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凤回来告诉季山泉,玉罗香走了。
“嗯。”季山泉应了一声。
云凤坐在桌对面说道:“姐姐让我告诉你,你不用想太多,你不愿意做的事,她不会逼你去做。而且只要有她在,谁也不敢逼你做。”
季山泉皱眉,云凤说道:“我们什么都没说,姐姐几千年的道行,她自然想得明白。”
季山泉点了点头,问道:“下月初八,她还来吗?”
“嗤……”云凤白了他一眼,站起身走了。
成亲的前一天,玉罗香还是来了,绵玉和脂玉各捧着一个檀木盒。
玉罗香对夫人说道:“亲家母,贵府富庶,什么都不缺,我只送两套首饰给凤儿和凰儿,聊表心意。”
夫人微笑着说道:“多谢亲家姐姐。”
绵玉和脂玉将檀木盒放在桌上,相继掀开,瞬时间亮起五彩光华。
夫人一愣,青天白日,能放出如此光华,必定不是凡间之物,连忙说道:“如此贵重,怕我那两个孩儿受不起吧?”
夫人倒不是客气,是真担心这样的宝物戴在身上,会引来歹人窥伺。
玉罗香微笑着说道:“物尽其用而已,夫人不必担心,凤儿与凰儿,本也不是凡夫俗子,这两套首饰,虽然来自群玉山,但首饰就是首饰,只是女儿家用的东西罢了。”
成新当日,宾朋满堂,外面热闹喧嚣,云凤和云凰蒙着红盖头坐在洞房里,应灵站在桌上,守着果盘吃东西。
掌灯时分,季山泉才进了洞房,看到果盘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季山泉倒了三杯酒,拿秤杆挑了盖头,拉着两人起身,说道:“两位娘子,饮了合卺酒……”
云凤和云凰同声笑道:“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季山泉哑然失笑,说道:“我本来要说早早上床安歇的。”
“呸。”两人一起啐他。
三从坐在桌边饮了酒,云凰说道:“我回房了,你们早些安歇。”
云凤蹙眉道:“姐,今夜你怎么能走呢?”
云凰微笑道:“好了,该有的礼数都到了,就算我是活人,也没有三人同寝一室的道理。”
说完,抱起应灵离开了。
季山泉走过去闩了门,转回身将云凤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夜色幽静,一个身影贴着墙,佝偻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摸进了云凤的别院儿。到了窗根儿底下,刚蹲好,就听到一个声音问道:“你干么呢?”
“妈呀!妖怪呀!”
季山泉披衣下地,云凰穿门而入,说道:“没事,是三嫂。”
“三嫂?”云凤愕然道:“她干么来了?”
云凰微笑着答道:“听房。被应灵吓着了。”
应灵在窗外嚷道:“我还被她吓着了呐!”
云凤微有些恼,嗔道:“她一个女人家,孩子都会说话了,居然也跑来听房?再说了,这是妹妹招女婿,又不是兄弟娶媳妇,听得哪门子房?”
云凰掩嘴笑道:“那便不知三嫂怎么想的了。”
云凤哼了一声,满脸的不高兴。
云凰说道:“别跟娘说啊,三哥太浑,三嫂毕竟是宇文叔叔的掌上明珠,可别再惹麻烦了。”
季山泉说道:“刚才我好像察觉到有鬼气。”
“是吗?”云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过路的吧?没什么事,快睡吧,我走了。”
出来后,应灵看着云凰,云凰摇了摇手指,示意它不要说话,然后抱起它回房了。
回到房里,应灵问道:“为什么骗姐夫?”
云凰失笑道:“你也叫姐夫啊?”
应灵眨了眨眼睛,答道:“云燕姐姐不就是叫‘姐夫’吗?她能叫,我不能叫吗?”
“能叫。”云凰抚着它的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和凤儿成亲了,明年就该燕儿嫁人了。”
应灵说道:“别打岔,刚才那个女人身上明明有鬼气,你为什么不跟姐夫说?”
云凰说道:“三嫂脑子轴,容易惹邪祟,她身上的鬼气那么淡,应该只是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搅了相公和凤儿的好事。过两天再说,咱们都住在家里,应该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往上撞吧?”
应灵说道:“没准儿那鬼也跟那个女人一样,缺心眼儿。”
云凰微笑着说道:“好了,不就是吓了你一跳嘛,那是三嫂,什么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不许这么没规矩。”
第二天夜里,云凤刚伏在季山泉身上,就听到窗外有纤细而急促的喘息声。
云凤惊恼道:“谁在外面?”
随后是应灵的声音:“怎么又是你?哎呀……”
云凤一惊,翻身就要下床,季山泉抱住她,说道:“我去看看。”
季山泉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着应灵在窗外叫嚷:“放开我!她敢用这种东西扔我!我咬死她!”
云凤好奇,也忙着穿好衣服,跟着季山泉到窗边。
季山泉推开窗子,云凤一眼看到地上有一块带着血迹的白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凰双手攥着应灵,哭笑不得地说道:“也不知三嫂怎么想的,又来听房,还拿用过的布丢应灵,正打在脸上。”
“哈哈哈哈……”云凤笑弯了腰,抓着季山泉的胳膊,将头抵在他肩膀上。
应灵怒道:“放开我!我要咬死她!”
季山泉也是苦笑摇头,污秽之物原本是用来破除术法的,可却被一些不求甚解的人讹传为能辟邪驱鬼。
实则这种东西,如果往人身上扔,人也会躲得远远的,那不叫‘辟邪’,应该叫恶心人。
如果真拿这种东西来辟邪驱鬼的话,碰上厉鬼,只会将其激怒,就像应灵这样,若是没有云凰攥着,宇文娇此时已然血溅三步了。
云凤笑了一阵,突然又恼,嗔道:“宇文娇什么意思?天天往我院儿里跑,来看妹夫吗?”
云凰说道:“三嫂身上有鬼气。”
季山泉看着云凰,云凰嘟了嘟嘴,说道:“大喜的日子,她不就是来听个房嘛……又不能怎么样,而且她身上的鬼气极淡,所以我也就没说。”
云凤心中异羞恼,窗外有人听房,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是她过于迷醉,还是祝云山那个怪物的血影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