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灯街,处处欢声笑语。
灯架上悬挂着无数个精美的花灯,甚至有不少是宫中御赐的宫灯,花灯里的灯火,照得整条灯街明晃晃的。
倾月带着珍珠,欣赏着一路的灯火,本来萧熠和大哥要陪她逛灯街的,可萧熠身为皇帝,几乎每走几步就会遇上个大臣带着夫人,或者宠爱的小妾逛街,然后上演一通跪拜磕头,爱卿平身的戏码。
三五次后,倾月烦了,丢下萧熠和大哥,带着珍珠如鱼儿般钻进人群里,很快便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小月,这里这里!”
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唤,倾月踮着脚循声望去,看见金宝贝和洛城碧,一人提了一盏花灯朝她不停的挥手。
倾月也朝他们挥了挥手,带着珍珠,挤开人群,朝两人走去。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难不成佳人有约?”
倾月笑着问道,金宝贝撇撇嘴,“约什么呀,在街口遇上城碧被一个胖丫头纠缠,我便拔刀相助,假装城碧的未婚妻,把那胖丫头气跑了。”
“人家只是仰慕我,你何必把她给说哭了?”
洛城碧不满的说道,金宝贝横了他一眼,“哟,还念念不忘呢,要不要姑奶奶去把她找回来,让她继续仰慕你?”
“千万不要!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婀娜如柳,温柔如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像那样丰满圆润的胖丫头,我不喜欢。”
“丰满圆润怎么了?”
珍珠气咻咻的嚷道,“我家夫人说了,奴婢这样的好生养!”
“就是!我们家珍珠白花花,肉呼呼的,像个包子一样,可口诱人,哪里不好了?”
倾月白了洛城碧一眼,“明明是你太瘦,驾驭不了我们珍珠这样的胖美人!”
“好好好,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结成一队对付我,我可真招架不了!我不在这浪费时间,我约了人,要去赴约了。”
“你约了谁?”
金宝贝好奇的问道,洛城碧得意的一挑眉,“不告诉你!”
说罢,提着花灯,转身钻进了人群中。
“洛公子该不会约了哪家的千金小姐吧?”
珍珠八卦的猜测,倾月朝金宝贝挤眉弄眼,“你和他一路走过来的,有没有听他说漏嘴?”
“没注意,他一向废话多,我不爱听。”
倾月长叹一声,“这小子,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等几年后,你若未嫁,他若未娶,就娶你为妻,话才说了没几日,他转身就佳人有约了!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那阿木呢?”
“阿木是男人中的特例。”
见倾月痴笑的傻样,金宝贝忧心忡忡的问道,“小月,你和阿木的婚事到底怎么样了?他到底答没答应你的求婚?”
“除夕那天逼问他的时候,他说要考虑几日……”
“几日?这都半个月了!他肯定早溜了!哼!吃干抹净就跑,简直是混蛋中的混蛋!”
金宝贝气势汹汹的骂道,见倾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金宝贝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眉心,“你说你,怎么那么轻易就被他得了清白,这下好了,他吃完就跑,你怎么办?”
倾月拍掉她的手指,“难道你让我毒发身亡?”
金宝贝被噎住了,倾月继续说道,“再说了,我的清白是清白,阿木的清白也是清白,你别把他说得好像骗财骗色的人渣一样!”
“他就是人渣!”
金宝贝气咻咻道,“女人的清白才是清白,男人的清白算什么?不管你怎么为他说话,也改变不了他是人渣的事实!”
“宝贝,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他都溜之大吉,不见人影了,你还帮他说话!”
金宝贝气得俏脸胀红,倾月叹息一声,“我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宝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阿木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对彼此有偏见。”
金宝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倾月继续说道,“阿木救过我很多次,戏文里常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照戏文里的说法,我都不知以身相许给他多少次了。”
“我爱他,我也知道他爱我,他迟迟不给我答复,不是因为不愿对我负责,也不是因为不够爱我,而是因为他真的爱我,因此才不愿拖累我。”
金宝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不太明白。”
“他之前受了重伤,为了保住功力,用了一种秘术,这种秘术的后遗症就是,阿木只剩下十年寿命!”
“什么?他只能再活十年,你居然傻乎乎的要嫁给他?小月,你傻的吗?你难道没有想过,十年后,你就要当寡妇!”
金宝贝瞪大双眼,恨不得敲开倾月的脑袋,看她里面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生一个有他的血脉的孩子……”
“你居然还想给他生孩子?水倾月!你简直傻透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了孩子,你得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你得当爹又当妈,你一辈子会有操不尽的心,你……”
金宝贝越说越沉重,倾月抱住她,“别担心,宝贝,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孤独,我会很好的。”
她微笑着看向她的眼睛,一双眼清澈如水,明亮如许,“再说,宝贝,你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金宝贝一身的怒气,在她清澈明净的眼神中,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长叹一声,“小月,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有大哥,有阿熠,有你,有城碧,我有支持我的亲人好友,这条路,尽管辛苦,但是,我不孤独。”
金宝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声道,“小月,真的不愿放弃吗?”
倾月轻轻摇头,“除非他亲口拒绝我!”
“如果阿木拒绝你,你会如何?”
“从此一刀两断,各自珍重,只当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此后,我的余生里,再无阿木这个人。”
她说话的语气温柔而平静,金宝贝却听出了她的决绝。
灯街的那一头,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小月,那目光温柔,深情,热烈,不悔。
金宝贝忽而什么都懂了,她轻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金宝贝眼眶发热,她扬唇一笑,“小月,你看,你爱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