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夕争嘴动了动,到底没叫,那一刻原夕争似乎有一点怅然若失,但不过片刻李缵又折了回到了眼前,他淡淡笑道:「第一桩事,送我出都城。」
他还没回过神来,不由茫然地看了一眼李缵,李缵轻抚着马头,微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欠下的账忘了?」
原夕争想起那三件事之约,不由咬了咬牙,看李缵正愉快地看着自己,只好道:「那走吧!」
李缵笑道:「不急,慢慢走。」
原夕争一扬马鞭,道:「我说了送你走,可没说一定跟着你的步子,你如果不跟来,那就在都城的门口见吧。」
原夕争的马一冲出去,李缵便紧跟而上,二人一前一后在古道上飞驰,踏起尘烟滚滚,身边的景色皆是白驹过隙。李缵的马术极佳,马匹也远好过原夕争这匹租来的马,不多一会儿就超过了原夕争。李缵能感到原夕争在后面很努力地追赶,也知道即便自己的马匹再好,也是甩不脱原夕争,因此尽管自己一人一马当先,身后总是有人如影相随。那种感觉会令李缵想要微笑。他想要身后这个人,他也知道他终会成功。
马匹一直冲到了都城外,原夕争才脸色很不好地看到代帝送客的人真不少,除了十皇子楚因,还有几位重臣。
楚因见到原夕争,也不由一愣,但随即高兴地道:「原来子卿也来送二殿下了。」
原夕争心想我可没想要来送这人,纯粹是被强迫的,但是送即送了,他也不会再多囉嗦旁的,只微微一笑。
偏偏李缵含笑道:「我都让子卿不要送了,可他偏偏还是要来。」
他说得深情款款,惹得那几个重臣皆是不满地看了原夕争一眼,原夕争差一点想吐血。
楚因嘴角微微一颤,但还是温和地笑道:「子卿真是尽职。」
李缵扬了扬眉,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楚因是在说原夕争奉了皇命陪游,他一笑,转身对原夕争道:「第二桩事……」
原夕争实在有一点怕这个诡计多端,脸皮又颇厚的二殿下了,听他这么快就提第二桩事不由有一点害怕,道:「你想做什么?」
「看我一炷香的时间,不能移开眼神。」李缵看着原夕争的双眼许久才一字一字地道。
原夕争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自己在这么多老臣面前送李缵已经是大为不妥,还要跟这人深情款款对视,除非是想声名扫地。
李缵却悠悠地道:「子卿,只怕是我带着你两个承诺回到北朝,再要你来兑现我想到的,更加不容易吧。」
原夕争看着李缵道:「我能不能用别的来换?」
李缵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打算跟我走?」
「当然不是!」原夕争忍着气道:「有关于殿下的前程。」
李缵淡淡哦了一声,原夕争抬头看他,李缵却微笑地道:「不感兴趣。」
原夕争颇有一些无奈,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在大雪天气里运送粮草?」
「那是你欠我的,我相信子卿是一个守信的人。」李缵依然含笑地看着对方,浑然不急。
隔了好一会儿原夕争无奈掏出一幅图道:「其实雪地厚重,马匹容易失蹄,但是运送粮草不一定要马在前,车在后……」
李缵只是将那幅图塞入怀,但是双眼还是盯着原夕争。
原夕争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盯,李缵隔了许久才轻笑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子卿,再见了。」李缵一勒马头,回头看了一眼原夕争,笑道:「我们会再见的,原夕争。」
他说完便纵马远去,夕阳下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却再未有回头。原夕争这才意识到,这个像似纨绔的公子,聪明,傲慢,任性,脾气不小,烦人的二殿下真的走了。可原夕争此刻的心里却在想,原来刚才那么久的对视过后,忽然发现原来李缵就像绿竹说的,真的是一个漂亮的男人,尤其是那回头一笑,挺拔里透着几许磊落。
「子卿,一起走吧。」楚因打断了他的走神,原夕争想起他刚才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又有一点尴尬了,道:「多谢王爷。」
几个老臣均是鄙夷不满,纷纷议论道:「真是世风日下。」
「完全不知所谓!」
「书香门第,却不知廉耻。」
原夕争尴尬无比,正想跟楚因说先走一步,但楚因已经抢先说了,道:「子卿,我还有一些事想要向你请教,如不嫌弃,还请到我府上喝杯水酒。」
原夕争本想拒绝,猛然想起曾楚瑜,于是低头道:「那叨扰王爷了。」
楚因在一片低声诽语中对原夕争尊敬有加,虽然没致一辞,却很好地堵住了老臣们的嘴。
等他们出了人群,原夕争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感激地道:「多谢王爷给子卿解围。」
楚因转过头来,看着原夕争道:「子卿,我是真心仰慕你的才华,发自于心,并非刻意为之,子卿不用欠我这个人情。」
原夕争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注15:芒团纸是古代用来包茶叶的一种纸,寺庙里的和尚也常用它来抄写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