香庵最近的小镇都有七八里路呢,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还真没法行动。
青杏眼泪汪汪,紧抓着她的手:“姑娘一路小心啊。”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是,有什么意外小心应对,只要撑过十天,若瞒不住,你也不就不要再瞒了,回去见爹爹的时候,不要忘了把我写好的那封信给他看。”文采菁仔细嘱咐。
“知道了。”
“那我走了。”
趁着夜色,文采菁从圣香庵东边围墙上的一个狗洞钻了出去,沿着小路,穿过一片林子,就是官道。路边,已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了。
车夫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头,人称旺叔,在下定之前,她曾仔细调查过,这旺叔的人品、口碑都是非常好的,值得信赖。
旺叔裹着大棉袄,缩成一团,坐在车上,头一点一点,正打着瞌睡。
文采菁走过去,抬手轻轻敲了敲车板。
“咚咚……”
旺叔立刻惊醒了过来,借着车上挂着的油灯昏黄的光亮,看着面前站着的面色黝黑的俊俏小伙,问:“小蔡公子?”
文采菁咧嘴一笑,露出白亮的牙齿,点点头,故意粗着嗓子,反问一声:“旺叔?”
旺叔也笑了,点点头,跳下车:“公子快上车吧,等你很久了。”
“辛苦旺叔了。”文采菁笑笑,爬进了车厢,车厢里细心的置了个炭盆,用的炭不是很好,有烟,不过倒是挺暖和。
刚才看着还昏昏欲睡的旺叔精神抖擞的一甩马鞭,上路了。
文采菁此行的目的地是凤县,坐马车大概三天的路程,四天后,文家的商队将在那里暂做休整。她就打算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下文季晖,自己带队去北蛮。
她不知道,她坐的马车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人从她刚才穿过的林子里头走了出来。
他们一个高个儿,身材健硕,一个中等个儿,身材精瘦。正是赵祈的贴身侍卫雷振和水杀。
高个儿的是雷振,性子爽直,脾气火爆。
看着文采菁的马车消失在眼前的夜色中,他扯着大嗓门就叫了起来:“看不出来啊,这丫头的胆子这么肥,竟然敢孤身上路,不怕遇歹人啊。”
中等个儿的是水杀,性子沉稳内敛。
听着雷振肆无忌惮的大嗓门,他眉头一紧,一个毛栗子狠狠敲上了他的头。
“嗷……”雷振吃痛的叫了一声,立刻捂了头,“干嘛打我?”虽然他皮糙肉厚,可也经不住他那么大力道敲打。
水杀看着他面色一沉:“什么丫头?若让王爷听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子。”
想到不久前的那一顿鞭子,雷振还心有余悸,打了个哆嗦,嘟哝说:“知道了,以后不再叫她丫头就是了。”
“还有你的大嗓门儿。”水杀继续数落道:“也该改一改了,再闯祸,谁都救不了你。”
雷振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身上的气势又低了几分:“知道了,我改还不行吗?”
水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又有些无奈:“好好盯着,千万别让她出事了。”
“我明白。”
“也不能被她发现了,她见过你,记着千万别跟她打照面。”
“……哦。”雷振怏怏不乐的应了一声,抱怨道:“为什么非得要让我来,跟踪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
“笃……”水杀有一个毛栗子狠狠敲在了他脑门上:“你还敢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大嗓门透露了消息,让王妃跑去了月老祠,搅了王爷的好事。好好看着她,将功补过。”
知道了。”雷振悻然答应。
“快跟上去吧,我这就回去向王爷禀报。”水杀说着,吹了声口哨,招出一匹黑马,先回京城去了。
雷振嘴里不满的嘀咕两声,纵身一跃,施展轻功,紧随文采菁的马车而去。
文采菁在马车上颠了整整三天,就在她以为浑身都快要散架的时候,终于到了凤县了。
凤县是个小镇,以前因为地处偏僻,很荒凉很穷。后来,官府新修一条北去的官道,正好经过凤县,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了,终于慢慢热闹起来。原来只有个小破客栈还没人住的地方如今开出了好几家大客栈,甚至还有了青楼,里头的花魁凤仙姑娘更是艳名远播,甚至有不少人慕名来寻呢。
文采菁让旺叔送她到了凤县最大的客栈富贵客栈。
付了旺叔车钱,她进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要了些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一头倒在软软的床上就睡着了。
连日来的奔波,让她着实累了。
雷振也住进了富贵客栈,要了她隔壁的房间,以便“看顾”。
文采菁晌午时睡下的,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
她装扮了一下,头束玉冠,身着月白锦袍,腰缠镶金边云纹缎带,脚踏小羊皮靴,大冷天装模作样的忽悠着把扇子,装成风流小公子,出门去了。
雷振也正好睡饱,看她这副装扮,好奇的跟了出去,其实,就算不好奇,他也是要跟出去的。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她进了一座粉香扑鼻的小楼,小楼门前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