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风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没什么意思,威胁而已。”
无名冷冷一笑,“你以为本座会在乎区区几个人吗?”
“绝杀门高手无数,门主当然不会在乎区区几个密探,不过,若是成千上万个暗杀密使呢?卿风不才,偶然得到一份名单,罗列了绝杀门安插在各处的暗示密使。”
无名突然想到,从前和七杀讨论的沈卿风背后的组织。
他强撑着一笑,“你以为本座会信你吗?你若有名单,本座的人早被你屠杀殆尽!”
“我为何要杀他们?”
“你不是天下第一公子,武林正道?斩妖诛邪不是你们的责任?”
“卿风只是侯府世子,游山玩水,醉心风月,武林的事,与卿风何干?再说了,”他眸光深幽不见底,唇边含笑,一派风雅雍容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天下间,若无邪,哪来的正?若妖邪尽诛,正道如何生存?更何况——”
正能为我所用,邪亦能为我所用,天下之人,都是我的棋子。
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他也不会让人猜到他的真正心思,感觉身后有两道冰冷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沈卿风余光扫去,正对上倾月幽冷的凤眸。
沈卿风心念一动,难道水倾月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忐忑之余,又有些激动,却见那高贵明艳的女子,凤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沈卿风激动欢欣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这世上唯一懂他的人,早有心悦之人,他一心帮她,不惜暴露自己的实力和筹谋,她却视他为洪水猛兽。
他不甘的望着她,目光灼灼,良久,倾月眼里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失望,又似落寞,又似乎是忧虑。
“你想要什么?”
无名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语气生硬,沈卿风目光依然落在倾月身上,淡淡道,“长公主殿下想要什么,卿风就想要什么。”
“你暴露自身,只为他人做嫁衣裳?愚蠢!”
无名凑近沈卿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这么做,小月儿就会喜欢你?做梦!有鬼首在,你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不如趁此机会,要了鬼首的命!”
“他一死,她也活不了,她若没了命,我所求的,全无意义。”
“沈卿风,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会等!一年两年等不到,十年八年总会等到。”
他唇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吗?”
无名眸光一冷,“你知道鬼首的命只剩十年?”
“许老太医都能知道的事,我沈卿风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无名像看疯子一样瞪着沈卿风,“你居然愿意等上十年,只为了等一个很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你的女人?”
“不要说得那么武断!十年后,鬼首一死,谁敢断定我没有机会?反正时间漫长又无趣,心有所求,这时间便会过得快一点。”
他眸光闪耀,熠熠生辉,好似在玩一场极其有趣的棋局。
“小心玩火自焚!”
“那有如何?有些人,想玩火自焚也没有机会,一生被陷在淤泥黑暗之中,无法脱身,对吗?门主!”
他每一句话,都似一把冰冷的利刃刺在无名的心上,他阴毒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沈卿风,恨不得将他脸上虚假的面具撕下来,看看这幅云淡风轻的表象下,藏的是什么。
“你爱她?”
沈卿风并未正面回答,只淡淡笑道,“这世上,唯有她配得上我。”
“可惜,在她心里,你配不上他,连做面首的资格都没有!”
无名终于成功看见沈卿风淡然的面具裂开一道细缝,只那么一瞬,细缝消失,沈卿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再没有资格,也比门主有资格,不是吗?”
无名眸中的得意顿时褪去,寒光乍现,他狠狠瞪了沈卿风一眼,冷哼道,“你别得意!小月儿冷心冷肺的,你为她做这么多,很可能只是徒劳。”
“这是卿风的事,不劳门主操心!”
“她不会喜欢你的!”
“那又如何?我所求的,只是不要让她厌恶我,像厌恶门主那样,门主这一生,没有机会了,而我,多多少少还有机会。”
他字字如刀,割着无名的心。
无名深知,他不爱小月儿,顶多觉得她比旁的女子有趣,愿意逗着她玩一玩,可是,逗得多了,时日久了,在看见她的时候,心绪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她看他时,他会心生欢喜,她看别的男人时,他会心生嫉妒。
他知道他不爱她,可是,他更知道,他似乎,喜欢上了她。
即便浅浅淡淡的喜欢,也会在寂寞安静的夜里,偶尔会想起她,在听到她病重难起时,也会有一丝担忧。
即便是最浅最细微的喜欢,也是喜欢啊!无名,你可后悔?
不,他不后悔!
人生太寂寞无趣,他既不后悔当初招惹了她,也不后悔伤她害她。
冷不丁撞见沈卿风眼底深处的志在必得的光芒,无名敛去满心的落寞,勾唇一笑,“本座深知已失去机会,但你以为你看见的机会,便是机会吗?要知道,世事无常,也许,你想要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你汲汲营营,机关算尽,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冷眼看着沈卿风眼底的寒光,无名唇边的笑意扩大,一字一顿,字字刀光剑影,“十年!本座会亲眼看着,十年之后,天下第一公子,是否真的能达成所愿!”
他流光潋滟的眸光,掠过沈卿风略有些阴沉的脸,推开沈卿风,向前一步,朝倾月高声道,“小月儿提出的交易,本座答应了!”
倾月眸光一亮,继而又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盯着无名,冷冷道,“门主恐怕还有未说口的条件吧?”
“小月儿与本座真是心意相通!”
无名勾唇一笑,妖娆风情,颠倒众生,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顾盼生辉,微风吹拂着他的红衣,衣袂纷飞,鲜妍红艳的桃花落满他全身,更衬得人面桃花相映红,美得令人心惊。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一指沈卿风,沈卿风脸色微变,无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唇边含笑,眸光熠熠生辉,高声道,“本座要你与他割袍断义,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