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晟看着他,一脸诧异:“有人托了大人送东西给我?什么人?”
温语秋笑得神秘,接过随从送过来一个匣子,转手递给他,道:“是什么人你就别管了,我不方便说,你只管收着东西就成了。舒萋鴀鴀”
“……是。”文伯晟应了一声,伸手结果那个匣子,打开来一看,不由一怔,竟然是一匣子的玉露膏,粗略的数一下,里头大概有近十罐。
他有些茫然,不解的抬头看温语秋:“大人,这是……”
温语秋笑的温和:“令千金脸上不是伤了嘛,这玉露膏就是最好的伤药……滠”
“可是这么多,太贵重了……”文伯晟看着手里这一匣子的玉露膏,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嘴角的笑容也显得苦涩。这玉露膏是御用的,本来就不是他们家这样的人家可以用的,还一下来这么多,实在太扎眼了。
温语秋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说:“没事,反正太医院做多了,白放在那里也是放着,还容易坏掉,不如拿来给人用了。”
听他这么一说,文伯晟也不好意思再还回去,只得收了下来:“那就谢谢温大人了。钧”
“不客气,不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温语秋说着,便坐了回去。
文伯晟转手将那一匣子玉露膏交给了田总管拿着,心里头还在捉摸着,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脸面,竟然一下子拿了这么多玉露膏来,还能托了少尹大人。
他脑子里忽的冒出一个人来,心里头不由咯噔一下,转头看向文采菁躲着偷听的地方。会是他吗?可他们两个明明都已经闹翻了不是?应该不可能的。
文伯晟没想到,他觉着不可能的这个人几乎是隔三岔五就来翻他家墙,都成习惯了。
文采菁躲在外头,听着里头的动静,气的脸都红了。上次他已让人送了一罐过来了,不过似是怕她不够用,还让派来的人告诉她,过几天还会让人多送些过来,哪想到竟然会是用了这种法子。爹爹应该猜不到什么吧?她很担心,毕竟爹爹并不赞同她跟他有什么来往,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其他人,若是他们猜到了什么,还拿出来做文章,那可是会很麻烦的。
可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这样发散的思维,谁能想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会跟高高在上的雍王爷“勾搭”上呢。他们猜测的更多是,文伯晟结交上了什么人?竟然如此大手笔,连御用的疮药都能一下子拿来这么多,还是托京兆少尹送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人都已经到齐了,文伯晟便将早就造好的名目册子拿了过来,给老太爷和温语秋过目。
册子并不厚,老太爷很快就翻完了,转手交给了温语秋,随后皱眉看着文伯晟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儿?”
温语秋对文家的事情也有些大概的了解,只不过,这本册子上登记的东西跟眼前整个文府一比较确实少得可怜了些,心里头也忍不住起疑。
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询问的看向文伯晟。
“父亲名下的东西确实就这么多。”文伯晟认真道:“我们家之前是什么情况,二叔公也不是不知道。”
老太爷无奈的叹了一声:“你们家那时的情况我也知道,不过现在到底不比以前了,你硬要分家,还就这么点儿东西,分出去,让他们以后怎么过日子?几个孩子都大了,以后出嫁娶妻,嫁妆聘礼可都是少不得了……”言外之意,你这兄长做的实在不厚道啊。
文伯晟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头是什么意思,向他拱了拱手,道:“提出分家的确实是我,不过,二叔公可以放心,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断不会盘剥了弟弟们该得的那一份。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就这么多,二叔公若是不信,我们可以一一排查。东西不多,我虽是嫡出的兄长,也就不多要了,就要一个梅瓶,其他的物件、铺子和田庄,就平均分给仲暄、叔明和季晖,另外,他们以后住的宅子我来给他们购置,地契房契都已经在我手里了。另外,关于几个孩子的嫁妆和聘礼,因为先前,仲暄的长女采荷出嫁公中是出了五千两银子的,所以,其他几个孩子的嫁妆和聘礼我也会各给五千两。”说着,他叫了一声田总管。
田总管应了一声,搬出三个一尺长的匣子来,送到了老太爷和温语秋的面前。
老太爷看到,三个匣子的盒盖上都贴着写了三兄弟名字的纸条,便奇怪的问文伯晟:“这里头是……”
“就是我帮他们准备的,各房的房契和给几个孩子的做嫁妆和聘礼的银子。”文伯晟说。
老太爷将匣子打开来,跟温语秋一起清点了一下,分毫不差。
老太爷一时没了言语,兄长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很不错,再纠缠下去就显得其他人得寸进尺了。
可是对文叔明来说,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了,怎么肯放弃?
