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离开武安侯府之后,简钰就立即去见了她的母亲阮氏。
阮氏这时候正歇了午觉起来,看到简钰急匆匆地过来,便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即开口询问道:“钰儿,怎么这般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简钰把阮氏屋里的丫鬟都遣退了下去,这才同她说道:“娘,我想让你马上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阮氏的神情肃了肃,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十分担忧地开口问道:“怎么这时候要去见皇后娘娘,你实话同娘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简钰也没打算瞒着阮氏,直接将诗诗的事情与她说了,只是并未提到李毓芬,只说是君子莫同花翎勾结,将诗诗掳出了教坊。
阮氏听完之后,神色却是有些不虞,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区区一个教坊女妓,哪里需要你这般大费周折,若是让皇后误会了你同她有什么,那不是还要把你牵连进去,你可别忘了你马上要同芬儿成亲了,还是少惹这些事的好!”
简钰早就猜到说动阮氏有些困难,但他自有办法,便只板着一张脸说道:“那诗诗是我一个好友的红颜知己,只是我那好友在银钱上有些困难,本打算攒够了钱就把诗诗赎身出去,可哪里想到那君子莫竟会这般无赖,伙同了花公公做了这等下做事,我作为朋友也不能坐视不理,娘,我难得求您帮我办件事,您就看在儿子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吧。”
阮氏看着简钰这般求她,心便有些软了,毕竟是自家儿子,她想了想,才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我怎的不知道,看你这般挺力帮他,你两人的关系应是很不错,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过。”
简钰轻咳了一声,回道:“是我在军营里的朋友,曾经也算是救过我一命,他虽然家境不怎么样,但人品着实不错。”
阮氏听简钰这个朋友还救过他的性命,心中顿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终是松了口,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帮这一次忙。不过我也只能同皇后娘娘旁敲侧击一下,娘娘到底要怎么做,那我就控制不了了。”
简钰箭阮氏答应了,心中一喜,“娘您只要把这事儿告诉了娘娘就行了,娘娘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那君子莫的。”
阮氏换了身宫装,便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因为阮氏的封好是二品夫人,所以进宫觐见皇后也不是什么难事。
阮氏进宫递了牌子,就等待皇后君绮姗的召见,许是今日君绮姗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阮氏只等了半个时辰,就被宫女领着去了凤章宫。
君绮姗今日心情确实不错,因着昨日李琰终于松了口,说是会考虑立太子一事,她的承佑如今也有十六了,在她这个做母妃的看来,自是处处都是好的,又是嫡长子,若是立太子,也只有他这个儿子。
君绮姗听宫女禀告那武安侯府阮氏求见,便也欣然应了,换了身衣服去见她。
阮氏见着君绮姗的时候,她穿着一件浅紫色宫装,肩披淡粉色薄纱,内衬紫色薄衣。头戴一枚金杈,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杈垂下,十分庄重端庄,君绮姗虽是年逾三十,但因为精于保养,看着也至多只有二十出头,五官虽不是十分精致,但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气质更甚容貌,让人不敢逼视。
阮氏恭敬地行了礼,君绮姗让她起身,并赐了座。
“阮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君绮姗抿了口茶,笑着与阮氏问道,阮氏只比君绮姗大了五岁,君绮姗便一直是将她做同辈相待。
“前些日子妾得了些上好的毛峰,想着娘娘您最喜欢喝这茶,便送些过来。”阮氏早就想好了托词,这般说道。
“你有心了。”君绮姗笑着点了点头。
君绮姗又与阮氏说了会儿闲话,那阮氏才找了个空档,开口道:“皇后娘娘,妾这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君绮姗笑看了阮氏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你尽管说便是。”
阮氏放了心,这才又开口道:“这事儿我也是从钰儿那里听来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钰儿有一个至交好友,喜欢上了教坊一个名叫诗诗的女妓,本打算存够了钱将她赎身出来,可半道上却杀出了一个陈咬金……”说到这儿,阮氏便抬眼看了君绮姗一眼。
君绮姗似是正认真听着阮氏的话,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若不是因为这个人,妾也不用亲自来同娘娘您说这事儿了。”阮氏又是这般说道。
这下君绮姗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起伏,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哦?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正是娘娘您的侄子,君家三公子。”阮氏缓缓回道。
君绮姗听阮氏说了君子莫的名字,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显然她也知道这个侄子是个会惹事的,想到他为了个女妓去同别人争风吃醋,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也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常事,可今日君三公子连同花公公强行将那诗诗带出了教坊司,这事儿就有些……”阮氏的话点到为止,只把君子莫做的那些事告诉君绮姗,一边看着她的脸色。
君绮姗的脸顿时黑了,没想到君子莫竟然会做这般荒唐的事,只为了一个下贱的女妓,她甚是恨铁不成钢,心想着君家怎么就出了这个个不成器的家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事儿,对君家定是会有看法,说不准还会连累了承佑册封太子之事。
君绮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对着阮氏说道:这事儿我知晓了,我会处理的,有劳阮姐姐你费心了。”
“妾不敢当。”阮氏立即惶恐地起身说道。
君绮姗现在也没心思再跟阮氏闲扯了,随意交代了几句,就让她退下了,然后便立即唤了马嬷嬷进来。
君绮姗的情绪很是烦躁,见到马嬷嬷进来,便直接与她说道:“嬷嬷,你一会儿去君家一趟,把君子莫那孽障带进宫来见我!”
