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哗然,凤朝媛脸色大变,忽而想到什么,眸光一沉,冷冷道,“胡说!小倌馆那种地方,你怎么能见到沈卿风?”
“怎么就不能?”
官员被凤朝媛质疑,不爽了,高声道,“臣不仅见他出入小倌馆,还亲眼看见他进了最当红的明珠公子的小院,一夜不曾出来。”
“胡说!就算你见到他进了小院,也不能证明他一夜不出。”
“臣亲自守着的,还能有假?”
见众人皆面露不信,官员索性抛开一切,解释道,“本来那一夜,臣领了薪俸,是要和明珠公子弹琴对弈的,谁知沈卿风横插一脚,着实可恨!臣舍不得明珠公子,便等在院门口,想等沈卿风出来,臣便进去,谁知等了一夜,直到清早,才见沈卿风满脸倦色的出门。”
一片静寂,鸦雀无声。
‘满脸倦色’四个字,实在是惹人遐思。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弱弱的说道,“难怪张大人你年近三十,还不娶妻纳妾,也不用丫鬟服侍,不近女色,不去青楼,原来你——”
“本官就是断袖!怎样?西燕有规定不许断袖之人入朝为官吗?”
张大人,也就是那位官员怒气冲冲的嚷道。
这位张大人的生活习惯,简直是沈卿风的翻版,他是断袖,那么沈卿风……
凤朝媛拂袖而起,怒道,“好!很好!沈卿风,你居然敢瞒骗本宫这么多年!还有穆玄天,区区一个逍遥侯,也敢跟本宫抢男人!找死!”
众人默然不语。
凤朝媛朝萧熠行了半礼,道,“皇上,本宫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还请皇上见谅。”
说罢,不等萧熠开口,她已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凤朝媛出了安华宫,走到一处僻静处,朝身后跟着的侍女打了个手势,侍女走近前来,凤朝媛压低声音道,“你暗中查一下水家!”
“水家?主子为何突然想查水家?”
“难道你不觉得那个水倾月与本宫有一两分相似吗?”
“主子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她的眉眼与主子,和女皇陛下都有一两分神似,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长相相似的人并不出奇,若她真是女皇陛下的私生女,以女皇陛下的……”
“本宫说的不是母皇,而是——”
凤朝媛附耳在侍女耳边说了两个字,“凤珺!”
侍女脸色大变,“主子说的是十七年前,下落不明的废太女凤珺?”
“你也说了她下落不明,只要没看见她的尸首,就不能当她死了。她失踪时,已有七八个月大的身孕,谁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生下来。你暗中去查……”
凤朝媛附耳在侍女身边吩咐了几句,侍女连连点头,沉声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还有……”
主仆俩渐渐远去,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从树丛后闪出,望了凤朝媛离去的方向一眼,转身往安华宫走去。
安华宫中一片歌舞升平,众人觥斛交错,谈笑不断。
倾月与阿木久别重逢,只想着回千月居和阿木说说话,喝了几杯,便借着酒意告退。
萧熠知她心思,也没挽留。
一出了安华宫宫门,早有鸾车等在门口,阿木刚要扶倾月上鸾车,却见倾月停下脚步,目光如电般看向一处。
“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进了安华宫的侧门。”
“你没看错,的确有人进了侧门,是个穿着青色太监服的太监,还是个功力不错的太监。”
见倾月凝神不语,阿木轻声问道,“要不我去抓他回来?”
倾月轻轻摇头,“不必,这宫里,总有些高手不便明着出现,便潜藏在暗处,或者以宫人的身份行走宫中。”
类似21世界的便衣警察。
“走吧,回千月居。”
鸾车徐徐往皇宫的宫门行去。
而之前被倾月眼尖看见的黑影,如鬼魅般进了安华宫侧门,低着头来到某处僻静的宫室,安静的等着。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一名公公手握拂尘走了进来,黑影恭敬的唤了一声,“先生。”
被唤作先生的公公,面色凝重,急促问道,“你突然前来,莫不是少主出了事?”
“不是,属下听到一个消息,极其重要。”
“说!”
“属下听到凤朝媛让人暗查水家。”
公公面露犹疑,“她怎么会突然要查水家?”
“凤朝媛觉得少主的眉眼与她有一两分相似,便起了疑心,先生,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杀了凤朝媛派去的人?”
“杀了密探,不就等于坐实少主的身份吗?不行!不能杀!”
“那要不要和沈家联系?趁此机会推出少主?”
公公轻轻摇头,“更不行!时机未到!沈侯爷如今野心大得很,拥兵自重,他若得了少主,很可能会起兵谋反,挟天子以令诸侯,到那时,少主会变成他的傀儡!更何况,那个沈卿风,更是心机深得很,少主虽然聪慧,但掌控不了他。”
“主子临终前曾说过,少主和沈卿风有婚约……”
“那又如何?沈卿风心机深沉,惯会做戏,少主年轻,又重情义,老夫怕沈卿风迷惑了少主,拿少主当沈家夺取天下的棋子。”
“先生担忧的是。”黑影忧心忡忡的说道,“如今该怎么办?凤朝媛已对少主起了疑心,万一她查出来……”
“她什么也不会查出来!”
公公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黑影连连点头,“属下知道怎么做了!请先生放心!”
“去吧,万事小心!”
“先生也诸事小心,复国大业还等着先生筹谋。”
“老夫知道。”
公公略一抬手,“去吧。”
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离开,公公在屋子里呆了片刻,直到屋外传来轻轻的干咳声,才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一出了门,望风的小太监便麻溜的凑了过来,小声道,“皇上快要喝醉了,干爹赶紧去服侍吧。”
小太监提了一盏灯笼,灯笼的光芒映出小太监那张白净讨喜的脸,赫然是胡公公的干儿子小喜子。
在灯笼不甚明亮的光芒下,胡公公的脸若隐若现,神色凝重,眼神深沉锐利如鹰隼,昔日在萧熠面前的谄媚卑微浑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