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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日,陆皖晚的身体恢复了许多,这一日傍晚,两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初夏的暮色仿佛是薄蓝的绸子浸了水,微蓝的天色里蒙着一层淡淡的灰,穿过层层树影从窗外扑进来,映在陆皖晚的脸上,影影绰绰的遮掩了她眉梢眼角里的风情。她仰起脸看着孟飞扬:“已是准备好了吗,明日就离开?”
孟飞扬的双眼在暮色下轮廓愈显深刻,点了点头,“该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陆皖晚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再想什么事情。
“等回了京城,马上就是登基大典,你做好准备了吗?”孟飞扬忽然定定看着陆皖晚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陆皖晚故意偏过头,不看孟飞扬的眼睛。
孟飞扬却是将陆皖晚的肩膀扳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做我的皇后。”
陆皖晚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缓缓开口道:“你都没问过我的意愿,就这样决定不好吧,我从未想过要进宫,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皇后。”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我会给你时间。”孟飞扬语气不容置喙地说道。
陆皖晚却不说话了,面上虽没显露出什么表情,但心中是极不愿的,她上辈子就极度厌恶皇宫,这辈子让她再进到那个囚笼一样的地方,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孟飞扬也看出了陆皖晚的抵触,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看天色将暗,便拿起一旁的斗篷与她披上,柔声道:“天色晚了。今日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赶路呢。”
陆皖晚点了点头,缓缓起身,任由孟飞扬揽着回了房间。
孟飞扬看着陆皖晚睡下,才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便看到等候在外面的湘君。
湘君今日换回了女装。穿了一条白底青花纹路的春衫。那春衫料子轻薄,衬得她身材玲珑美好,在廊下灯笼火光的映照下。肤白胜雪。她看到孟飞扬过来,娇艳的粉唇动了动,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
“找我有事?”孟飞扬对着湘君的态度有些冷淡,无甚表情地问道。
“能进去说话吗?”湘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孟飞扬看了湘君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越过她,推开了房门。湘君亦是一声不响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孟飞扬没有关门,直接走到桌边坐下,说道:“有什么话。说吧。”
湘君抬眼看了孟飞扬一眼,有些幽怨,而后才缓缓开口道:“阿昶。我知晓你明日要回京了,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你若是想同我说陈老的事情。那就不用再说下去了。”孟飞扬忽然打断了湘君的话,语气冷冽地说道。
湘君显然是着急了,急急说道:“陈老怎么说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就算他做错了事,也罪不至死吧……”
孟飞扬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只会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人的滋味,我记得陈老的孙子现在也挺大了吧,据说……他们家是一脉单传的。”
湘君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开口道:“那孩子有什么错……”
“那绾绾又有什么错,我知道陈老那些老臣们在我身上耗费了许多心力财力,我也十分感激他们,但做事不喜要有一个度,此次这件事已是触及了我的底线,若是我不做些什么,下一步他们将会更加得寸进尺,你只想我最讨厌世家权臣,我不会让他们的家族成为那样的存在。”孟飞扬神色冰冷,毫不留情地说道。
湘君顿时语噎,她父母早死,陈老与她父亲是至交,若不是当时有他出手相救,她或许早都死了,而后她虽然被安排进教坊,但为了报仇,她亦是无怨无悔,后来自己暴露,也是陈老费了一番心思将她救回,然后就当女儿一般养着,上一次,她背着他将陆皖晚救出,已是背叛了他,若是因为她,而害得他的孙子失了性命,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绾绾不是没事了吗,我不是把她救回来了吗,为何还要再牺牲一条性命呢……”湘君的声音有些颤抖,神情乞求地看着孟飞扬说道。
“就是因为绾绾没什么事,我才只要他一个人的性命,若是绾绾有什么事……他满门陪葬都不足矣。”孟飞扬冷冷地看了湘君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
湘君的嘴唇抖了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有什么事吗?”孟飞扬不再看湘君,神情清冷地问道。
湘君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心中一片苦涩,或许在他心里,只有陆皖晚和平安是值得在意的,其他旁的人不会就是草芥罢了,只是自己那么傻,直到了现在才看得清楚……
湘君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里面呆坐了好一会儿,她身边那小丫鬟便匆匆进了屋,在她耳边小声说说道:“小姐,有您的信,亚父那边送来的。”
湘君闻言,顿时清醒了许多,连忙接过信,立即就拆开看了,看完之后,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再闪动。
“小姐,没什么事儿吧?”小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湘君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片刻之后,她“嚯”地站起身,与那小丫鬟吩咐道:“赶紧收拾衣服,咱们马上去亚父那里。”
“现在……吗?”小丫鬟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
“就现在!”湘君点点头确定道,她不知晓这信中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陈老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面骗她,若是真找到了她,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湘君连夜离开了宅子。孟飞扬自然也知晓,他却并没有干涉,因为他并不觉得湘君能左右什么事,就算她现在去陈老面前说了自己的计划,他想要做的事也一定会做成。
第二日一早,陆皖晚一睁开眼,就看到在他身旁熟睡的孟飞扬。她微微有些惊讶。然后又忍不住地想要发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陆皖晚睁着眼,就这样看了孟飞扬好一会儿。忽然孟飞扬也睁开了眼,把她吓了一跳。
孟飞扬看着如受惊小兔一般的陆皖晚,亦是忍不住笑了,然后将脑袋又与她凑近了些。额头与之相抵,轻轻笑了一声:“怎么看到我是这个表情。”
陆皖晚闻言失笑道:“谁让你这么突然上床来的。我刚才真是吓了一跳。”
“我们是夫妻,不就应该同床共枕的吗?”孟飞扬没羞没臊地说出这句话,眼睛一直看着陆皖晚。
陆皖晚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本身皮肤就白。顿时就像是染了色的荷花瓣,格外的娇艳欲滴。
孟飞扬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不由自主地便在陆皖晚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陆皖晚的脸顿时更红了。睫毛微微颤动着,羞窘地不言语。
孟飞扬愈发凑近了些。鼻尖与她相触,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怎么,害羞了吗,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害羞呢?”