马嬷嬷见君绮姗正在气头上,也没多说什么,立即领了命便下去办事了。
那边厢阮氏已经坐上了马车出宫,想着方才君绮姗拼命压抑怒气的模样,猜想她应该会立马处置那君子莫,心中也松了口气,觉得总算是帮了儿子一把。
诚如阮氏所想,马嬷嬷快便带着人找到了君子莫,二话没说便将他强制带进了宫,带到了君绮姗的面前。
君子莫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呢,看到君绮姗的时候依然是一脸迷茫,正要开口询问,君绮姗一个杯子就直冲着他的脑袋甩了过来。
君子莫一个闪身,险险地躲过了杯子攻击,却是吓出了一身一脸的汗。
“你还敢躲!”君绮姗伸出涂着丹蔻的长长指甲,指着君子莫怒喝道。
“姑姑,侄儿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竟惹您这般生气。”君子莫也察觉到事态不妙,立即跪下身来,颤声说道。
“你自己做的破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啊!我且来问你,那诗诗是怎么回事!?”君绮姗见君子莫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更是气了几分,厉声喝问道。
君子莫的脸色立即就白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妥当,可因着有安阳公主授意,他便也大着胆子做了,现在被君绮姗质问,即刻就请罪道:“姑姑,侄儿知道错了,您就饶侄儿这一回吧,侄儿只是一时糊涂……”
君绮姗的胸口起伏了几下,理智有些回来,觉得凭着君子莫的胆子,还不至于会做这等事儿,背后定是有人在撺掇,又想到阮氏曾提到花公公,便继续责问道:“这事儿花翎那阉货也掺和了是不是?”
君子莫战战兢兢地点头,不敢做任何辩解。
“那阉货向来是个谨慎性子,怎么会帮着你做这种事,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他?”君绮姗能坐在这皇后的位子上,自然不是没脑子的人,稍稍一想,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君子莫也不敢再隐瞒,立即如实说道:“是安平公主,安平公主同那花公公打了招呼,让他把诗诗送给我,花公公才会这样做,我也是听了安平公主的话,才敢把诗诗藏起来的。”
君绮姗闻言,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怎么都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跟李毓芬有关系,毕竟她马上就要成亲,不应该会掺和到这种事情来,不过君绮姗也不信君子莫有这个胆子骗她,便顺着他的话问道:“这事怎么又跟安平公主扯上关系了?你给本宫如实道来。”
君子莫这才将在教坊遇到简钰,简钰解围救了诗诗的事一一告诉了君绮姗。
“你向安平公主告了武安侯的状?”君绮姗皱着眉,缓缓与君子莫问道。
君子莫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回道:“侄儿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才一时糊涂……”
君绮姗倒没有因为此事怪责他,思忖了片刻,方才又问道:“所以说安平公主会让花翎处置诗诗,也是因为简钰救了诗诗喽?”
“侄儿想应该是这个原因吧,公主殿下对武安侯可是情深意重。”君子莫小心翼翼地回道。
“哼,确实是情深意重,不然公主也不会央了皇上一定要指婚于武安侯。”君绮姗意味莫名地笑了笑,缓缓说道。
君子莫偷眼看了君绮姗一眼,摸不准她究竟要怎么处置自己,只得噤声不语。
君绮姗兀自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向君子莫,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赶快把人给本宫送回去,然后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上,要是再让本宫知道你惹了什么事,就然你爹把你送到西北去,扔到军营历练你几年,你也就安生了!”
君子莫听了君绮姗要把他送去军营的话,当即吓得面无血色,立即连连保证道:“姑姑,侄儿再也不敢了,您就饶我这一回吧!”
君绮姗重重哼了一声,看着这个闹心的侄子心里就烦,便立马叫了马嬷嬷进来,让她把人带出去。
君子莫离开之后,君绮姗一个人静静想了许久,旁人不知道这安平公主的身份,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她从未想过本已去了泽国和亲的李毓芬能回来,李琰竟然还做了那么多事掩饰她的身份,重新封了她做公主,这让君绮姗重新估量了李毓芬在李琰心中的分量,但李毓芬终归只是个公主,不管怎样也是要嫁人的,对朝堂的影响力并不大,君绮姗更看重的是简钰,武安侯府世代忠良,手中又有兵权,若是能把他拉到承佑这边来,那承佑将来登鼎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也可为她们君家再添一个助力。
君绮姗在这边将局势分析了一番,心中坚定了要拉拢简钰的想法,便让马嬷嬷去盯着君子莫,让他赶快把人放回去。
此时君子莫的别院中,君子莫怕诗诗大闹,仍是没有解开对她的束缚,诗诗便依旧被捆绑着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面上神情灰败,仿佛死了一般。
忽然一群人推门进到屋内,诗诗惊恐地望向门口,身体又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进到屋里的人是马嬷嬷派去的几个婆子,她们从君子莫那里知道了这处宅院的具体位置,这才找上了门。领头那婆子只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诗诗,立即同身后的婆子打了个手势,众人便上前帮诗诗解开身上的绳子。
那婆子怕诗诗误会,一边解绳子,还一边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诗诗姑娘,你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马车已经宅子外头候着了,我们马上就把你送回教坊去。”
诗诗惊魂未定,听了那婆子的话,倒也不再挣扎了,等到能开口说话了,便立即问道:“你们是谁?是谁让你们来救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