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在城里游荡,她觉得整件事自己都被怜玉牵着走。为什么一定要翻案?都已经死了,何必还要顾忌别人的眼光?有谁还会记得她戚云娘?那些当街羞辱她的人,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活着?
云娘越来越想不通,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杀人!只想杀人!杀掉曾经羞辱她的人!杀掉每一个活人!
路边有一个做汤饼的小摊子,棚子角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有两个人坐在摊子边上吃着汤饼,一个人问另一个人:“年兄,你说戚家姑娘真的变成厉鬼了吗?”
另一人邪|魅地笑了一下,用极轻的声音答道:“变没变厉鬼我不知道,可戚家姑娘的身子我倒是看了,不但看了,还摸了一把……哎呀……又软又滑……至今想起来都……”
这人眯起眼睛回味,一抬头,正对上云娘血红的眼睛,当时便愣住,再想喊时,已经被云娘掐紧了脖子。
旁边的人‘妈呀’一声跌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嘴里呢喃着:“鬼……有鬼……”
云娘盯着他的眼睛,阴冷地问道:“还软吗?还滑吗?”
这人翻着白眼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哈哈哈哈……”云娘疯癫的大笑,掐紧那人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卖汤饼的老头儿虽然看不见云娘,只看到这个人飘在半空中蹬着腿,但也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反复地念叨着:“神鬼妖仙,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个卖汤饼的……”
‘啪嗒’一声,那人的尸身被丢在地上,云娘又掐住了那人的阴魂,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你连鬼也做不成!”
打散了这个人的阴魂,戚云娘又转向另外一个人,阴森地说道:“你也别想活!”
脂玉跟着怜玉找了两圈儿,拉住她说道:“不成,咱们不是道士,虽有法力,却无道法,咱们既召不回戚云娘,也分辨不出她的气息,这样找不是办法,而且庄主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怜玉急得直跺脚,哭道:“那怎么办呐,庄主会重重处罚我的,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脂玉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找季道长,求他帮帮你,即便他不是少主转世,我觉得他人也不错,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怜玉问道:“那你呢?”
脂玉答道:“我先回庄里,替你向庄主解释。你记住,不管能不能找到戚云娘,明天日落之前,你一定要带着季道长回山庄,否则,你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云娘杀完了人,飘荡到府衙,府衙门口的石狮子眼中亮起红光,云娘上前一掌拍在石狮子额头上,将石狮子的头震裂,石狮子眼中的红光消退了下去。
云娘飘向登闻鼓,登闻鼓旁边,靠墙坐着两名衙役,正在打瞌睡。云娘近前掐住一人的脖子,猛然将他的头撞向墙壁!
另一名衙役突然觉得有东西沾到脸上,还热乎乎的,抬手摸了一把,发粘,睁开眼睛,却看到一袭长裙。顺着长裙往上看,骇然见到是云娘惨白清秀的脸,还有血红的双眼。
“戚……戚……戚姑娘!”衙役只觉得全身发凉。
云娘看着他,阴森地说道:“该死!”
季山泉刚要睡下,突然响起敲门声,伴着清脆的嗓音:“季道长,奴婢是怜玉,开开门呐。”
云凤瞪眼道:“她来干什么?”
季山泉失笑道:“我怎么知道?”
说着,季山泉起身开门,怜玉一见季山泉便跪了下来。
季山泉愕然退了一步,不等开口,怜玉便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云凤走到门边,蹙眉道:“这是干什么?大夜里的作什么妖儿?进来说话,也不怕让人看见。”
“是。”怜玉应了一声,站起身走进房里。
云凤关了门,拉着季山泉回到桌边,说道:“有事儿说事儿,别哭哭啼啼的,好像谁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怜玉低着头走到季山泉面前又跪下,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地说了一遍。只是把原因说成了‘想试探季山泉的道法’,而不是‘有魔狐的气味儿’。
说完了之后,怜玉也不等季山泉和云凤开口,膝行两步,抓住季山泉的手,将额头抵在季山泉手背上,抽泣道:“奴婢本心是好的,奴婢知错了,求道长救救奴婢。”
云凤恼道:“你给我放手!”