“大哥,那我们呢?”文叔明上前一步,一脸沉痛的看着文伯晟,“这么多年,我和季晖在铺子里帮大哥忙里忙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道大哥就打算这么一脚把我们踢了?”
文伯晟早有心理准,所以看到他出来,并不觉着意外,面上冷冷的,说道:“这几年,你们也捞了不少了,还嫌不够吗?”
周围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文叔明,眼中含着一丝不屑。
特别是温语秋,抱着胳膊,老神在在的,似是看好戏一样看着他,幽幽的眼眸中却闪耀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文伯晟被看的心里头莫名待一阵发慌,脑门上冒出冷汗来,支吾着辩解说道:“那、那些都是我应得的。”
“既然你已经拿了你应得的了,还来跟我算什么功劳?算什么苦劳?”文伯晟不客气的反驳道。其实,这些年来,文叔明和文季晖为铺子辛苦奔走,他也不是没看到。他们要什么,他也愿意给,只是,该知足,别太得寸进尺了。
可他们的胃口实在太大,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文叔明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求助的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还在惦记着那每年上万两的银子呢,接到文叔明的求助,想了想,便看着文伯晟道,带着一丝商量道:“伯晟啊,其实叔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这几年他们兄弟也帮了你不少,就这么踢开,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那按二叔公的意思……”
老太爷仔细端详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他几乎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迟疑了一下,他只得试探着说道:“不如你看哪个铺子合适,匀两间出来给他们,像酒楼、当铺什么的。”
“酒楼?当铺?”文伯晟看着老太爷,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二叔公可知,在京城,我这两家铺子可都是顶赚钱的?”
看到文伯晟唇边的冷笑,老太爷心里头不由打了个突,在印象这,文伯晟向来和气,什么时候笑的这般森冷过?
“不知道前个儿晚上,老三老四给二叔公你许了什么好处?”文伯晟敛起唇边的冷笑,深深看向老太爷,继续问。
老太爷脸色一白,浑身不由打了个激灵,还嘴硬不肯承认:“什么好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文伯晟轻撇了一下唇,淡淡一笑:“二叔公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记得每年我可都是送五万两银子去苏州的就行了,如果二叔公看不上那五万两银子,那就算了,以后我也不给了……”
“爹,这可不成啊……”老太爷两个儿子率先忍不住反对了起来。
老太爷原本挺直的腰杆一软,背弓了起来,似是很疲惫的模样,轻轻挥挥手道:“你已经准备的很妥当,若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这家就按你的意思分吧。”
文伯晟莞尔一笑,深深一拱手:“辛苦二叔公了……”说着,他便向田总管是个眼色。
田总管很快了然,捧了那三个匣子,站到了他的身后。
“仲暄,这是你的。”文伯晟先拿了最上面一个匣子,给了文仲暄。
文仲暄是家里头最无欲无求,安分的做着他的小官,该拿的拿,不该拿的绝对不会去管。
文伯晟也有心看顾这个兄弟,递匣子过去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来找大哥,我们兄弟之间不必太客气。”
文仲暄笑着受了:“知道了,大哥……”
转脸看向文叔明和文季晖时,文伯晟眼中的光芒黯了黯,将匣子递过去时,说话的声音也冷冷的:“里头各多加了两个铺子,若你们还觉着我苛刻了你们,我也没有办法,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