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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女声说是算账,她居然以为是那些采买东西的人找上门来。
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她也是留心过的,伍良平之前在好几处购的东西,也都是每月来结账就是,还送上门来。她觉得这样十分便捷还能比外头便宜些。
于是她接手之后自然也是效仿,却总觉得别人供给她的菜不够新鲜了,短斤少两了,以次充好了,每次都眼不错珠地盯着,慢慢地有些人就不肯。
这做买卖讲究的不过就是一个相互信任,要赚钱,也要起码心里舒坦,被她盯贼一样盯着谁受得了,这在外头卖也容易,原来不过是觉得能够做长久买卖,又都是彼此信得过的,这才如此。
再说以前虽然也是送东西过来,有时候手头不方便让先结账也都是愿意的,轮到伍桂叶却是推三阻四,如此谁还愿意继续。
根本就是没签过契约靠着口头约定的买卖,也不算多大事,不肯送东西之后,伍桂叶居然就开始赖账了,说送一个月就一个月的账,要不送一个月,就都不给钱了!
这样一来让人十分憋屈,有人是忍气吞声熬过这一个月,也有人偏不忍这口气,要过来要账了。
“要什么账,送的那些烂东西吃得客人都跑了,还有脸在我这算账,我不找你就算是好的了,你那几个菜钱可是赔得起?”伍桂叶赖账起来也理直气壮。
可惜这一次她看错了人。
等了几息并没有见有什么反应。
突然就觉得手臂很酸胀厉害,忍不住痛呼出声。
伍桂叶挣扎更甚,那抓着的手臂一松,她却是掉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肯去扶,还有些平日里被她骂得惨的伙计捂着嘴笑,悄无声息地挪进去了几步。
伍桂叶这才瞧见,这跟前是一个并不高大的妇人,只是打扮得很是利索,她没有多打量这个人,因为已经瞧见了身后的半夏跟薄荷。
气急败坏起来,就是这两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丢人现眼。
登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就要起身扑过来。
半夏悠悠然抱着手臂,“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
伍桂叶怒不可遏,瞧着新嫂子却是有些忌惮,不敢往前挪一步。
“两个贱丫头!又在这里干啥,这聚丰楼如今可不是他的东西了,居然还敢找上门来,莫不是跟你那短命的姐姐一般,我倒是笑得,这有那样一个姐姐就会有这样的妹妹,出去,不然我就打人了!”说起来伍桂叶很是气愤。
半夏几个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伍桂叶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不怵了,半夏薄荷跟新嫂子不过才三个人,她这身后可是一伙子人,难不成还怕她们不成?
在地板上吐一口唾沫,她搓搓双手,“今日老娘就不做生意了,还呆着做什么,谁敢不出力的,就给老娘滚!”
那没事干看热闹的,倒是不知道如何行事了。
伍桂叶还要威胁。
半夏却朗声说道,“大家都没听见吗,她这是不做生意了,我们是东望村苏家的,有些事情要解决,大家要先走也行,要留下做个见证也行,还有各位辛苦的小哥,你们干活这般久,还是不要动手的好,我们既然敢找来,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们听她的,才是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那些人本来就跟伍桂叶不是一条心,见状哪里有人肯上前。
伍桂叶依旧还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
她这才开始有些害怕,“你……你们……想干什么!”
半夏盯着她,薄荷则是四下里把聚丰楼的客人叫出来,说是不做买卖了,吃了多少的也不算银子。
一时间有拥出来看热闹的,也有换地方继续吃饭的。
见一拨拨的客人走出来,伍桂叶心疼得直哆嗦,根本挽留不住,就骂半夏:“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到底是哪里惹了你们这些人,这酒楼即便是你那死鬼姐姐的,也不是你的,跟你有什么相干,伍良平让你来的?他不过也不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养了他这么多年,是他自己不愿意养长辈,特意把酒楼留下来,怪得了谁,现在倒是想让你们过来闹事,这安的是什么心思?”
半夏此时已经完全不理会外头的人究竟怎么说。
她根本不在乎,众口铄金,当初乌梅不也是面临这样的压力,她是来算账的,不是来听人家一轮的。
而伍桂叶嚷了几下,就开始坐在地上撒泼。
薄荷走过来就想踢她一脚。
半夏站到她跟前,望着她那油腻腻的头顶,居高临下道:“伍桂叶,而今有些事情我们应该算算了,你是想回宅子里,还是想就在这?”
