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瀑砰然,飞流三千尺,坚白门指月瀑布后面的一处石洞中,杜邝与陈桐坐在一处蒲团上,默然不语。
前方一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朱颜如玉,拂尘轻摆,眼神深邃迷离,面露慈祥,仿佛一座雕像般,伫立在那里。
“吱!”的一声,石洞应声打开,当先走进一人,面容刚毅,不怒自威,身着掌门服饰,背后一把赤红色的仙剑,璀璨夺目。紧随其后的,乃是两名中年男女,男的青衫染白,满目沧桑。女的容颜较好,面露和善。
“司马师叔。”三人恭敬一礼后,分别找一处蒲团坐下,静静的观望前方老者。
这名老者赫然就是坚白门上一辈先贤中硕果仅存的耆宿,水镜先生司马徽,位列当今中原十大高手之一,亦是坚白门的顶梁柱。
司马徽下首五人,乃是坚白门当代弟子中颇具名望的五名顶尖高手,合称“坚白五老”,身着掌门服饰之人名叫莫寒,余下三名师弟,分别是陈桐,杜邝,还有刚才一同进来的青衫男子曲殇。
坚白五老中排行最末的,则是小师妹燕轩,是坚白门最为和善的一名长辈。
司马徽见人已来齐,拂尘一扫,石洞的大门应声而关,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身极为上乘的修为,他目光柔和的说道:“杜师侄,将事情说下吧!”
杜邝闻言一诺,滔滔不绝的将坚白门一行人在死炼之地和星河岛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燕轩疑色更浓,轻声一问道:“这么说阮红玲最后为了泄愤,将罗天盘中的北斗星力灌入那名新收的血炼身上,之后又被接应的同伙破开星灵老道的阵法,带着罗天盘跑了?”
杜邝摇头道:“当时我们被她困在阵法之中,这些也是事后陆沅和我讲的。不过阮姝临走之时,曾留言十年之后必然送回罗天盘,所以星河岛的人纵然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陈桐不悲不喜道:“天鸣山自古音婆婆起,俱是胆大妄为之辈。不过她们素来有信,说十年之后归还,量不会有假。”
天鸣山一脉素来率性而为,在场众人任谁也猜不出阮姝盗取罗天盘的意图,倒是掌门莫寒一针见血道:“罗天盘是星河谷之物,用不着我们操心。倒是儒门宴海城的请柬和那名被灌入北斗星力的血炼,该如何是好?”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皆不出声,此事涉及九大仙宗的明争暗斗,稍有差池坚白门就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是故众人皆都谨言慎行,不敢轻易开口。
一直没说话的曲殇沉默许久后,幽幽说道:“灵帝刘宏先后掌控百战地和承天,其意图旨在九大仙宗已是毋庸置疑。道门深居简出,神农顶不问世事,锻神峰远在巴蜀,鬼谷人丁稀薄,儒门与咱们堪称唇亡齿寒,不得不去。”
这话一开口,无疑是力主站在儒门一边,燕轩迟疑道:“不知孔融在儒门三家七脉中拥有多少势力,否则儒门十大神器在被社稷尊王鼎压制的情况下下,来日若起争端,恐怕…………”
这话说的含蓄,可是谁都能听出来,如果孔融难挑重任,几宗来日一旦与皇室撕破脸,司马徽身为宗门耆宿,必定首当其冲,而且论及修为,虽然司马徽与灵帝并称十大高手,可当年剑神王越尚不能在其手下撑过百招,二十年过去,灵帝刘宏的修为高到什么境界,谁也不敢猜想。
司马徽听出燕轩的意思,也不尴尬,宽心的呵呵一笑:“老夫活了三个多甲子,本事也不是纸糊的。更何况当年老夫找张衡算过命,他说老夫晚年虽有劫难,却始得善终!”
张衡位列四张机,素来以批命神算为名,虽然已陨落多年,可要说卜卦占星,整个星河岛至今还未有能出其右者。
这话一说,众人顿时心安,毕竟现如今坚白门的实力在九大仙宗中已属垫底,全凭这位老祖宗支撑。如果司马徽再撒手人寰,那坚白门真就连被儒家拉拢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名被注入北斗星力的血炼要不要送回星河岛?毕竟北斗星力出自罗天盘,这样咱们未免占了星河岛的便宜。”陈桐低声询问道。
司马徽一挥手的否决道:“不过是罗天盘积攒一百年的北斗星力罢了,说来不过是测来日福祸吉凶,也没有半点功力和星河岛的心法秘籍,不用送过去那么麻烦。倒是这孩子的命格如何?”
出乎意料,杜邝低声回答道:“没问。”
见众人疑惑,陈桐苦笑一声,尴尬道:“那娃娃背部因为北斗星力,涨了不少银星文,星河谷的小辈说他身上的银星文不少,绝不是短命之相。事后我本想找星灵老道问问,不过看他因为丢了罗天盘,心情不太好,就没好意思问。”
司马徽神色一动,掌中赫然多出一枚水镜,镜中波光粼粼,虚空流转,但见司马徽拂尘一扫,就见镜中倒影,徐云昏迷的躺在一间竹屋之内。司马徽看了许久,才笑道:“这娃娃天庭聚气,目下含宸,虽谈不上福泽深厚,但根骨却是上佳,说不定下届濒亡禁决会大放异彩。”
“曲师侄,这孩子就交给你调教吧!”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心中别起一番情绪。
坚白五老中,大师兄莫寒冷静客观,铁面无私,最适合执掌宗主之位。二师兄杜邝心直口快,大老粗一个,为人堪称任劳任怨。三师兄陈桐精通医术,生性豁达,与许多小辈弟子最聊得开,而小师妹燕轩因为是女儿身的缘故,在众弟子中人缘最好。
至于老四曲殇,则是公认的自司马徽底下的坚白门第一高手,按道理说坚白门掌门应有能者居之,不过曲殇不仅不做掌门,两个甲子的漫长岁月,也不过就收了一个徒弟而已。
坚白门历代血炼,都是交由坚白五老坐下的各支脉长老调教,少有几个有天资之人是由坚白五老负责。谁曾想司马徽一张嘴,就在这个数十年不收弟子的曲殇门下安排了一人,而且还是用以濒亡禁决的血炼弟子。
曲殇的脾气和修为在坚白门是一样出了名的,昔年连他师父都管不了,司马徽这个师叔就更别提了。正在诸人以为他会言辞拒绝的时候,就听曲殇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