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教你作人(1 / 1)

赵大龙和夜枭都是洒脱之人,两人一番交谈,就解开了误会,毕竟偏见总源于缺乏交流,两人性格又极其合拍,夜枭也就将有人假冒其身份,搅乱江湖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赵大龙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绝对难以相信,这假夜枭如此高的武功,竟然也是藏头露尾、冒名欺世的鼠辈!能掀起江湖的骇然风暴,竟然害怕显名于世,真教人难以置信!”

“这到不难理解!”徐翎把玩着手上的五避珠,逗弄着夜枭的目光,淡淡道:“想比这位‘夜枭’也是有家有业之人,等到满足收手,再换个身份,带人擒杀了真夜枭。这自然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到时候摇身一变,又是一个武林名宿。”

“这怎么可能?”若儿瞪大眼睛,疑惑道:“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跟夜枭哥哥武功相差那么大!怎么可能没人认得出来?”

被人藐视了武功的夜枭,尴尬的扶了扶额头,心虚的避开了若儿天真无邪的视线。

不同于若儿这个还没踏上江湖,对武林有着美好幻想的小家伙,经历丰富的赵大龙可是很清楚那些表面上风光月霁、慈悲为怀的高人前辈们,私底下的男盗女娼、一肚子龌龊。别说区区一个指鹿为马,更加颠倒黑白的事情,他们都干的出来。

“为什么不可能?”徐翎笑着反问道:“只要装作看不见,就能落得一个击杀江湖败类、为武林除害的好大名头!从此大名传遍江湖,升级为武林名宿,门人弟子遍及天下,登上人生的巅峰!如此惠而不费的事情,为何不为?”

不看若儿一副童年幻想奔溃的表情,知道不能让女儿在天真下去的赵大龙,咬牙狠心,直接拆穿:“到时候,夜枭小弟一死,真相又有谁知道?只要装作糊涂一点,江湖上又是几名青年才俊、名宿大侠除魔卫道,舍生忘死的感人故事!”

徐翎往门外望了一眼,饶有兴趣的吩咐一个中年镖师:“你去把窗子打开!”

又回头对赵大龙说:“一会,你让人把这包药,洒在门口窗前,但凡有缝的地方都不要漏下!”

赵大龙正一头雾水,就听到那个中年镖师惊呼一声:“大哥,起雾了!”

回头看去,窗外只是朦胧的一片白影,屋里明亮的火光离开屋子,只能照进去十寸,岂止是起雾,还是平生决然没有见过的大雾!

“有鬼!”赵大龙第一时间反应到。

众人才发现,耳边若有若无的虫鸣,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一丝阴冷的寒气。无声无息的爬上他们的背脊,冷的众人都忍不住围着火堆做紧一点。

窗外的几株枯木,影子诡异的从雾里透了出来,扭曲成一幅鬼样。

一声轻笑,突然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回荡在大厅里,分不清是从前后左右的那里响起的。或是歌声,或是嘤喃,幽幽的在众人的耳边回响,清脆的童声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显得分外的诡秘。

“快!快在周围把药撒上!”赵大龙拉住周围心慌慌的镖师吩咐道,自己从徐翎给的药包里,小心的挑出一些,分成几份,递给众人。

镖师们有了主心骨,一拥而上,把窗户和大屋的漏洞都用东西封死,只有大门,在赵大龙的要求下,大开着。

一旁观看的徐翎暗自点头,赵大龙果然干练,把屋子封死,是为了营造一个让人感到安全的小环境,但如果全封死,镖师们感受不到外界的信息,又会疑神疑鬼,所以干脆门户大开,集中精神观察门外,反而会冷静下来。

四周的雾气翻腾,就要向屋子里逼近,可是刚接触到徐翎的药粉,就像碰触到了什么无形的阻碍,翻滚不休,却一丝一毫也进不来。

四周的镖师见了,纷纷信服的看着徐翎,心中顿时有了依靠。

若儿拍拍胸口,平息了心中激荡的气血,紧张的盯着门口。

徐翎看着她紧张的大气不敢喘的样子,指着门外的雾气,淡然问道:“若儿觉得那雾气很诡异?”

小姑娘奋力的点点头。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它!人对未知的事物往往心生恐惧!”徐翎微微一笑道:“你要是知道,这仅仅是江湖下九流的把戏,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道长知道实情?”夜枭也疑惑的插话道。

“就像你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时候,大家要是发现不了,自然是非常害怕!但要是知道你的位置,把你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只会令人哂笑尔!”徐翎意味深长的说。

夜枭尴尬的转过头,心中郁闷,为什么拿我举例子。

“雾气,通常发生于清晨,通常是空气容纳的水汽达到最大限度时,悬浮在空中凝结而成的细微水滴组成,而空气的温度越高,能容纳的水汽越多。故形成雾气有许多办法,首先,是增加空气里水汽的湿度,比如烧水,蒸发,我称之为水雾法!”

徐翎顿了顿,环视一圈周围聚精会神的听众,才徐徐道:“其次,是降低温度,使空气容纳的水汽降低,雾气析出,我称之为冷雾法!这是我们最常用的手段,比如干冰啊!什么的!你们不懂!”

