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来,苗刚做庄总做得越来越舒坦,越来越得心应手,他逐渐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姓氏,忘记了自己的原配,忘记了自己的女儿。
当他吩咐下属去调查苗苗的家庭背景时,竟然没有半分犹豫,足以见得他已经彻底忘记自己叫苗刚,或许不是彻底忘记,只是不会轻易想起。
这世上最让他上心的人,恐怕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庄飞了,而庄飞最上心的人,醒来以后,他最想见到的人却是苗苗,而苗苗这几天在项目上与胡朗朝夕相处,她对胡朗的感情快速升温。
狼叔与苗苗彼此心动,可都没有向对方表白,苗苗甚至有些掩饰自己内心的感受,狼叔便摸不清她的心思,关系在彼此心中多了几分暧昧。
这天夜里没有月光,晚上两三点的时候,苗苗正在睡梦中,隔壁的狼叔也已经入睡,苗苗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从小缺乏安全感的她,一个人从来没睡踏实过,这晚一样,她睡得很浅。
她醒来后,本就黑乎乎的屋子里有个更黑的人影向他靠近,她想也许自己根本没醒过来,她经常睡觉的时候,会感觉脸上蒙住了蜘蛛网,或者有人在掐自己的脖子,或者被子上面压着块千斤重的巨石,每每那个时候她的感觉特别真切,而那个时候往往她处于既没睡着,又没完全清醒的状态。
她很害怕那种状态和那种感受,她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快醒过来,突然,她感觉有人在掀她的被子,这不是梦,这次是真的有人在她旁边。她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性地发出一声尖叫,她立即坐起身,双手紧紧地拽紧被子,蜷成一团往墙根退去。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的声音明亮中带着万分惊恐,那个黑影突然打开手电筒照射她的眼睛,就几秒钟之后,他关掉电筒转身跑了出去。
隔壁的狼叔睡得正香,在梦中听见苗苗的尖叫声,他立马起身,带着几丝恍惚冲出去,他正赶到她的房门口,只见一个黑影从她房间里冲出来,与自己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他伸出手想要捉住那个黑影,只摸到那人光溜溜的肉,捏住的是一把空气,那人继续跑着,他紧追上去,几次伸手抓住那人,可那人身上光溜溜的,只稍微一挣脱便跑掉了。
他本想继续去追那人,他的脚底被什么扎了一下,此刻,他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不能去追那人,一是自己光着脚,很可能追不上;二是那人是光着身子的,他心中一惊,难道那人已经对苗苗…
他不敢往下想,赶紧折回去走进她房间,他打开灯,她仍在惊恐中瑟瑟发抖,双手紧紧的握住被子,后背靠着墙,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在打开灯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强光使她睁不开眼睛。
一阵喧闹过后,有几个男同事出来看了看,只看到胡郎穿着睡衣在苗苗的房门口,几位同事带着朦胧的睡眼,生出许多想法。
最近苗苗与胡郎走得很近,大家都看在眼里,都与这两人不太熟悉,很多同事都以为这两人在谈恋爱;而刚刚喧闹的事情,只以为是这对情侣之间闹了纠纷,一个同事悄悄对另一个同事说:“两个人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外人不便打扰。”
听完那个同事的话,几个人纷纷回到了自己房间,继续睡觉。只有胡郎站在她的房门口。
“别过来…别过来…”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冲他吼到。
“苗苗,是我,是我,我是胡郎…”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慢慢靠近她。
她终于安静下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他坐到她的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她仍在瑟瑟发抖,用手紧紧的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头埋到膝盖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不知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轻轻的捧着她的头,为她擦了擦眼泪,缓缓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把她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过了很久,她终于安静下来。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倒在床上,为她掩了掩被子,他四处查看一番,这个人应该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前几天工人闹事,窗户坏掉没修好,只用两根铁棍交叉焊接简单封了一下窗口,个子稍微瘦小一点就能翻进去。
他沉默片刻,“那人,对你,做了什么没?”
她摇摇头,“没有,他刚靠近我,我便醒来了。”
“你是怎么发现有人进屋的?是听到响动了吗?”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便看到一个黑影向我靠近。”
胡郎有点发愁,“我抓住那人两次,他是光着身子的,所以被他溜走了。这屋子里没有留下那人任何衣物,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个惯犯。”
“你有没有丢什么重要东西?”
“没有,贵重的物品就是手机了,就放我枕边凳子上的,还在这儿没拿走。”
“这个人应该不是偷钱财的,项目部没什么值钱的物品。以后你得多注意人身安全。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啊,基本是办公室那几个同事。”
“你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太危险。”
她点点头,想想最近才来项目部没多久,接二连三的事情太恐怖了,难怪女同事基本晚上都回家了,“好的,我明天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去我家住吧,离这里不远,我每天早上顺路可以把你送到项目部,开车只要二十几分钟。”
她低下头,又摇摇头,“不要…”
“你不用顾忌太多,我房子太大,正准备找几个租客呢,租个单间给你,每个月按照市场价格给我付房租。”
她抬起头,看了看他,想想这里确实太危险,反正租谁的房子也是租,“那,那好吧!”
“那,你赶紧睡一觉,睡醒了再报案吧,明天找个时间把东西收拾好,下班之后我来帮你搬东西。”
他关上灯,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她躺在床上吞吞吐吐的说:“你今晚不要走好吗?你陪我好吗?我害怕…”
他顿了顿,“好,我会陪着你,你安心睡吧。”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出他的语气。他折回她床边来,在她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