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只有三尺远的距离时,变故发生了。
水倾云内力一震,将蟒蛇鞭震断,火魅大惊,刚要闪避,剑光一闪,青泓剑已刺入她的胸口,紧接着,水倾云一掌击在她的左肩,将她打飞出去。
火魅摔落在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怒瞪着水倾云,“你使诈?”
“你以使诈闻名江湖,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水倾云冷冷一笑,讥诮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这个小贱人?”
“我姓水,名倾云,她也姓水,名倾月,明白我为什么要救她了吧?”
火魅自然知道勾了鬼首的魂的小妖精叫水倾月,可是……
“你是水倾云?怎么可能?你这么丑!江湖上都传说水倾云生得俊朗潇洒,怎么会是你这副鬼样子?”
水倾云的脸抽搐了一下,提着滴血的青泓剑朝她走去。
火魅眸光一闪,手中突然多了一颗药丸,她将药丸猛地往地上一砸,地上升起一股白烟。
水倾云一怔,连忙冲到白烟后,火魅已不见踪影。
“果然狡诈!可别让我在江湖上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杀一次!”
贱人!
水倾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敢骂他的小妹小贱人,臭女人!见她一次砍她一次!
还敢说他丑?分明是嫉妒他长得英俊潇洒!
水倾云潇洒的甩了甩头发,用力将青泓剑插回剑鞘,转身往屋子走去,推开门,“小妹——”
门里空空如也,后面的窗户大开,窗沿上还挂着一小块薄纱,这种薄纱轻如烟雾,如梦如幻,名为软烟罗,一匹价值百金,小妹今天穿的便是软烟罗做成的裙衫。
他以为她离了相府一定过得颠沛流离,苦不堪言,没想到鬼首出手如此阔绰,难怪能迷得小妹跟他私奔。
不杀鬼首,难消他心头这口恶气!
想到上次那么多人围攻,都能让鬼首逃脱,水倾云不由得泄了气。
不过,为今之计,先带小妹回相府再说。
他至今瞒着爹娘,说让人带小妹去了隔壁的青州游玩,三天过去,娘亲已经起了疑心,怀疑他是不是暗中杀了小妹。
小妹再不回去,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水倾云轻轻一跃,飞上屋顶,看见小妹提着裙子往西南方向狂奔,水倾云嘴角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刚要追过去,却看见一黑衣男子从天而降,落在小妹眼前。
正是鬼首!
该死!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水倾云恨得牙痒痒。
倾月发足狂奔时,看见从天而降的阿木,犹如溺水之人看见一块浮木,不顾一切的冲入阿木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阿木,大哥追来了!我不要回去!他会杀了我的!”
阿木安抚的轻轻拍着倾月的后背,抬头望过来,正好与水倾云四目相对,水倾云冷冷的瞪他一眼,跳下屋顶,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二人归来。
很快,阿木便带着倾月回到小院。
倾月躲在阿木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水倾云,阿木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扶起倒在地上的躺椅,让倾月坐下。
水倾云站了一会,见没人招呼他,便走过来,沉声道,“小妹,跟大哥回去,一个闺阁小姐,跟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成何体统?”
倾月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想回去?你在家里大把丫鬟伺候,高床软枕,何必在这里受苦?”
“因为,”倾月抬起头,勇敢而决然的看向水倾云,“我不想死!”
水倾云默了默,神色有些黯然,“从来没有人想要你死。”
倾月嗤的笑出声来,笑声里满是讽刺。
水倾云有些尴尬,怒道,“我当时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对你动手,否则,我怎么舍得……”
“我不是水倾月,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我知道。”
水倾云神色有些忧伤,“圆一大师说,小妹本来就只有十六岁的命格,他以前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他发现小妹十六岁生辰之际,会有一次转机,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根本不是转机,而是另一个人延续了小妹的生命。”
他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声音有些哽咽,“小妹她,再也回不来了,我永远失去了她,都怪我,若不是从小太过宠她,她怎么会那么傻,被靖安王唆使向皇上下毒,而被杖责至死?”
倾月没有说话,在她看来,一个人向别人下毒,夺取别人的性命,不是傻,也不是胆大,而是狠毒和自以为是。
眼泪从水倾云的指缝中流出,倾月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就算原来的水倾月再不好,水倾云待她的确是一片真心,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乱伦,但水倾云并未做出出格的事,他只是对这个小妹,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不是男女之情,也许水倾云自己都说不清楚。
从始至终,他没说破,也没干涉她的感情,他只是默默的守护她,宠爱她,为她摆平一切麻烦,甚至不惜变成皇帝的一柄杀人的刀。
“都是我不好,若我教好她,她就不会做傻事,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水倾云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的话,似乎只有如此,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看着他不过短短几日,就瘦削许多的身体,胡子拉渣的脸,通红的双眼,倾月心里更难受。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哭吧哭吧,男人流泪不是罪,事已至此,你再怪自己也没用,她已经死了,你这样伤心难过,不是让她上路都不安心吗?”
见水倾云虽然不哭了,情绪还是低落,倾月又开口说道。
“说不定她很快就投胎转世了,说不定你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你这么疼爱她,说不定她下辈子会做你的女儿。”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要相信奇迹!”
水倾云被她的话逗笑了,泄恨的揉着她的头发,“你才多大,就这么老气横秋的。”
“不大,我也就飘了一千多年而已。”
只不过是从后往前飘而已。
倾月一脸笑容,水倾云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声音里透出一丝浅浅的关切,“寂寞吗?”
“还好,时间总会过去,伤口总会痊愈。”
水倾云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喃喃的附和道,“是啊,时间总会过去,伤痛总会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