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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儿眨了眨眼,带着些疑惑地开口,“我一发现你失踪,就马上去问了湘娘子身边的芝草,她却说你早就回去了,然后我又把这事儿告诉了娘子,她亲自去了湘娘子那里问询,湘娘子也说只留了你一会儿就让你回去了,以为你早就回来了呢,知道你不见了她也很担心的样子,还让身边的女使帮忙找呢。”
当真是个演技出众的,不愧是宜春院第一人,不管在人前人后,恐怕没有一刻不是在演戏吧。
“这事儿……和湘娘子有什么关系吗?”珍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她的潜意识里是不相信如湘君一般温柔和善的人会做这种事。
“当然跟她没有关系。”陆晥晚微微笑了笑,否定道,在自己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她不会再想去招惹湘君,不过她杀了她们两个人,这仇恐怕也真是结下了,湘君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吧。
“算了,这些事儿你也先别想了,好好养伤才是要紧,等你伤好了,我在陪着你去官府报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那凶手绳之于法的。”珍儿伸手轻轻抚了抚陆晥晚的头发,如是说道。
陆晥晚为了让珍儿放心,自然是点了点头,思绪却越发不能平静,湘君……得快些想个办法解决才是啊……
陆晥晚除了两只手伤得比较严重,身上大多只是些瘀伤,养了几日之后,也就无碍了,只是那两只手依旧裹在厚厚的纱布里,即使有孟飞扬特制的药膏,恐怕也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陆晥晚回了教坊养伤,这一段时间她吃饭喝水都需要别人照顾,珍儿的赎身手续已经办妥,她现在已经是良家子了。吴妈妈早就找了一个新女使替她,而司青青也知道陆晥晚受了伤,自然是让她好好养伤,她现在比之前又红了一些。自然又多了几个女使,少陆晥晚一个人伺候也无大碍。
珍儿每日几乎是贴身照顾着陆晥晚,中间张墨也来过一次,他因为秋闱成绩优异,现已经入了国子监做助教。虽还没有品级,但胜在清闲清贵,也有大把时间可以看书,准备开春的会试,若是会试考中,就真的算是鱼跃龙门了。
张墨在京城买了宅子,接了父母弟妹一起来住,珍儿晚上的时候也会回那里住,早晨再过来,好在那宅子离教坊也不算远。不然陆晥晚也不忍心珍儿这么辛苦了。
半个多月将养下来,陆晥晚的手总算能做些简单动作了,比如自己捧着碗喝水,十个手指除了没什么力气之外,已经不疼了,想来再过几日应该能拆纱布了。
陆晥晚喝完一碗肉粥,看着在一旁整理餐具的珍儿,有些忧心地开口道:“珍儿姐姐,你现在已经是良家女子了,这般每日出入烟花柳巷。张大哥不会说什么吧,会不会影响你啊。”
珍儿将碗筷归置好,扭头瞪了陆晥晚一眼,“病人就该有个病人样。哪来那么多话,我现在这良家子的身份不过也就是面上好看些,我在教坊待了这么些年,又有谁会真把我这良家子的身份当真,咱们这样的人,即使从良了。但骨子里的印记还是消不掉的,外头的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真把咱们当清白的女子看待。”
陆晼晚眼神黯了黯,有些闷闷地说道:“管那些人做什么,我们过我们的,人言最是可畏,不把他们当回事,我们还可以过地自在一些。”
“这话我爱听,其实做女使又怎么了,哪个不是靠自己的劳力过活,我没觉得丢人的,我靠着做女使得的银子,还供出了一个解元呢,那些外头自称是清白的良家女子,哪个又能做到我这样。”珍儿扬着脑袋,很是骄傲地说道。
“那是当然,珍儿姐姐你最厉害了,等以后张大哥做了大官,你可就是官家小姐了,哪里还有人敢看轻。”陆晼晚笑开了,调侃道。
“官家小姐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绾绾你原来也是官家小姐,可你过地也不好,我倒是喜欢平平淡淡的,嫁个老实普通的男人,生儿育女,一生平安顺遂,我也就满足了。”珍儿感叹地说着,她从小就在教坊里看惯了那些达官贵人们荒唐奢靡的生活,对那些所谓的大官并没有什么好感,她以往也时常会随着司青青去一些官员家里头,与大宅门里头的丫鬟也有聊天,别看那些正室夫人们个个表面上看似分光无限,但内里的心酸却不为人知,她们许多都宁愿夫君呆在教坊司里,也不愿他们在家跟姬妾鬼混,生个庶子出来,惹她们烧心。许多夫妻之间几乎几天才见一面,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妻子们大多是只守着儿子过日子了,也难怪世人都爱儿子了。你既无情,我便无心,好好的夫妻,这样又是何苦呢?
