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在要命的危急时刻,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想法。八??一w=w≤w≤.≤
重华就想看看,这一镇纸砸下去,苟老五会怎么选择。
苟老五敏捷无比地躲开了重华扔过来的镇纸,毕竟他若是想死,早就死在诏狱里了,熬了这么久,可不是留着给重华砸死的。
重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也立刻敏捷地再次跪下了,声音闷闷的:“请陛下恕罪。”
重华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我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你若想活就说,若是不想活,那就随意吧。”
苟老五委屈地道:“可是陛下曾经许诺,我救了大司茶两回,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重华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你救她,是因为朕吗?是因为你心里有愧吧?朕说过的话仍然有用,但不包括这件事。”
所以他就是必须说了。
苟老五还在犹豫,重华再次催促他:“因为你一时心软,害死了秋泽一家子,毁了一辈子,现在你还要遵守那个狗屁不通的誓言,然后再害死秋袤和秋茗吗?这把椅子不是谁的,能者居之!朕已经坐在这把椅子上,并且把这个国家照顾得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重华的声音并不高,不疾不徐,神色也不见严厉,但是苟老五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而且自己如果不配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苟老五敛了神色,重重叩了一个头,沉声道:“那个孩子,被送去东岭,南方有木,他五行缺木,因此秋泽将他送去了南方,交给了一户姓氏里有木字的人家抚养。关于这个孩子的事,罪臣就只知道这么多。”
南方有木,五行缺木,所以送去了南方,交给了一户姓氏里有木字的人家抚养,东岭就在南方,“李”字里就有一个木字,哈,重华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巧合。
“那么,秋泽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你在诏狱里提醒朕,不要深究,没什么好处,现在,朕想知道这一切的始末。”重华再不能忍了,今天钟唯唯不在宫中,他正好来办这件事。
苟老五很感叹:“是真宗杀死的,但是也有……”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也有先帝的推手。”
当年,秋泽答应了真宗的请求,保下了那个孩子,在苟老五的帮助下,把那个孩子送去了东岭。
神宗对此心知肚明,一边派人寻找孩子的下落,一边继续优待秋泽,因为秋泽是国之利器,是压制东岭的重要人物。
后来换了真宗上位,这件事就瞒不住了,永帝一直没找到那个孩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突然冒出来,打乱这一切计划,所以,秋泽只剩下死路一条。
只有秋泽和有关的人死了,那个孩子才不为人所知,真宗无后,永帝才能兄终弟及,继位得理所当然,所以就有了那一场大灾难。
就算永帝没有亲自出手,推波助澜,设陷阱都是做了的。
因此,何蓑衣、吕若素、韦太后、太奉衣等人所言并非完全是假……重华虽然早在昨夜就已经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到了真正面对的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沮丧。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你应该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沉吟片刻,望向苟老五,“关了这么多年,你见过的重犯也不少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了吧。”
他目光里包含的内容太多太重,苟老五这样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人也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生出了臣服之心。
苟老五五体投地,诚恳地道:“罪臣坐了这么多年的牢,并不想像俗夫一样死去,也不想留存于世间吃白食,若是陛下相信,请让罪臣为您赴死。若您不信,请赐罪臣一死。”
重华沉默地注视了他片刻,起身,缓步从容,立于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头顶,沉声道:“朕恕你无罪,封你为御前侍卫,朝夕伴驾,护卫皇宫。”
苟老五不敢置信,愣愣地抬头看向重华,良久,眼里微有泪光:“神宗不曾杀我,先帝也不曾杀我,您也不杀我,全都是因为我之前有些许功劳,您放心,以后苟老五这条命便是您的。”
重华满意地笑了:“若是那个孩子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如何?”
苟老五不眨眼地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因其不祥,罪臣奉神宗之命亲手所杀,所有以其名出现者,俱是冒名以及居心叵测之徒,罪臣当亲手将其毙于掌下,不死不休。”
重华颔:“张翼,出来见见你这位老前辈。”
张翼无声无息地出现,上前与苟老五行礼寒暄,又向四周喊了一声:“你们几个也出来吧。”
八个暗卫从不同的方向出现,对着苟老五行了一礼,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苟老五的瞳孔缩了一下,皇帝陛下看起来像是对他很客气,实际是警告他,若他有什么不轨之心,立刻就能将他弄成齑粉。
皇帝陛下不是面粉捏的,从神宗皇帝布局开始,牺牲了两代帝王,终于养出了这么一个皇帝,如若不出意外,郦国中兴是一定的了。
苟老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真的高兴起来,兴高采烈地退下去了。
重华半闭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案上有规律地敲击着,死人才不会作乱,李尚必须死,但是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机会。
立后大典上,他和钟唯唯的大婚之夜,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堵不如疏,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留一个口子,让他们乱起来,他再趁机把人除去,真是再好也不过。
他叫人进来:“传旨,因着谦阳圣女救治了大司茶的胞弟,特许东岭人在京城之中自由活动。”
这就意味着,李尚和真堇帝姬再也不用被关起来了,他们可以在京城的范围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倒要看看,李尚想做什么。
旨意很快传下去,彼时谦阳帝姬刚把银针从秋袤的穴位中取出来,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既然贵国陛下如此有礼,本宫也不能白占便宜,这便再给令弟开一副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