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友好的元首会晤,就因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小三十六的归属问题,渐渐变成了两个家庭妇男没什么风范的相互吐槽。打击面也从争儿媳妇,扩大到对方养子不孝如养驴,再扩大到对方品不佳风评不好,再扩大到对方族群有什么什么臭毛病,再扩大到对方十八辈儿祖宗j□j之神麾下效力时流传下来的糗事……什么叫伤口撒盐戳痛脚,哪个叫心窝插刀闹着玩抠眼珠子,怎么损怎么来,作为异界势力最大的王族首领该有的气度和节操,恰便似流星划过天际,渐行渐远,最后竟是半点也寻不着了。
雪狐王族这边,天绯一贯高冷,权当没听见,天朗张着嘴巴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珑兮以手托腮,不怎么知愁地抬眸微笑着望天。而东海龙族那边,则除了几个海星外,所有能低头的生物都深深地尴尬地低下了头。
苏软从未觉得吃饭是件如此折磨的事情,就像蹲战火纷飞的阵地上啃一个包子,整个神经都随着耳畔炮弹呼啸而过和落地爆炸的声音绷得僵直,分分钟都祈祷千万不要落到自己脑袋上,至于包子是什么馅儿什么味儿的,鬼才知道。
缩了缩脖子,努力将存感降到最低,颤巍巍夹了块不知道什么糕的正要往嘴里送,耳畔忽然有吐气如兰:“他们有点丢脸,对不对?”
手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筷子扔了,转头看时,珑兮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旁边。
“王后……”连忙叫。
“不高兴。”珑兮嘟着嘴摇头,“叫母后。”
“哎?”
“天朗说,已经答应和绯儿一起了的。”
苏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羞涩了,垂头,臊眉耷眼的瞄了瞄珑兮:“们,都不反对的么?”
“反对?”珑兮反问,“为什么?”
“是类。”
“那又怎样?”
“活不了们那么久,也没有们那样厉害。”
“那又怎样?”
“……还有异世之心。”
“那又怎样?”顿了顿,“嗯……雪狐王族以前的所作所为是讨厌了些,但父王已经知道错了,这次亲自来东海,也是想联合异界各方彻底铲除初月部族,那样以后,就不用再忌惮什么异世之心了。至于和天绯一起的事情,他不会管的。”
“真的?”
“当然。”珑兮斜睨着沧溟,“不然的话,他又为什么非要与龙王相争,因为他已经认定了是雪狐王族的东西啊!”
自动删除掉“东西”二字,苏软有点振奋又有点紧张地看了看狐狸。
妈让也叫妈呢,是叫啊是叫啊是叫啊……
“雪狐王族与已无瓜葛。”天绯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苏软的心沉了沉,转头,珑兮的眼神也有点暗。
“但母后永远是母后。”那妖孽放下茶盏,“叫吧。”
珑兮顿时笑靥如花,满是期待地闪着星星眼看苏软,像个等糖吃的孩子。
“……母……母后。”嘴有点不大利索,但终究是叫了。
“好乖!”珑兮捏了捏苏软的脸蛋,忽然向上首喊:“沧溟,别吵了,软软叫母后了!”
一语既出,四座无言。
半秒前还毒舌吐槽的狐王陛下,瞬间恢复成一切尽掌握的淡定摸样,冷艳高贵地看了看已经呆住的苏软,傲娇地执杯喝酒。
龙王炎凉扬了扬眉,却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嘴角反而挑起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冲苏软这边眨了眨眼。
“炎凉……好像帮呢……”珑兮轻叹。
“啊?”苏软怔了怔,不能吧,算上今天,他们不过见了两面,哪就那么大交情……而且当日自己还出言顶撞……他想把自己留东海,然后慢慢弄死倒有可能。
“父王和炎凉年轻的时候,曾结伴间游历。后来虽然各自继承王位,隔了天南地北之远,但彼此的脾气秉性却还是熟悉的。以父王的性子,若有和他抢的,那必定是好东西,
原本他还拉不下面子这么快认,现,水到渠成了。”
当领导当久了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更何况沧溟与炎凉那两尊,又原本就没有一个是。宴席上不遗余力地相互挖苦揭短,散席后却又勾肩搭背地跑去叙旧,炎凉甚至还把自己所住的寝宫腾出一半来,安排沧溟夫妇住下,招待规格简直高到了基情四射的程度。
由于前来赴会的各路首领尚有大半未到,此后的几天就只剩下等,幸而公子澈打发了阿八前来,化身巨鲲载着天绯、苏软和天朗他们去东海各处游玩,看了很多间难觅的奇绝风景,日子才过得有趣起来。
这一日回到不盈山,天色已经很晚了,刚到岸上,就见有炎凉的近侍那里守候,说龙王陛下有要事相商。
龙宫正殿灯火通明,除了龙族和雪狐族,还有这几天赶来的其他几位异界妖王,但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玉阶下站着的一个紫色纱衣、风致楚楚的窈窕身影上,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苏软还是跨进殿门的第一秒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天紫?”
