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来干什么?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文采菁无视方佩芸的怒火,笑盈盈的施然行了礼:“夫人快别动怒,您的身子不好,可不能随便动气。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少爷怎么呐。”
方佩芸面色由黑转青,格格咬着牙,狠狠瞪着她,若是身子允许,真恨不能立时扑上去,给她一巴掌。这个可恶的贱人,知道她身子不好,不能动怒,还故意跑来气她,分明是故意的,想等她气死了之后取而代之?做梦,做梦,她绝对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她深呼吸,拼命让自己消下气来。
文采菁微翘了翘唇角,一边转眸看向坐在床边的魏氏,一边说:“听说夫人的母亲来了,就是这位吧,妾文氏见过亲家夫人。”说着,很快屈膝一礼琨。
魏氏垂着唇角,木着脸,冷眼看着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正欲开口趁机将她好好训斥一顿,却听她叹说:“没想到亲家夫人看着这么年轻,不知道亲家夫人平日里是怎么养护的?看着好像才三十出头似的,若是亲家夫人跟我们夫人站在一起,不知情的只怕会以为两位不是母女,而是双胞姐妹呢。”魏氏和方佩芸生的极为相像,眉眼间有七八分相似。
魏氏愣了一下,心底深处,欢喜之意却是翻腾开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不得不说,这个贱人嘴巴确实是甜。她可是四十好几快奔五的人了,她竟然说她才三十出头,还说她跟芸儿站在一起像是……等等……
就在她的欢喜之情快要掩饰不住,慢慢爬上微翘的唇角时,她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微翘的嘴角哆嗦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是该乐好,还是该气好,看向文采菁的眼神多了一抹沉沉的恨意。这个小贱人是故意的。说她年轻,看着才三十出头似的,跟她的女儿芸儿站在一起跟双胞姐妹似的,她的芸儿才二十有五,哪有三十出头?她这分明是在变着法儿在说她的芸儿年华早逝,比不上她耢。
方佩芸已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顿时咬牙切齿,恨不能从她脸上狠狠咬块肉下来泄愤。
文采菁强忍着笑意,假装没有看到方佩芸仿佛要杀人似的目光和魏氏悲喜交加的神情,看向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年纪都约在十四五的美丽少女,上下一打量,由衷的赞叹了起来:“这就是夫人的两位妹妹吧,真真是生的绝顶好模样呢,纵使跟皇宫里的那万千佳丽相比,只怕都毫不逊色呢。”只见他们一个穿着茜红色月季花妆花褙子,一个身着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褙子,一个竖着娇俏的单螺髻,一个梳着妩媚的凌虚髻,一个发髻上只简单插了一根赤金的花叶发簪,一个除了一根赤金的点翠金步摇外,还加了一柄赤金镶七色宝石的梳篦,两个俱是圆润的鹅蛋脸,柳叶眉,不过一个是潋滟的桃花眼,一个是妩媚的凤眸,一个看着娇美,一个看着娇媚。
啧啧啧,果然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她忍不住猜测,不知道待会儿谌瀚回来见了这两个小美人儿会是什么反应。
两个小美人儿被她盯的、说的都娇羞的垂了眼眸。
“人都见过了,你现在可以滚了。”方佩芸忍不下去,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既然都已经来了,自然得要将这场好戏看到底咯,文采菁怎么舍得离开,盈盈笑着冲方佩芸摆了摆手:“夫人别这么着急嘛,难得,亲家夫人和两位姑娘千里迢迢跑来,夫人光顾着跟亲家夫人说话,却将两位姑娘抛在一旁实在不太好吧。不如就让妾来帮着夫人招呼两位姑娘吧。”说着,也不管方佩芸答不答应,她便热情的拉了两位小美人儿的手,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了,好像在自己屋子里头似的,在那母女两人怨怼的眼神中,老神在在的给两位小美人沏茶倒水,一点儿都不觉着尴尬。
她不觉着不好意思,那两位小美人儿可被自家母亲阴狠的眼神看的如坐针毡,几次想要起身来,都被文采菁按了回去。