回宅子里?想要干什么?伍桂叶转念想了想,自己一个人怕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何况家里还有一个闵氏也根本忙不上任何忙。
却没有想到她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不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是老娘的地盘用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我好端端的哪里都不去!”
半夏也没有恼怒,只点点头,“你哪里都不去是吗?那就这么呆着吧,婶子,你带人去把那闵氏请出来。”
伍桂叶是个轻易不肯吃亏的,人虽然焦躁木讷了一些,却也知道趋利避害,“可怜我家老娘啊,这突然之间瞎了眼睛,你们还一次次地不放过她,她哪里都不会来的,你们敢去,我就去告官!”
半夏死死盯着她,“告官?不劳烦你费心了,你做下的那些事情你以为跑得了?”
伍桂叶瞧着她的眼神,很是有些畏缩。
闵氏最后还是扶了出来,也不拿她如何,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感受到这气氛不对,“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是平哥儿后悔了要来要回酒楼。”
真是有其母就必有其女。
薄荷先忍不住了,“闭嘴!”
伍桂叶傻呆呆地坐在地上,暗自琢磨开来,她且拖上一拖,反正自从酒楼到手了之后,她就想法子给那边通了信,让当家的自己先过来以后好接手,这里头什么都是现成的,以前她就听闵氏说过,没道理不赚钱,看他还敢舍不得外头那个小*子。
已经传信回去那么多日,怕是也应该到了。
自己倒是不如拖一拖。
“我们伍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哦,娶了那样的媳妇进门就从来没有好过,闹到最后家也破了人也亡了,连伍良平那小子都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还有小姨子管姐夫家的事情的,这也送过红糍粑来,是哪个要续亲,是你,还是你?”伍桂叶嘴里不干不净。
新嫂子忍无可忍,一巴掌甩过去,伍桂叶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抽着气,要骂也骂不出来了。
见此有人有些不忍,“好好说话,这动什么手脚。”
半夏斜眼望过去,“我好好的姐姐人已经死了还要被如此作践,是你你忍得了吗?就算你忍得了又如何?我们苏家可没有这样行事的规矩!”
“我不过是看着不像样说两句……”
话没有说完,就有些扯了她的衣袖,把这一家子的恩怨说了一遍,她红着脸朝伍桂叶唾了一口,挤了出去。
半夏眼睛一晃,也不管外头的人了,只是道:“我姐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个人他不不追究是他的事,我们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说完,人群之中有些哄闹。
张留拎着绳子,牵牛一样地,把庞老板跟珍娘扔了进去,拍拍手,“真是晦气,人在这了,那头还有一串呢!”
庞老板跟珍娘惊惶地瞧了一眼半夏,两个人也不知道被张留说了什么话威胁,不停地筛糠,“不关我们的事……”
半夏笑着对他道:“庞老板,别来无恙,还有你,珍娘,不是认了闵氏做娘,如今就在眼前,也不好好叙叙?”
庞老板倒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望,“我,我不是逃走,不是……”
张留过去,看似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话好好说,免得像我们欺负你似的。”
庞老板心里几乎要吐血,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跟珍娘被关得死死的,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命不长久了,也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时间,更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还是要死不活。
如今被带出来,还说不是被欺负?
但他哪里敢说。
要说他也算是个识时务的,看着是跳不掉了,却能减轻自己的事情,就朝半夏说道:“半夏姑娘啊,也是我糊涂,这算计到了作坊头上,但是作坊不是没受任何损失吗?我赔!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求你让这位好汉放过我一马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家做买卖都不容易,家里还有小儿嗷嗷待哺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我虽然混账……”
这样一副痛哭流涕的嘴脸,让半夏有些反胃。
承认这事情,难道自己就能够放过他?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庞老板是吧,你如今也三十有二了,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你本来就是一个孤儿,被人救了养大,还给你娶了媳妇,最后你那养母,不是被你气死了?你媳妇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肉,也被你给弄掉,不就是为了娶眼前这个人,不就是她跟那大户人家沾亲带故,这么多年可给你生出一个金蛋来?你哪里来的老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