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碗药,木莲疲倦的瞥了它一眼,实在是失望的提不起任何的精神,随意的闻了一下,立刻抬眸诧异的看着怜珠。
“这药是谁熬的?”
一脸茫然的怜珠如实道:“是奴婢熬的。”
“怎么了?”风若兮不明所以的询问着,看着木莲反常的模样。
松了一口气的木莲颇有几分欣喜道:“这碗药没有问题,快给韩妃服下。”
绾淑仪诧异的看向木莲和怜珠,似是有几分不相信,却依旧接过重复自己从前的动作,现在的她除了相信之外,又能够如何。
只是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单单这碗药没有问题,难不成……倒吸了一口冷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怎么熬的?”一双锐利的眼眸注视着怜珠,木莲询问着,稍有几分的激动,因为她实在是想不通。
微微受惊的怜珠则是如实的叙述了一遍过程,包括自己打碎的药罐,和白日里熬药时那些人是否有什么异常,通通的说了一遍。
陷入沉思的木莲只能够将自己所有的思绪放在药罐上,吩咐道:“去将打碎的药罐与新的药罐拿过来。”
小心翼翼喂完药的绾淑仪体贴的整理着韩妃身上的被子,纤细泛白的手指拨弄着她的刘海,眼眸里浮现几分的惋惜与心疼。
“有什么问题吗?”轻微眨着眼眸,绾淑仪心里已经被一块大石头压的喘不过气来,似是流畅的河流里突然从天而降巨大的阻碍物,阻止前行,又无法后退。
要么被逼死,要么除掉阻碍物。
贝齿咬住下嘴唇,细细思量的木莲摇了摇头,“还不能够确定,只是一种猜测,需要证实方能够清楚。”
过了一会儿,怜珠可算是将完整的新药罐与打破的药罐一同拿了进来。
木莲仔仔细细的研究着碎掉的药罐,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来什么,失落的摇了摇头,找不到原因。
“打碎的药罐收拾干净,新的药罐替代它,不能够和任何人提起,木莲你依旧要注意药物,等到出问题的时候,再继续追究。”
沉稳着心绪的风若兮做出决定来,能够动手脚这么久都不让她们有一丝察觉,果然是厉害。
然而她在这里,又怎么能够容许别人做对她不利的事情。
一旦韩杏出事,牵连到的则是整个冷宫之中的人,包括自己,绾淑仪与木莲。只有别人有意,就算太后有意也是无可厚非的。
并且风若兮觉得自己是明白轩辕寒的心思的。
眼眸之中浮现出的冰冷,如同寒冬腊月。
暂且的安心,因为韩妃服用了汤药,绾淑仪便提议让木莲去休息,毕竟木莲明日还需要再度检验汤药,若是有一个不小心,便是危害。
清楚于这一点的木莲并没有拒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房间里,并没有点灯的她摸索着到了床边,即便是躺在床榻上,睁不开眼睛,却也没有睡意。
脑海之中反复思量着整件事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无人打扰的睡眠,一夜安梦。
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木莲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准备继续前往韩妃的房间里查看情况。
走过桌子旁时,不经意的一瞥,注意到了茶杯压着的纸条,疑惑的她移开被子拿起来,打开看时,整个人愣住了,纸条上清晰的写道:药罐有问题。
与上次的字体一模一样,木莲断定,这是自己的人帮自己,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
昨夜怜珠才打破了药罐,今个就看到了这张纸条,是巧合,还是……
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纸条,蹙起的眉头细细思量着。
“郡主醒了么?药已经熬好了,娘娘请郡主过去。”在门外的冷月稍稍提高了自己的分贝,冲着紧闭的房间门喊道。
妥善收好字条的木莲若无其事的打开门,点了点头,平静的走在长廊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五个字。
亲自端着药碗的绾淑仪眼睛通红且焦虑的朝着木莲点了点头,波澜不惊接过药碗的木莲和顺道:“我来照顾韩妃,绾淑仪一晚上都没有睡了,冷月服侍绾淑仪去休息吧。”
没有拒绝的绾淑仪便随着冷月离开了这里,她明白木莲是想要找个支开冷月的借口,并且还不能够轻易让她察觉到什么。
风若兮示意怜珠关上房间门,立刻询问道:“怎么样?”