徐翎忽然自言自语,又摇摇头。

“最后,就是江湖上,走街卖艺,偷鸡摸狗的下九流常使用的,以极细微的粉尘,刺激空气中的水汽聚集,辅之以药物,形成的浓厚雾气,被称为药雾法的法门。一般是装神弄鬼,坑蒙拐骗之流常用的幻术,上不得台面!”徐翎摇头不屑道。

指了指窗外的雾气,徐翎补充:“你要是去采集一些样本,就会发现,雾气其实不浓,但凝结起来,却极为浑浊,嗅之还有药味,多半是一些令人头昏脚软,神志不清的药物。说穿了,实在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一些鸡鸣狗盗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幽怨的女声,清脆的童谣,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凝重,对面的雾气里仿佛沉默了,却让众人感到绝不平静。

徐翎还不放过,手舞足蹈的补充道:“还有那雾气里的声音,你要是仔细听,童声和女声都十分的失真,应该是用口技模仿的,但男声的影子还在,所以显得模糊而低沉,这应该是江湖口技艺人的腹语术。”

“想一想,一个大男人,半夜潜伏到窗前,一边抛洒着大把大把的药粉,一边捏着嗓子学女孩子唱歌……”

随着徐翎绘声绘色的演示,若儿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黑影,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扭捏着身子,捏着嗓子唱歌的形象,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够了!”雾气里传来一个忍无可忍的声音,一个阴冷的男声阴测测的喝道:“小辈果然见多识广,不知道等会,我把你的肠子拉出来的时候,又有什么高见!”

徐翎嗤笑一声,一边对若儿指点道:“这还是他捏着嗓子的假声!”

一边淡然道:“你要是出来,唯一能见到的,就是你自己的肠子!”

“那好!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一个身着黑衣,打扮和夜枭一模一样的黑影,陡然出现在门前,他看上去,只比夜枭高胖了一点。

赵大龙起身长笑:“装神弄鬼的缩头鼠辈,也敢现身!先接我一刀!”声音如雷霆一般,令人未战先怯三分,话刚落音,赵大龙连人带刀就化为一道长虹,带着凌然的气势,凝固了黑衣人身周三丈的空气。

这一刀,竟然比对夜枭先前的的那一刀,还要凌厉一分。夜枭回想,才发觉,徐翎无声无息间,尽破假夜枭之势,原本是武林魔头,竟然转眼间就被徐翎贬为跳梁小丑,大势尽去,反而是赵大龙的一刀,豪气顿生。

使假夜枭一出手,便弱上三分。

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却见徐翎双手击节,朗声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一字一句,暗合赵大龙用劲之韵律,攻击之节奏,更和刀法中凛冽的西北寒风,遥相呼应,一股惨烈沧桑之气,油然而生。

仿佛数千年前,黄沙中孤独的古城,寂寞而沧桑。

赵大龙精神一震,浑身煞气涌动,劈向黑衣人的大刀,忽然多了一分战场杀伐之气,西北冷厉之风,于巅峰之处,再进一步,刀招涅入全新之境,一刀斩出,竟有无可匹敌之威。

对面的黑衣人,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僵硬的难以反映,双臂裹着的玄铁护手,奋力挥出,一只袖箭射出,挡了一档,这才狼狈避开。

赵大龙一击未成,刀光一转,更盛三分。

徐翎语锋一顿,长歌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杀场狰狞,战场惨烈。

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油然而生,赵大龙如同勒马孤身的将军,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在漫漫黄沙中,驻刀独立,然后刀锋一转,直指楼兰。

黑衣人,与绝无可能之处,再转一步,身形忽然模糊一闪,化作两个人影。

“枭傲江湖!”夜枭惊呼一声。

然而,赵大龙竟然看也不看,一刀劈向胸前虚空之处,将一个黑影横劈,两半。

“同样的招式,不能在刀客前使用第二遍!”赵大龙横刀冷道。

短短一个呼吸之内,江湖上声名可以小儿止啼的夜枭,就遭逢惨败,连性命都送了出去,全尸都未能保全。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赵大龙虽然在众人眼中威望很高,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虽然默默无名,但多少都听说过死在夜枭手上的名宿大侠们的事迹,他们每一个人,名声都比赵大龙更胜百倍,每一个,武功都比赵大龙高超十倍。

赵大龙虽然厉害,但在武林里的声望,却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骇然失色,知道赵大龙武功之高,早已不在武林前辈之下。

一时间,大堂之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响亮的掌声响起,众人回首,却是徐翎拊掌大笑。

“好!这逼装的无师自通,实在不在我之下,不过要小心!还有人!”

大厅里轰然一乱,难道夜枭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团体不成?

就在这时,忽然听的一个声音冷道:“这莽汉武功虽然可以,但还不入本座法眼,倒是你个小道士,让本座好奇的很?”

徐翎虎躯狂震,厉喝一声:“好大胆子,老祖我横行一生,还没有人敢和老祖我这样说话!”这话由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徐翎说出来,实在违和的紧。

只见徐翎拂袖负手,做出一副人生寂寞的样子,怅然道:“赵大龙这孩子!武功已不在我之下!你这样说,实在狂妄至极!”

“让老祖我教你作人啊!口牙!”

“大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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