怜玉放开手,退了两步,叩伏在地。
季山泉皱眉道:“你先起来,你总这么跪我算怎么回事儿。”
怜玉说道:“道长若不救奴婢,庄主一定会重责奴婢,甚至会打死奴婢的。”
云凤白了怜玉一眼,恼道:“打死了干净。”
怜玉失声哭道:“道长,救救奴婢吧……”
季山泉站起来说道:“别哭了,我帮你把戚姑娘拘回来,带我去她家。”
“师兄。”云凰说道:“先等一等,我有话说。”
“呜……”怜玉又哭。
云凤斥道:“别哭了!吵得人心烦,总得让我们商量一下吧?你到外面等着去。”
怜玉依然跪伏在地上,说道:“就算走出三里地,奴婢也能听得清,姑娘还是不要赶奴婢出去了。”
“没规矩。”云凤白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赶她出去。
云凰说道:“师兄,怜玉最初的用心的确是好的,只是她把事情做过了头儿。可你也说过,那些人该死。戚姑娘已经这样儿了,就算现在阻止她,她也难逃重责,还不如让她把仇报了。如果你现在把她拘回来,你还让不让她报仇?难不成你再把戚姑娘交给怜玉,或是你帮戚姑娘报仇?”
季山泉微微皱眉,身为道门弟子,放任厉鬼杀人,心里有点儿过不去。
云凤说道:“姐姐说得对。既然已经这样儿了,那就让戚姑娘破罐子破摔吧。杀掉所有诬陷她、羞辱她的人,哪怕最后将她打散,也好过让她含冤受罚。”
季山泉不置可否,心里极为纠结。照怜玉所说,戚姑娘杀了陈婆,扯掉了牛大横两条手臂,而且这一次她自己跑出去,还不知道会杀多少人!
云凤说得对,已经这样儿了,送去地府,至少也得受几百年的刑罚,还真不如打散了更好一些,至少戚姑娘不用在地府受罪了。
季山泉叹了口气,重又坐下。
云凰和云凤都不再说话,跟着季山泉这些年,早已经心有灵犀,他这副模样,就说明心里已经认可了她们姐妹的意见。
怜玉又哭道:“道长,求你陪奴婢去一趟山庄,替奴婢向庄主求求情,保奴婢一命吧!”
云凤哼道:“你也太抬举我们了吧?我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你自己犯了禁,自己回去领罪。”
“姑娘。”怜玉膝行到云凤跟前,握着云凤的手哭道:“奴婢没招你没惹你,你就算看奴婢不顺眼,要打要骂都随姑娘,可千万留奴婢一命啊……”
云凤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说气话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如此笃定,我师兄替你求情,就能保住你的命?你跟我说个缘由,要不然,我保证他不会去。”
怜玉咬着嘴唇儿低着头,一脸为难之色。
“不说是吧?”云凤甩开她的手,说道:“那你死去吧,不送。”
“姑娘~”怜玉再次握住云凤的手,说道:“季道长……十有**是奴婢的少主。”
季山泉抿着嘴叹了口气。
云凤对这个缘由倒不奇怪,而是问道:“你说的是‘奴婢的少主’,什么意思?”
怜玉答道:“奴婢以前是少主的贴身侍女,少主离去之后,奴婢才跟着庄主的。”
“你的丫头!还是房里的大丫头!”云凤愕然看向季山泉。
“什么乱七八糟的!”季山泉头一次对云凤变了脸色,斥道:“她说是就是啊?就算是,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云凤也不着恼,转回脸看着怜玉问道:“你以前都给你家少主做什么呀?”
“云凤。”季山泉斥道:“外面有厉鬼杀人,你还有闲心问这些没用的话。”
云凤眯眼笑道:“无非是尝茶暖床嘛,急什么呀。”
怜玉将额头抵在云凤手背上,抽泣道:“少夫人,救救奴婢吧。”
季山泉瞪眼道:“你别乱叫啊。”
云凰说道:“师兄,你再这个样子,我可就要以为你心里有鬼了。不就是大丫头吗?我和凤儿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也不算个事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季山泉一脸的不耐烦,说道:“行了,去一趟玉罗山庄就是了。”
脂玉回到了玉罗山庄,玉罗香眼色一冷,问道:“怜玉呢?”
脂玉连忙跪下,答道:“庄主,怜玉犯了错,奴婢……”
“我问你怜玉呐!”一声尖啸,脂玉被气浪喷了出去,撞在栏杆上,摔在地下。
脂玉连忙爬起来跪好,答道:“奴婢让怜玉去找季道长了。”
“哼……”玉罗香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做得了主了,那我是不是该把庄主的位子让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