手指执着勺子搅动着,木莲轻吹着冒着袅袅白雾的汤药,浅淡一笑,“没有什么问题。”
连续三天,汤药都没有一点问题,不仅仅是怜珠看管时所熬制的,连同其他人亦是如此。
笃定问题出现在药罐上,又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以为至少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木莲接过药碗,再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抬眸看了一眼很是无辜的冷月,镇定自若道:“去请皇后娘娘与绾淑仪过来。”
“是。”
紧皱着眉头随手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开始着反思,本以为不了了之的事情再度出现时,不可思议。
伏在朱红色窗台上,木莲独自遥望宫苑里落尽的枯叶,生命的枯竭与败落,在黄昏时分,越发的凄凉。
大团大团的帝女花似是不惧怕秋风,傲然屹立着,没有丝毫的娇弱,有几片细长的花瓣落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支离破碎的凋零。
这几盆帝女花是昨日凌婕妤亲自送来的给风若兮的,而风若兮却吩咐放在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都能够瞥到帝女花的存在,才不会辜负凌婕妤的心意。
而木莲心里明白,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帝女花的勃勃生机。
依言而来的风若兮与绾淑仪淡然的看着木莲,心里隐隐划过不好的预感。
屏退了婢女,木莲如实所言,并且端给她们看。
“这段期间不都没有任何问题,难不成又有人开始动手脚了么?”绾淑仪颇有几分的激动,她最不想看到的则是韩杏再度什么一点差错。
九重宫阙之中唯一的慰籍,她想要存留住。
都已经动用了荆棘果这种罕见的药物,若还是无可奈何,她又该如何是好。
心里压制着的愤怒蠢蠢欲动。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如果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会动用自己所有的能力,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收回自己目光的木莲转过身来,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只等晚上的时候检查一下药罐了。”
“嗯。”
顺势坐在椅子上的风若兮似水般的平静,斟酌思量片刻,颇有几分认真的抬眸看向木莲,询问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救韩妃了么?都已经这么久了,天天灌汤药也不是办法,韩妃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这么慢的治疗方法倘若是她,早就没有耐心了,而且对于韩杏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还有绾淑仪。
抱有零星的希望支撑着。
被猛然这么一问,木莲反应了许久,挪开自己对着的风若兮的视线,略有几分飘渺的开口道:“没有危险性的法子只有这个,过程很漫长,只要韩妃能够抗住,就可以醒来,之前有过苏醒的迹象。”
“其他的法子不是没有,只是很危险,计划是在危险性降低的情况下再开始的,以韩妃目前身体状况根本就承受不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无法估测加重药量的时间是从什么时候。”
如实而言,木莲清楚没有对她们隐瞒的必要,自己何尝不是与她们所想的一样,让韩杏迅速好起来。
那么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九重宫阙,没有任何的羁绊。
没有想过自己会呆这么久,之前计划七天就离开的,却一变再变。
“嗯,等到夜深人静时,我们再检查药罐子,这次一定要仔细。”风若兮轻应了一声,转眸看向窗外,目光正好落在宫苑里,流连外面的景色,却无心欣赏。
木莲与绾淑仪皆沉稳住心思等待着。
房间里灯火葳蕤,燃烧着的烛心一晃一晃的,映出所有影子。
“娘娘,这就是药罐了。”怜珠趁无人时,偷偷将药罐拿了进来,紧张的欣喜着,放在了桌子上。
木莲与绾淑仪围了过去细细的打量着,掀开药罐,即便是清洗之后,依旧是药味扑鼻。
良久,看的眼睛都有几分的发酸,却依旧没能够看出什么名堂来,颇有几分的无奈。
这时风若兮才拿起来的细细的看着,包括内壁与盖子,不放过一寸。
稍稍思量了几秒,盯着盖子看了许久,缓缓的放下,疑惑的询问着木莲道:“药罐盖子的颜色都会比药罐的颜色深一些么?”
被突然疑问给愣住的木莲皱了皱眉头,努力的回想着,轻微摇了摇头,“至少我接触的颜色基本都是一样的。”
得不到确切的答案,风若兮依旧有几分的疑惑,如果她没有记错,那天她看到的颜色应该都是一样的,毕竟是她亲眼所见木莲拿出的药罐在熬药。
“怜珠,去拿其他的药罐过来。”
心存疑惑,自然是需要来解答,不然会留下难以释然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