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肚子,子彻带落樱来到客栈,客栈并不大,但干净整洁,热水棉被样样俱全,落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在暖暖的床上小睡了一觉,待子彻敲她房门时,已是夜幕初垂。
“开曲了。”一开门,落樱就见子彻笑脸相迎。
落樱没给他好脸,径自往前一步,调笑含着试探道:“你整天这么无所事事,主将的军衔是混水摸鱼弄来的吧?”
子彻轻步跟在她后面,语带笑意道:“放心吧,在你休息的时候,我已经回营把此行的公务办好了。”
落樱不看也知道,他现在脸上尽是炫耀自己办事神速的神情。
依旧是蓝盖小马车,子彻带着落樱穿行在洛城古老的青石街上。
车轮行驶在青石老路上,发出悠远淡漠的声音,落樱掀开车帘,看到沿途灯火凄凄,油伞下的饺面摊,亮着的是青色油灯,而那红门朱柱的杂货铺里,则是黄烛幽幽闪闪。
街上行人辽辽不多,让古旧的老街变得有些空阔。这一切都衬托出一种轻闲安宁的气氛,让这一趟旅途变得异常的美好。
放下车帘,落樱轻轻靠在小车厢壁上,完全陶醉在这古淡幽远的宁静气氛中。
一旁的子彻只静静驱着车,很是默契的一语不发。
车出城北门,下了一个不陡的长坡,子彻把它停在了洛水边。
此时的落樱早听到那由远及近的仙奴调,才一下车,就看到水边长滩正中一堆艳艳而烧的篝火,一群衣袂飘飞的仙女少女正围火而舞,这种典型的仙奴猎舞晚会,落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再见旧时场景,不觉已是隔世,无奈故国难重回,此刻的落樱粉拳紧握在燕服宽袖中,才能忍住眼中即要夺眶的眼泪。
“不错吧?”子彻看着耀耀火光问落樱。
落樱转目,看到的是与蓝道一模一样的少年,他的脸更把一切浸染得如梦似幻,如若蓝道也有这般单纯无猜的心性,那一切又如何?
子彻看她愁容不展,也跟着拧了眉,小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要不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不,很好。”落樱才一开口,眼角霎然滴下一滴泪,仅只是一滴,就被她毅然拭去了。
子彻看见了,他高大的身子直直立在落樱面前,看她面色失落,眼神又夹着欣喜,他没问半字,只是静静递上锦帕。
他乡异地又没有熟人,落樱一直收藏在心里的复杂心情奔涌而出,肆无忌惮流起泪来,全然把身边的子彻当作透明白。
这一哭就是一柱香,直到落樱泪收情至,子彻才小声道:“看来你真是喜欢仙奴的东西,我也终明白喜欢到哭是什么意境了。”
落樱红着眼瞪了他一下,却见他脸上懵懂混和着担忧的傻样,这才回味起他说的“喜欢到哭”四个字,“噗嗤”一声破啼为笑。
子彻硬压着嘴角的笑意道:“好了,即然喜欢,那我们就入座吧!”
难得明月暖火,落樱也不想荒废了这翻好景像。随着他向长滩走去。
浪人们席地而坐,与各路游客一起,在篝火边围成一个大大的圈。
子彻寻了两个的位置,与落樱彼邻而坐。
刚好一位仙奴老者上场,火光下,他肢体瘦削皮肤黝黑,深深烙印着出仙奴苍凉河山的印记。
老者轻抚箜篌,古远悠扬的声音就从他绵绵不尽的气息中传开。
“你……”听着美妙乐声,落樱轻声问子彻:“为什么会喜欢我?”
子彻回眸看着身边的落樱道:“你从洛水爬出来时,湿露露一身寒,气冲冲一脸气,开口却没半个脏字,那种情况下还字字有理,让我不禁想看看你的样子。”
落樱极不理解的道:“是吗?”
子彻从怀里掏出木盒,他才打开盖子,落樱就看见是下午沁馨园的糕点,此时再看,更觉精巧诱人。
“吃吧。”子彻把盒子送到落樱手上,接着又从身边布袋里取出一个青瓷酒壶、两只同色小杯
美酒美食、月光雅乐,落樱不由笑从心来。
子彻倒酒,接着话题道:“当时的你,明明是个落汤鸡,可我就是觉得娇美可人,就是觉得一见倾心,特别是后我一连三问你都不答,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
落樱抿了口酒道:“谁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子彻脸色急切,憋了一腔言语恨不得马上道出:“那时我以为你傻了,被我撞傻了,当时我就觉得你的一生都毁在了我手上,那一瞬间我就决定照顾你一辈子!这未尝不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恩赐。”
落樱眼眸一沉,笑问:“你倒说说,为什么是一种恩赐呢?”
子彻伸手为她掸去唇边糕粉,落樱有所诧异的避过脸,转而就见子彻笑得如花盛开:“赐给我一个心爱的傻媳妇啊!”
落樱也笑了,笑得却是意味深长。
子彻见她不为所动,索性利落起身,走到篝火中间,伏耳对仙奴老者说了两句话,老者往落樱这看了看,然后就把箜篌递给了子彻。
在坐所有的人也同老者一样,先是把目光放在英俊温柔的子彻身上,后来又随着子彻的目光看向坐着的落樱。
“这一曲,献给我心爱的姑娘!”子彻虽没指明是谁,但大家艳慕的目光尽都锁在了落樱身上。
落樱低头,耳边就想起了子彻吹的《路花冷》。
“叮铛叮铛驼铃响,我的家在大漠上。叮铛叮铛驼铃响,我的爱人在天涯。”落樱旁边的两个仙奴女子,随着箜篌唱着这首塞上曲。
落樱也跟着她们轻轻呤道:“叮铛叮铛驼铃响,黄沙吹过我已老……”
这是她最最喜欢的歌,唱着唱着,她不由将目光聚向子彻,良辰美酒、故国神思,这位少年看似行云流水的追求,在落樱看来,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盛宴,招招引人入胜,处处体现心机。
《路花冷》依旧悠扬醉人,而落樱手中的暖酒却越饮越冷,直到子彻一曲作罢,她才放下酒杯。
子彻笑意融融的坐到她身边,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般眉飞色舞。
落樱把酒递到他手里,点头道:“吹得不错。”
子彻笑意更盛,举杯就饮尽了酒。
正是情意融融时,落樱突然脸色一转,目露冷光,出其不意的问:“你就是永安公子吧?”
子彻眨了两下眼睛,又笑了起来:“是啊。子彻就是永安,永安就是子彻,全洛城都知道啊。”
回答得这么自然,落樱更自然的问:“说吧,你哥哥都和你说了什么?”
子彻晃悟道:“难怪你知道我有个哥哥,想来你和他认识吧?”
怎么可能?这事与子荣无关?落樱打心底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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