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楠刚说罢，桥上忽然多出了五个人。
在他们出现的时候，从他们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道强光。
贺楠看着他们，眼睛被强光刺得有些睁不开了。
待他慢慢适应了光亮时，那五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领头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他的后面紧跟着一身黑衣又戴着墨镜的保镖。
贺楠看着他们，笑了笑，说道：“只是杀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大的排场吧？”
那老人靠近了他，说道：“你一个人的性命，可能影响到我在祥乐集团的位子，你说我能不能不重视呢？”
贺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就是曹国骅？”
“正是。”那老人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
“没想到我这么一个扔在城市的人群之中便无人问津的平凡人，会劳你大驾。在这里看到了你，又被你那么重视，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激动。”
“我以为你会吓得在我面前求饶，但是你却毅然站着，说话的语气也是那么平静。年轻人，你的表现实在令我感到意外。”
“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何必在临死之前还那么害怕呢？”
“够胆量。如果你不是因为跟那个杨杰斌长得很像，我相信遇到了你，我会好好重视你，并让你成为商界的一个新秀的。”
“呵呵，看来我只能恨自己生了这般的模样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谈着，他们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轻松，其实很是紧张。
贺楠的镇定是装出来的。
不过，他确实装得很像。他甚至已经欺骗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非常勇敢的人。
话说到了这里，曹国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愿么？”
贺楠的心不由得一提。
他想了想，说道：“倒是有几个的。”
“你说吧，能帮你实现的，我会尽力帮你实现。”
“第一个，今天我所做的，对不起赵敏，更对不起阿珂，请你代我向她们道歉。”
曹国骅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可以。”
贺楠冷笑道：“怎么答应得那么痛快？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反而觉得你没有诚心。”
“那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这个遗愿我没法帮你实现。”
“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在赵敏的那个房间里安装了隐形摄像头，把你在那里干的所有事都录了下来。这个就是把你当成替死鬼的证据。如果我代你向他们道歉了，岂不是主动把这个证据毁了？而你的死，岂不是真的白白受冤，连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
贺楠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既然这个遗愿实现不了，那么，我就说第二个。郎东平这个混蛋出卖了我，我希望你替我惩治他一番。”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惩罚他……”
“断了一条他的胳膊就行。”
“这个容易办，明天我就会把这个事情办妥。——你还有什么遗愿，接着说。”
“把你的那个小三扔了，或者是把她卖了，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妓女。”
听了他的这句话，曹国骅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其实，你不提这个，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也许比你所提的要求更苛刻一些。”
“你准备把她怎么办？”
“在整个计划之中，她是我最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何况，她还出卖了我，给你通风报信，让你逃走……只要你死了之后，她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我会弄死她，让她永远不会说出我杀了杨杰斌的这个秘密。”
那个女人在这时竟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她边笑着，边说道：“你们两个混蛋，真是够狠……曹国骅，我为你出卖了我的初恋情人，你竟然这般对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贺楠说道：“你还真是一个天真幼稚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良心了？”
曹国骅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现在我忽然发现自己杀了你，有些感到可惜了。”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人的身影便忽然不见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桥上，却给桥下的河水带出了一声很重的“噗通”之声。
“去两个人游到河里去，确认她已经死了再回来……”曹国骅的眼睛一直看着贺楠，淡淡地吩咐道。
贺楠说道：“这次，她即便不死，也得死了。”
“什么意思？”
“她跳到河里，也许是想死，但也许是想逃生，而你却吩咐两个人确认她死了之后再回来，很明显的，她是非死不可了。”
“我做事一向认真，绝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后患。”
“你这么说，今晚我就算有想逃走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真的再活下去了。”
“我说过了，你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我只希望在我杀了你之前，你不要干什么傻事。”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干的。我会死的，而且……当然是被你杀死。”
贺楠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光。
曹国骅不由觉得浑身一凛，像是被一道寒流猛地袭击了一般。
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贺楠的眼睛里闪出的那一道光，但他不能确信自己是真的看到了。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也许连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到。
他忽然感觉到，贺楠是有备而来的，但他一时又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的“备”在哪里。而现在两个人正在交锋，如果对方不说，他当然不可能直接去问。何况，即便他问了，对方会说吗？
忽然，桥下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贺楠猛地一惊，整个身体不由得抖动了一下。