所以珍儿宁愿选个知冷知热的普通男人,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们心都太大,心一大,那心思就不会放在自己的小家里头了。
“会的,姐姐你一定会找到那个疼爱你的人,过上安稳的好日子的。”陆晥晚低下头浅笑,这样平淡安宁的日子,对她来说,当真是种奢求呢。
珍儿将整理好的碗碟都装回饭盒里,拎着饭盒就对陆晥晚说道:“你休息吧,我晚上的时候再来看你。”
陆晥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开口问道:“珍儿姐姐……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孟大夫啊?”
珍儿想了想,便回道:“你不问我倒是没在意,确实有好几日没见着孟大夫了,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儿,是哪里不舒服吗?若是不舒服,你可不能瞒着,我这就去找找他!”
陆晥晚见珍儿着急地模样,立马点点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他罢了,毕竟他也是救了我的性命啊。”
珍儿闻言也赞同地点头道:“确实,若这次不是孟大夫,你的手能不能治好还说不定呢,要不我去他那里看看?你有什么话我帮你转达了。”
“不用了,等我伤好之后,再亲自跟她去道谢吧。”陆晥晚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很是不自然,语气中也带了些怅然。
珍儿走了之后,陆晥晚便睡下了,她喝完药之后一般都会犯困,但睡得并不熟,一般只是浅眠,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外头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离地她并不近,但一直没有停,她自是再睡不着了,看了看屋里的漏刻,才刚过了申时,便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外头的吵闹声持续到申时三刻才稍稍停了下来,陆晥晚微微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宜春院因为住的女妓不多,所以平日里都是十分清静的。
酉时半,外头的天色刚刚暗下来,珍儿便提着食盒匆匆赶来了,开门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陆晥晚早就觉得今儿有些不同寻常,便立马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教坊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珍儿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拍了拍胸口,脸上慌乱的神色稍敛,这才开口道:“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进不来呢,今儿教坊里头全都封起来了,里头的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进出,连生意都不做了呢!”
陆晥晚心头一个“咯噔”,脸色剧变,这样的情况,她前世加今生只遇到过一次。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陆晥晚的语气越发焦急,追问道。珍儿在床边坐下,这才与她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刚才进了宜春院的时候,远远好像看到湘君那个院子外头围了好多人,那些人还都穿着甲胄呢!我猜想着,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儿。”
陆晥晚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已经大概能猜到,湘君应该已经不在教坊里了,只是为什么这件事情会提前了这么多,明明应该还有两年的时间才对啊,难道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的轨迹就不一样了吗?
珍儿见陆晥晚脸色难看,立马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说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陆晥晚立马收拾了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珍儿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饿了。”
珍儿闻言立即起身去将食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喂了陆晥晚吃饭。
食不知味的吃完东西,陆晥晚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她状似闲聊地与珍儿说道:“也不知道湘君是出了什么事,让教坊这般劳师动众的,竟然连生意都不做了。”
“是啊!我也奇怪呢,我在教坊里待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遇到过教坊不做生意的情况,想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挺严重的。”珍儿也是十分疑惑地说道。
“你看到的那些穿甲胄的人,应该是官兵吧,连官兵都出动了,这事儿肯定小不了。”陆晥晚黑亮的眼眸微闪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