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容道成左半边身体已然全木,仅右手长剑尚存。而楚云却好整以瑕,似乎刚才的比斗对他过于轻松,脸上还带着那副懒懒的笑容,脚下却没有停下,默收心法,爪影涣散去,后剑缩回来,划了一朵漂亮的剑花,举步纵剑,从容直刺向容道成。
木含雪远看着一惊,怎么收了神通?看这样子,竟是要用纯粹的剑术,这人也太托大了吧,容道成手上还有一柄剑呢。
容道成自然也看到了楚云的所为,只是他的心里却感到了莫大的羞辱,不用神通法力,仅以剑术相敌,难道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就是这么不堪一击么,而且还这么悠闲的样子,哪里像是生死对敌,倒像是同门切磋一般。
容道成羞怒之极,不由心中暗自发狠,猛得一咬舌尖,正欲使出自己并无把握的那招,突然间只见楚云的那把剑剑尖已经到了面前,眼睁睁看着那把剑对着自己当头拍下,惊怖之间,他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只是耐何半边身体失去知觉,他刚来得及右肩斜退,辟开剑尖剑锋,却被楚云剑身忽然翻压,正正击在右胸口,顿时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头,喷出一口血来。
“扑通”容道成再也无法站稳身形,掉进了海里,幸好他识得水性,不至于沉下去。见此结果,木含雪伸手掩住了自己的惊叹,楚云刚才的出剑平凡无奇,看似缓慢,却精准有效,容道成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就落败,这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心中不由对于这样的斗法感到了困惑。
那边厢高犷已看到,焦急之下,一声怒吼,顾不上容道成之前不得用法器造成伤亡的警告,终于祭出自己的法器九魄环。
霎时间,寒雾迷漫,阴风乍起,应泰无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变得如同披了三层全副重甲般,行动缓滞,心道不妙,只来得及催动了身上的护体软甲猬上镜心神光展开,便已被一击飞出,喉头一阵腥甜涌动,喷出一口血来。
另一边东方农虽然法力深厚,却也左支右绌,十分勉强了,正当时,只听得一阵怪叫:“大哥,你怎么连法宝都使出来了?”却是高狨那老怪拎着水四娘,左绕右拐的总算摆脱了大部分追兵,赶到了这里。
“老二,快去救少主!老夫这就剁了这老贼,跟你汇合!”高犷见状连忙通知高狨情况。
“咄!那崆峒来的孙子,休想伤到我家少主!”高狨一手抓着人也丝毫不减半分速度,纵身向着楚云扑去。
楚云全身提神戒备,脚踏星步,口中却故意讶道:“孙子喊得是谁?”
“孙子是喊你!”高狨满面狞色步步接近。
“哎,乖孙儿,可真孝顺爷爷我啊。”楚云满面怪笑道,手中剑却凝神暗运,随时待发。
高狨被气得头顶那两根小辫直晃,全身衣袍都鼓荡起来,吼道:“小贼受死!”右掌一翻,已经擎了一柄半圆形的弯刃在手,对着楚云斜劈过去。
“噗……啊……”却是远远观战的木含雪听到了楚云这熟悉的戏语禁不住想笑,又接着看到高狨的凶厉脱口惊呼。
这时白落棋、华元觉等人也陆续追了过来,高犷见追的人越来越近,身前九魄环运转如飞,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哨音,枯哑渗人,犹如群鬼厉号,让人心胆皆寒,摄人神魂,东方农一个不防,略一失神的间隙便被高犷重重击中倒了下去。高犷狂笑一声,也懒得再补上一记,直接往海面上掠去。
华元觉冲过去扶着应泰无坐起道:“大师兄,你也受伤了?”
应泰无摆摆手,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从腰间的储物玉佩里取出一个青玉瓶,倒出一粒碧水丹吞下道:“幸有师傅赐的宝甲护住要害,我不妨事,你快去看下师叔。”说着手指着前方倒地昏迷不醒的东方农。
华元觉应诺着跑去看东方农的情况,东方农已经是面如金纸,口鼻处都有黑血溢了出来,华元觉一惊,连忙以元气探入东方农体内察看情况。东方农的伤情极重,五脏六腑尽皆震碎,全身经脉断绝,已然命若悬丝,回天无力。抬眼望了下应泰无,华元觉满脸哀色地摇了摇头,表示师叔已经不行了。
应泰无心中悲愤,抬指指向海面,微喟道:“唉,师弟,你快去支援楚师弟罢,这里不打紧,莫让那逆贼走脱。”
那边厢高狨和楚云已经交手,楚云暂时依靠法器和心法的高妙挡住了高狨的攻击,以高狨的修为,如果不是因为水四娘这层羁累,只恐楚云也要步了应泰无和东方农的后尘。
高犷掠向海面,把容道成从海里救起背在身上后,向高狨喊道:“老二,速战速决,不要耽误了!”