“不用担心。”文采菁还安慰他们,“夫人是个心慈,不会舍得让你们这两个风华绝代的妹妹站在那里遭罪的。”言外之意,若是方佩芸坚持要让他们两个起来站着,那就是狠心的。
方佩芸心里头那个窝火啊,偏还不好发作,倒不是因为母亲在,在这世上,她的母亲是最了解她的本性的,没什么好担心,也不是因为文采菁,两人杠上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已过了假惺惺装模作样的时候了,她担心的是文采菁带来的其中一个丫鬟,那双贼亮亮的眼睛闪着精光,兴趣盎然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大嘴巴,若是把事情宣扬出去,她仅剩的那点儿面子只怕就保不住了。
忍,她只能忍。
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她粗喘着气,只感觉悬在心上的那把刀已经落下,一刀又一刀的在她心头上划着。难受、憋屈……
“芸儿?芸儿你怎么啦?”魏氏一看她不对劲,吓起来。
张嬷嬷听着不对,强忍着腿上的痛楚,艰难的站起来,一看方佩芸的模样,慌忙道:“快,快给夫人服药,药就在枕头旁边的小瓷瓶里。”
魏氏一听,立刻抬头看向方佩芸的枕边,果然看到有个小瓷瓶放在那里,就在她伸手过去要拿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已先她一步将那小瓷瓶拿在手里了。
她抬头一眼,竟是文采菁,吓的脸色一白,怒喝一声:“你干什么?”伸手过去,就要将那小瓷瓶抢回来。
张嬷嬷在后面看着,也惊得慌了神,脱口而出:“小贱人,你做什么?”
文采菁灵巧的躲开魏氏的手,脸色微沉的看了张嬷嬷一眼,吩咐青杏和小福:“张嬷嬷的腿脚坏了,你们两个把人扶出去,然后找大夫来看看。”
青杏和小福眼睛一闪,很快走过去,一左一右,一人携了张嬷嬷一条胳膊,将人拖了出去。张嬷嬷拼命挣扎:“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虽然张嬷嬷的身材相较青杏和小福都要壮硕些,不过到底有点年纪了,又养尊处优的,哪比不得青杏和小福两个人,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方佩芸顿时气的两眼直翻白,手指哆嗦的指向她。
“我知道张嬷嬷是夫人身边顶重要的人,不过夫人也没必要谢我,都是我该做的。”文采菁清冷一笑说着,打开那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黑褐色的药碗,就要往方佩芸的嘴巴里面塞。
方佩芸恨恨别头躲开了。谢她?谁要谢她?这个卑鄙的贱人。
文采菁再将手凑过去,她再躲。
文采菁眉头微挑:“夫人放心,我没那么傻,会当着这么多的面下药害死你。”
方佩芸死咬着牙不肯松口。
“我来。”魏氏要上前夺药,还是被文采菁闪开了。
文采菁居高临下了,冷眼看了方佩芸片刻,缓缓将手心里的那粒药塞回到了小瓷瓶里,慢悠悠道:“既然夫人求死心切,那妾就不勉强夫人了。”
方佩芸和魏氏母女俩同时气白了脸。
“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主母性命。”魏氏愤然大喝。
“什么谋害主母性命?分明是夫人自个儿不想活了。两位姑娘也都看到的,是不是?”文采菁转眸看了一眼怔怔立在桌边,面上尽是慌色,眼底却波澜不惊的两位小美人儿,勾唇微微一笑,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两位姑娘生的如此出众,将来必是都能谋个远大前程的。”
两位小美人儿眼底立时闪了闪。
魏氏一看不对,立刻怒喝一声:“你们两个反了天了吗?”
两位小美人儿同时惶恐的垂下眼。
可纵然如此,依旧无法消解魏氏母女俩心中的惶恐。若那两人真被那小贱人收买了去,当真死都是枉死了。
方佩芸最后狠狠咬了咬牙,、很不情愿的长了嘴:“药……”
文采菁微微一笑,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方佩芸的嘴里:“这才对嘛,夫人就算再赌气也别不能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啊。就算不为自个儿想,你也该为……”
话没说完,文采菁嘎然收了声,看着方佩芸看过来的阴狠眼神,心底深处划过一道惊吓。她竟然想咬她?还好她躲得快。
“文采菁,我不会放过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方佩芸喑哑着嗓子,狠狠说。
文采菁眉头微挑,莞尔一笑:“那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