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自己的婚嫁,古人面皮儿都薄,一席话出口,白迆的脸色也红了起来:“扯远了,说正事。你被禁足,屋里肯定缺东少西,若是短了什么,悄悄使人知会我一声,我让人给你送来;大太太若是为难你,你当面忍着,背后打发人告诉我去;三妹妹若是欺负你,你就拿出姐姐的款来,好好地教训教训她,莫要一味地让着。”
让着白凤娇?看来白迆还不知道她的战绩。白瑶华暗自一笑,起身福了一福,多谢他的关照。
白迆站起身来,道:“那我先走了,回头让人给你送一斤好茶来。”
“不用,我自己做蜂蜜柚子茶,请大哥来尝。”白瑶华送他朝外走。
白迆直摆手:“那东西虽好,但甜腻腻的,我不喜欢,我还是让人给你送一斤龙井来,你留着待客。”
白瑶华谢了他,送他到了廊下:“大哥坐了这会子就要走,是外头有事?”
白迆边走边道:“不是外头有事,是家里有事。早在两个月前,我们家就经董知府委托,要在这个月,招待一位京城来的贵客。对于这位贵客,董知府相当慎重,亲自开了菜单,其中有一道鸡茸雪蛤,需要用到风干的雪蛤,但我们找寻了整整两个月,也没买到,急得焦头烂额,幸亏今儿祝九少送了二十只来,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不然再过几天,贵客就要来了,到时做不出这道菜来,如何向董知府交代?”
董知府委托的?原来这位贵客,这么有来头?怪不得买不到雪蛤,白家上下如此着急了,董知府是昙华府的父母官,万一因此得罪了他,白家以后还怎么在昙华府立足?祝九少竟是为白家解决了这样大的难题,怪不得老太太这么高兴,就连白迆都说他不错了。
白瑶华默默地想着,道:“做一道鸡茸雪蛤,至少得用二十只雪蛤,祝九少刚好送了二十只来,食材可有点紧张。”
“可不是!做这道菜的人,必须厨艺精湛,全神贯注,容不得出半点差池,不然雪蛤就不够用了。”白迆连连点着头,惊讶看向白瑶华,“你居然连这道菜需要二十只雪蛤都知道?”
本尊的厨艺到底是什么程度?可别露了馅才好。白瑶华连忙扯了个小谎:“是三老爷教我们厨艺时提到的,我就记住了。”
白家子女的厨艺,多为三老爷教导,白迆不疑有他,夸了白瑶华几句,示意她止步,离开了琼楼。
白瑶华站在院门前,望着白迆远去,心道,该展示的才华,她都展示了,接下来能不能达到如期的效果,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白迆的背影,消失在林荫小道,白瑶华转过身,慢慢地朝回走。秀芽上前几步,扶了她的胳膊:“大小姐,刚才大少爷突然来了,奴婢没来得及告诉您,您做的那碗虫草炖龟,经碧纹劝说,并未倒掉,而是给三太太送去了。三太太刚出月子,吃那个挺合适。”
在本尊留给白瑶华的记忆里,有关三太太的不多,只知她管着白家内院,但因为没有儿子,很不得老太太欢心。她这次生二胎,又是个女儿,还没出月子的时候,老太太就张罗着给三老爷纳妾,也不知纳得怎么样了。生在这时代,女人都不容易,白瑶华暗叹一声,道:“回头见了碧纹,替我谢谢她。我做的菜能送到三太太跟前,是我的运气,惟愿她喜欢才好。”
“那碗虫草炖龟,奴婢尝过的,味道好得很,三太太肯定喜欢。”秀芽的语气很欢快,眼中充满期翼,“三太太当着家呢,如果她喜欢大小姐的菜,咱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是么?白瑶华笑了一笑,没有接话,抬步上了台阶,进屋去了。
白迆离开琼楼,径直去了怀安堂。怀安堂内,已经坐满了人,上有老太太廖氏,二老爷白钊,三老爷白钰,二太太兰氏,三太太丁氏,下有大房的二小姐白双依,二少爷白迟,三房的二少爷白远,四小姐白淑慧,三房的五小姐白宝龄,白家大小,几乎都到齐了。
白迆站在门口,环顾一圈,抬步迈过了门槛。
廖氏最爱长孙,一见他来,眉开眼笑,不等他行礼,便招手让他近前,同坐在罗汉床上,嘘寒问暖。
白迆笑道:“老太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得了雪蛤,解了难题,心情也就好了。”
“谁说不是!这次多亏了祝家九少爷,等宴请贵客时,一定请他来作陪。”廖氏拍着他的手道。
“是,孙儿记下了。”白迆应了一声,抬头朝厅外看去,“大太太和三妹妹还没来?”
“可不是还没来,碧纹,你再去催催。”廖氏沉了脸色。
碧纹应声而去,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包氏和白凤娇姗姗来迟。
廖氏很不高兴:“你们既没在外办差,又不用管家,有什么事能耽误这么久,让所有人都等着?我们这会子要商讨宴请贵客的事情,这是大事,难道你们不知道?”
包氏当众挨训,颜面尽失,她们之所以耽误了这么久,全因白凤娇在琼楼受了欺负,跑去找她哭诉,弄花了妆,打湿了衣裳,又是换装,又是洗脸,这才来迟了。不过,迟到的借口,她早就教给白凤娇了,因此默不作声,只给了白凤娇一个眼神。
白凤娇揉着眼睛,缩着肩膀,走到罗汉床前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老太太,都是我不好,大姐今日挨了训,我心里很难过,狠狠地哭了一场,眼睛哭肿了,太太忙着给我敷眼睛,这才来迟了。”
廖氏细看她的眼睛,果然有些红肿,态度马上就和缓了:“好孩子,我知道你爱护你姐姐,可她犯了错,该罚,不值得你同情。快些别哭了,起来,到我旁边来坐。”
白凤娇听话地爬起来,挨着廖氏坐了。
演得不错,老太太虽然严厉,却最爱这种姊妹相亲相爱的戏码了。包氏满意地笑了笑,给廖氏行了个礼,到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