陆皖晚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谁同你老夫老妻啊!”
孟飞扬轻轻摩挲着她的鼻尖:“除了你还会有谁,这辈子都只能是你。”
这人即使说着甜言蜜语也是一副平淡无奇的调子,陆皖晚早已习以为常。“不与你废话了,我该起来了,一会儿还要去叫平安起床呢。”因为陆皖晚这些日子病着,平安一直是跟奶娘睡的。她稍稍推开孟飞扬起身,披了衣服便准备下床去。
没成想却又是被一双大树欧待到床上,孟飞扬搂着陆皖晚,又是与他一阵耳鬓厮磨,险些要惹起火来。
尚是此刻,他的手在她腰间缓缓游移,看着她压抑住自己的声音,身体柔化成水,在火热的呼吸下嘤咛婉转,自己也仿佛醉了酒,昏昏沉沉,不愿苏醒。
“阿昶。”
“嗯?”
易姜难耐地弓起身子,想要推他。
“嘘……”他在耳边低低安抚,清冷被灼热的情潮化去,越来越如鱼得水。
陆皖晚连耳根都要红了,却几乎逃不出他的温柔陷阱,半推半就的,喘息声与**声在床榻上轻轻响着,直到天光完全大亮,才渐渐停歇。
平安知道今日要回京城,所以一大早便起来了,在奶娘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洗漱完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陆皖晚的房间。
“娘!娘,我来了。”平安也没有敲门,径自就小跑进了屋,就看到母亲穿着中衣坐在妆台前,面上神情恹恹的,似是没什么精神,而他的父亲则是衣着整齐地站在母亲身后,手中拿着梳子帮母亲梳头。
平安看到这幅场景,微微有些发愣,片刻之后才呐呐开口道:“父亲,您也在啊……”
孟飞扬听了平安这话,忍不住笑了,语气似是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父亲不能在这里吗?”
平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小步地挪到了孟飞扬的脚边,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脑袋说道:“没有……我只是奇怪吗,父亲这么早就过来了,难道父亲昨晚上是跟娘一起睡的……”说到最后,平安的语气中竟是有些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还不时地看向陆皖晚。
陆皖晚被他这小模样逗乐了,伸手将他抱到腿上,捏着他肉呼呼地小脸说道:“平安这是在怪娘不陪你一起睡喽。”
平安咧着嘴,不好意思地回道:“才没有……只是父亲跟我说过,说我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一直粘着娘,可为什么父亲都这么大了,还要粘着娘呢。”
陆皖晚被他这话说的脸色一红,想到方才的羞事,忍不住就瞪了一旁的孟飞扬一眼。
孟飞扬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假装没看到陆皖晚怨念的眼神,轻咳一声,对着平安说道:“我同你娘是夫妻,自然是要在一起的,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平安自然不会理解夫妻是什么意思,他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皱着眉说道:“那我不要做娘的儿子了,我也要跟娘做夫妻。”
“不行!你娘只能跟我做夫妻,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有跟你做夫妻的人。”孟飞扬板着脸,很是严肃的模样。
平安立马就不高兴了,心里委屈的不行,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同娘做夫妻。
陆皖晚看平安一付快哭出来的模样,又是怪责地看了孟飞扬一眼,嗔道:“行了,你就别再逗他了,怎么一点做父亲的样子也没有,我都替你害臊。”这般说完,有转头哄着平安,“平安别难过啊,别听你父亲胡说八道,娘今晚上就陪着你一起睡。”
平安一听陆皖晚这话,立马就破涕为笑,小手揽着她的脖子,撒娇道:“还要听娘讲故事。”
“好!平安想听什么,娘就跟你讲什么。”陆皖晚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宠溺地说道。
平安顿时更高兴了,吊在陆皖晚身上不肯下来,顺便又给了孟飞扬一记示威的眼神,无声地表示:看,娘最疼的还是我喽,做不做夫妻也无所谓啦。
孟飞扬心中顿时不爽,连带着手都有些发痒,真想把这臭小子从自家夫人身上扒下来揍一顿,这么小就知道跟他抢人了,实在是太鬼了。
平安歪缠了陆皖晚一会儿,才被陆皖晚哄去榻上自己玩,她这才得空洗漱换了衣服,然后便让下人送来了早餐,一家三口用完了早餐,便准备出发了。
孟飞扬揽着陆皖晚,走到了门外,马车早就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临上车前,陆皖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与身旁的孟飞扬问道:“湘君呢,怎么没见着她,我还未同她告别呢。”
“不必了,她昨日就离开了。”孟飞扬淡淡说道。
“离开了?是回去了吗?”陆皖晚有些不解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