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御剑过河,更不会有船夫来渡他她们,廖水知道,她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她伸手推开青布,对她道,“你师父我从来都不相信此路不通,换一条就能通的事儿。而且,咱们必须早一点儿见到你柴师叔。青布,你退后一些!”
河水很深,也很急,青布年纪小,身形矮小,一旦跌入河水当中,立刻就会被冲走,所以廖水决定由她先下去试试,也许情况并没有想的那么糟糕。
“师父!”青布被一把推开,立刻抓住廖水的手,那双原本盛着星辰大海的眸子满是祈求,“师父,你不要去!”廖水却冲她调皮一笑,脱掉脚上的靴子,光着脚踏进河水当中。
刺骨的河水伴着脚底踩到碎石的刺痛让廖水面上的笑意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咬紧牙关试探着往前走了三五步,河水已经没过了她的小腿,打湿了挽起的裤脚,而廖水回头看时,自己所站的位置距离岸边不过两三米远。
“师父,您快回来啊!”身后青布焦急的喊着,廖水转过头去,想要安慰她两句,奈何河水太急,小腿一阵发软,廖水稳不住身形,身体向前一扑,整个滚进了河里。
廖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河水卷着向下游而去。青布顾不得许多,将包袱扔在岸边,小小的身躯扑进河水当中,而因为身形矮小阻力小,她被冲走的速度更快一些。
河水中,师徒两个拼命的伸出手想拉住对方,浮在河底最上面那层坚硬而保有锐利棱角的石头划破她们的手臂身体甚至是脸,血水融进河水当中,殷红一片。廖水因为疼痛时刻保持着清醒,河水呛进嘴里鼻子里,她只是奋力朝青布挣扎着,因为廖水已经看到,青布的头上有大片的鲜血渗出,她受了极重的伤!
“青布!”廖水努力将头探出水面,大叫一声。可这一声之后,她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气,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昏倒过去。
这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水面传来,廖水睁开眼,一只竹排划破水面朝她缓缓驶来。河水湍急,那竹排却逆行而来,停在了廖水面前。竹排上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伸出一只纤长的大手来,廖水只记得那手苍白的过分,却温暖而有力,她牢牢的抓紧那只大手,借着那只手的力量,爬上了竹排,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伤口一会儿像被冰冻,一会儿像被火灼烧,廖水时不时的睁开眼睛,总能见到青布的身影,然后又踏实的睡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廖水猛的睁开眼,青布立刻问道,“师父,你是渴了吗?”廖水紧张的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青布看了一遍,发现她身上的伤口都被人包扎过,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还好。
廖水松了口气,无力的倒了下去,而后背接触到床的一霎那,又弹了起来。那种无比柔软,像是跌入云朵当中的感觉,让廖水警惕起来。
她还记得,把她从水中拉出来的那只手柔软而细嫩,如果只看那只手,多半会误以为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女子的手。而她分明记得,自己看到了那人凸出的喉头,知道他是位男子。这也就是说,拥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且会用蚕丝云锦做成被褥的,只能是一位富家公子!
这么多年,廖水在雾玄宫唯一的消遣,就是托葛昆峰弄来的那些话本。里面大多数的故事,要么就是英雄救美,要么就是一位富家公子在美丽姑娘遇到困难时出手相救,然后私定终身,突破重重障碍,共谐连理,白头偕老的故事。如果廖水没有云松,她倒是非常乐意自己成为故事中的女子,可是如今,她已经和云松认定了彼此,怎可与其他男人有染呢?
“师父,你要去哪儿?”见廖水急急忙忙的披衣下床,青布拦住她道,“师父,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咱们哪儿也不能去!”廖水知道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和青布解释清楚,只好对她道,“师父的伤不算什么,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走!”
“可是师父,”青布仍旧拉住她的衣袖不肯松开,“可是我们已经在魔界了,你还要去哪儿啊?”
廖水一怔,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里布置摆设与雾玄宫大不相同,墙上竟然挂着些牛头虎皮一类的东西,看上去多少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我们,是怎么来魔界的?”廖水只记得自己被那男子从水中救了上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这一段,还是让我来说吧!”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从门外响起,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声音带着寒风走了进来。廖水发现,青布拘谨的站直了身体,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头微微垂下,似乎对此人很是尊敬,或者说,有些惧怕。
廖水没有说话,用审视的目光直视着进来的男子,直到看到他的那双手,廖水才确定,这就是划着竹排将自己救起的人,而多半,青布也是为他所救。
良好的教养告诉廖水,无论此人在魔界是何种身份,救命之恩不能轻易抹去,她总是要道一声谢的。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廖水像平时那样大咧咧的冲男子拱拱手,忽又觉得有些草率了。那男子对廖水的道谢觉得有些惊讶,他走到桌边坐下,一手端起廖水昏迷时喝剩的半盏茶,对她说道,“下一句呢,难道不是该说,你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吗?”
廖水脸色顿时一变,“公子请自重!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公子若是要我报答,别得条件或许还可以答应,但以身相许,恕我做不到!”
“那就难办了,”男子露出一丝愁容,陪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倒有一种别样的妖冶,“若我只想让你以身相许呢?”廖水丝毫不肯退让,“那就请公子将我们师徒二人再扔回那河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