这么深的夜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声音，无疑是很恐怖的，但是曹国骅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贺楠的面前，表情上没有一点儿变化。
——刚才他的心理尽管有着那么多的活动，但他依然表现得很是淡定。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跟这样的人比，自己甚至连他脚下的一只蚂蚁都不如。
贺楠赫然发觉，其实曹国骅比鬼还要可怕……
曹国骅说道：“好了，闲散的话就不要说了。请问，你还有什么遗愿么？”
“我还有两个遗愿要你帮我去做。——其实，算不上是遗愿……一个算是遗愿吧，另一个，该怎么说呢，只能说是一件事。”
“不管是什么，你直接说吧。”
“遗愿是，不管杨杰斌是不是看到了你在赵敏的那个房间里录的东西，我都乞求他的原谅。我也希望他能原谅了出轨的女友赵敏和他的私密情人阿珂，都是我的诱惑，才让她们做出了对他不起的事。”
“年轻人，你提出了这么一个遗愿，就不怎聪明了吧？”
“什么意思？”
“你的第一个遗愿我都没法帮你实现，这个遗愿我怎么可能帮你实现呢？”
“这两个遗愿，你未必都不能实现。你不用问我为什么，就当是我死之前的猜测吧。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便知道了。”
贺楠的这一番话，让曹国骅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
“说实在的，我倒希望你提的这个遗愿能被实现呢，因为那个一直躲避着的杨杰斌就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也可以解决了这一心头的毒瘤。”
“你们会很快见面的，我相信。”
“托你吉言吧。——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是什么呢？你说吧。”
“其实，应该说，你不是帮我做，而是帮你自己。”
曹国骅的眉头皱得更紧，“年轻人，你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贺楠冷声说道：“我想说的是，你赶紧给自己准备好一个棺材吧，不然，到时候可能连给你准备棺材的人都没有，你死得也会很凄惨了。”
“把话给我说清楚……”曹国骅不由得脸色大变。
“当然，也许你会怕死，暂时死不了。不过，如果你死不了的话，你的下半辈子或许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你……你做了什么？”
“你还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只是这么随便一说，你就知道我做了什么手脚。看来，玩阴谋耍奸计，是你的拿手好戏啊。”
曹国骅抓着他的衣领，愤怒地吼道：“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如果说了，你是不是就可以饶我不死？”
“……当然。”
“你回答得太言不由衷了，我想让自己相信，也骗不了自己，让自己真的相信啊。”
“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灭了你。”
“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你不必再拿死威胁我。”
曹国骅压着自己的愤怒，问道：“那你想让我怎样才肯相信？”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把刚才被你的手下弄死的那个女人抬上来，我要看看她。”
贺楠这么一说，还没有等曹国骅吩咐，他身后的一个手下便急切地走到桥边，向下喊道：“把那个女人抬上来，快点儿。”
女人被抬了上来，摆在了贺楠和曹国骅两个人的中间。
她浑身湿漉漉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双巧乳贴着衣服，很有女人的味道。
不过，这么标致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显然，她已经死了。
贺楠看着她，表情上漾满了痛苦。
曹国骅烦躁地说道：“现在我已经把她抬上来了，你可以说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了吧？”
贺楠没有理他，蹲下身，抱住了那个女人。
然后，他幽幽地说道：“这个女人叫岳剑苓，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当初的她很爱我，尽管后来被你这个畜生摆布了，但她依然是爱着我的。而我也是爱她的，始终都爱着。”
说着，他竟然流下了眼泪。
而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在社会上那么堕落，就是因为当年我失去了她。我不知道当年她为什么离开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我的，她始终都是爱我的，她对我的爱也从来没有变过。”
顿了顿，他在她的额前深深地吻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管我玩过多少女人，不管我怎么堕落，在我的心里，我始终都是爱着她的。曾经的我们都问过彼此，如果对方死了，自己是否有勇气跟着死去。那个时候我们是当玩笑话说着的，但现在，我可以真心实意地告诉她：我愿意在她死后，跟着她死去，我有这个勇气。”
说罢这些话，他抱着岳剑苓，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然后，他对曹国骅说道：“我知道你的手下有枪，你命他们开枪打死我吧。”
曹国骅恼怒地说道：“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贺楠说道：“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老狐狸还能被我骗到，真是可笑……我来这里就是送死的，我能做什么手脚？老狐狸，是你太过疑心了，我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有做。”
“你竟然敢骗我？！”曹国骅气得直打哆嗦。
“看你气成这个样子，说实在的，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开枪杀了他，开枪杀了他……”
曹国骅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手下便立即拔出枪，向贺楠开了枪……
“嘭！”
“嘭！”
“嘭！”
……
八声枪响过后，曹国骅立即示意手下停止射击。
“搜一下他的身，看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两个手下跑了过去，在贺楠的身上搜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手下从贺楠的衣兜里搜出了一个手机。
他交给了曹国骅。
曹国骅看了看手机，触摸了一下屏幕，然后脸色立即变得如看到了鬼一般的惊恐了。
——手机处于通话中，显示的通话时间是一个小时零二十多分钟。
——没有在手机通讯录里留下接听电话的人的名字，显示的只是一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数字。
曹国骅忽然觉得头上的天塌下来了。
他赶紧对着手机，抖着声音说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对方还没有回答，便立即挂了电话。
他举着发抖的胳膊，拨了过去，却只是一片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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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