那回头,目光缓缓扫过苏软和天绯,最后落两相携着的手上,停顿了片刻,笑了:“小傻子,有没有想?”
苏软本能地看了眼天绯,见他神色如常,心里觉得莫名安稳了些。但看看大殿上众的神色,便知道天紫夤夜前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因此也不与她斗嘴,只是问:“出事了?”
“大事。”天紫指了指她,“们三个,凑齐了。”
“什么?”
“早上王都,感应到沧海之眼、长生之魄和异世之心东海汇聚于一处,所以便启程赶来,但到了才又觉得,异世之心仍,沧海之眼和长生之魄,却又踪迹全无了。”
“说,长生之魄也?”苏软有点吃惊。
所谓三件祭品,异世之心是她自己的,沧海之眼是公子澈的,她总算都有个概念,唯独这长生之魄,不知是凉是热,是扁是圆,似乎就连那么无所不用其极的莫伤离,也并不急于找到这件祭品的下落。
此刻,它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长生之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问。
“刚刚父王和座的诸位长辈都说没有见过,又怎么会知道。”天紫道,“只能感应到方位,至于样貌,却是无能为力的。”
“可沧海之眼不是已经被莫伤离夺走了么,现出现这里,难道是莫伤离带来的?”
“如果是,则那厮不仅带来了沧海之眼,还带来了长生之魄,现,就差小三十六了。”龙王炎凉斜靠珊瑚座椅上,笑笑,“这长生族的老不死,想把这不盈山,当成祭台不成?”
“说那两件东西现踪迹全无,是离开了,还是就这山中消失了?”从进门就没有说话的天绯看着天紫,忽然问。
天紫也看着他,许久,久到周围众的目光多少都有点尴尬了,才淡淡一笑:“消失了,这里感觉不到,但也没别处,也许,是藏起来了。”
“藏?”炎凉仍然笑得十分好看,但熟悉他的看见那笑容就知道,龙王陛下离发飙已经不远了。东海不盈山,龙族居所,间异界如琼岛瑶台般圣洁飘渺的所,此刻竟被侵门踏户而不自知,还要靠外来告诉,这本来就已经严重伤害了龙族的自尊心,更何况来的那个此刻还有可能正带着龙族三公子的沧海之眼,优哉游哉地隐匿不盈山的某处。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枪使,”炎凉招手,叫过阶下一个青袍银甲的武将,“带8千禁卫,整个不盈山逐寸查找,就算一棵草长得可疑,也要给j□j。”
那金枪使长得甚是威猛,只是有点木讷的样子,听闻此言愣愣地看了炎凉一会儿,“陛下,草也拔?”
炎凉没说话,只冲他慢慢地,慢慢地笑了笑。
金枪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领命去了。
从龙宫大殿出来,天绯带着苏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几日跟着,去哪、做什么,必须和一起。”他说。
“那洗澡呢?”
跟他皮惯了,几乎不过脑子就抬杠,说出来才觉得不妥,那妖孽已经一本正经地回过了身:“原想等大婚之后,但喜欢,自然无妨。”
于是直到泡进了隔壁的浴池里,苏软也仍然是一脸“好想去shi”的表情。
龙族亲水,几乎每个别院,都有至少一两处或奢华或古朴或天然或精致的浴池,池中的水引自山中温泉,四季热气氤氲,泡里面,再多的愁苦焦虑,都可以暂放一放。屏风外还有漂亮的蚌女姐姐悉心随侍,但不招呼便绝不进来打扰,靠了池壁坐着,满室只闻淙淙水响,久了,会有种凡尘俗事都随水流而去的错觉。
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觉得水声一乱,睁眼看时,就见薄雾缭绕中一个影正向自己靠近。
本能地想喊天绯,他对龙宫禁卫信不过,就亲自隔壁等着,只要里面喊一声,分分钟可以破墙而入。但刚要张嘴,却发现来的那个身形着实熟悉,再近些,就看清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面庞。
天紫。
“怎么来了?”苏软看着她,问。
“洗澡。”天紫答得理所当然。
苏软懒懒地靠回池边:“的住处都不能洗澡的么?”
“能洗是能洗,可太寂寞了嘛,好久不见小软软,来凑个热闹都不成么?刚才外面碰见天绯,他都没拦。”那女嘟着小嘴很委屈地说。
“有事说事,别卖萌成么?”苏软有点头疼。
她现不讨厌这个女,真的,恒年峡一事之后,很多曾经的愤恨和纠结都淡了,散了,可时至今日,她仍然看不透这个女,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想什么,下一刻会做什么,就如同当初她埋自己身体里,至今也未解去的那种,叫做“离惊”的毒。
离惊……
低头,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口,这几日大悲大喜牵扯了太多心神,几乎,都要将它给忘了。
“想起来了么?”天紫微笑着看她,眼神里却有丝丝的凉意渗透出来,“的命,还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