高狨边攻边答道:“大哥,你我合力收拾了这帮子杂毛!”
容道成听到心里着急,却使不上力,趴在高犷身后,低声道:“万万不可,还请两位执掌不要伤了我的师兄性命。”
高犷眼瞪得如铃铛般摇头道:“少主,你当他们是同门,可他们都是要取你性命的,这可不能妇人之仁啊。”
容道成低声道:“师门究竟对我有养育之恩,这一次,也算是了了这恩情,算我恳求两位执掌了。”
高犷也急了,叹了口气道:“罢罢,少主莫要折煞我兄弟俩。他奶奶的,老二,别忘记少主之前的吩咐。”最后一句却是提声对高狨说的。
高狨这才想起之前容道成和他们约定的事情,容道成愿意离开碧海返回圣教登位,但是前提是不得伤及碧海门人性命,知道教中两位护法对少主的看重,只得暗叹一声可惜。
这时白落棋、白旭、叶擎等人也已经赶到,冲在最前面的白落棋,已经射出自己的独门法宝烟雨盖,这法宝名字虽美,却是一件极具杀伤力的法器,施放时如同展开一顶帷幕,只是帷幕中飘洒的不是那如云垂锦,而是和雨丝一般细的无数根又尖又利的长针。
高犷袍袖一展,背着容道成像一只怪鸟般,脚尖点浪冲天滑翔飞远,完全躲开了白落棋的攻击,高狨则借着手中法宝焰火刀挥出数道火浪,劈开一片空档带着水四娘也向远处海面飞去。
众人极力追奔,却骇然发现,这两老怪速度突然间提高,霎时间便跑得没了踪影,众人面面相觑,才明白这两老怪物之前是因为受到容道成等拖累变慢,现在一人带一个,只管完全施展开身法后,反能轻易脱身。水族族老叶擎见追及不上,只得停下身形,恨道:“看来那高狨先前应是故意绕着跑,为得是给其他两路人引开我等,好让他们顺利走脱。”
“已经追不上了,都回去罢,华贤侄,你也不要再搜寻了,先把你师兄师叔扶回去是正理。”白旭劝着华元觉。
华元觉双目微红,他心里难受却是在努力压抑自己不要失态,东方农自他幼时便对他诸多照看,感情深厚,不比别的师伯师叔,低声道:“白师叔,您不知道,我,我,我师叔他已经……”说到后面,声音也哽噎起来。
众人听了也不免都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唏嘘来,修行之路何其艰难,只为窥得天道玄妙,寻一线长生久视机遇,好容易入得门来,每日兢兢业业,勤修不怠,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每层进境,除去天资极高者进境神速,余者皆要漫漫其路而上,更不要说各个关劫,每一次都是极大的考验,东方农现在已经是在苦海劫门槛上了,只差这一脚,就可以达到阳神境,如今这般结局,实在令人叹惜。
众人回到岸边,扶起应泰无,华元觉则把奄奄一息的东方农背在身上,楚云御剑先行找到了躲在一堆礁石中的木含雪,才放松下来,亏了这妮子没冒失上前,否则有个闪失,他就麻烦大了。
一行人沉默着慢慢折返腾蛟阁。
…………
东海,落日的余晖下,海水被晚霞染得如同一匹瑰丽的红绫,折射出宝石般炫目的光芒。辽阔的海面上,几只海鸟正在悠闲的上下翻飞,不时扎进浪里衔起一条小鱼。
突然间,平静的海面翻滚起来,惊得正要掠食的鸟儿急忙振翅高飞,突然一团柔和的白光从水中慢慢升起,露出水面,竟是一个发着白光的巨蚌,足有丈许大,两瓣蚌壳透明如琉璃,仔细看则壳内绰绰有人影闪现,随着“咔”的一声音轻响,两瓣紧紧合上的蚌壳缓缓打开,平展在海面上,宛如一艘双身船。
一个红衣少女抱着一个黄衣女子坐在蚌壳船边,满面泪痕喃喃道:“四姐,你别闭眼睛,你看呀,日头就要沉下去了,多美啊。”
“我看到了,小妹,我们姐妹好多年没这么说说话了。”黄衣女子气若游丝,胸腹部的衣衫有干透变深的大面积血迹。
一旁的黑衣少年道:“薇薇,你别急,等回到南疆,我就去请宁护法,他一定有办法救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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