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泉想了想,说道:“观邹世伯的气色,并无大碍,至于说前世恶业……实不相瞒,这种事并非一般人,在宅子里转上两圈儿便能看得出来的。要么,邹世伯无意中请来了一位大隐之士。要么,那名道士,就是个讹诈之徒。”
邹老爷拱手说道:“多谢世侄提点,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寝食难安。世侄,我一直想弄清楚我儿的死因,不知世侄方便吗?”
季山泉答道:“方便,若是邹世伯方便的话,掌灯之后,我去邹世伯家看看。”
回到别院,云凤问道:“是来提亲的吗?”
季山泉答道:“他没说,只说了邹玉腾病死了,想让我帮忙问问缘由。今天掌灯以后我去邹家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云凤与云凰对视一眼,问道:“邹玉腾得的什么病?”
季山泉答道:“应该是耗阳之症。”
云凤蹙眉道:“说人话。”
季山泉一笑,说道:“就是凡人与鬼幽媾,又不懂护阳之术,耗极而亡。”
云凤下意识地侧目看向云凰。
云凰脸上泛红,恼道:“你看我干什么?”
云凤嘻嘻笑道:“姐~你脸红什么呀?”
“去!”云凰嘟着嘴打了她一下。
应灵小声儿嘟囔道:“还取笑别人,自己都成妖孽了。”
“你说什么!”
应灵嗖地不见了。
掌灯时分,邹家来了马车,将季山泉和云凤接往邹府。
走不多时,云凤挑开车帘看向外面,说道:“相公,你看……”
季山泉凑过去,看到街边都是烧纸钱的,而且都是一堆一堆的烧。
云凤说道:“这前后不搭的日子,烧得哪门子纸钱?若说是家中有白事,那也不能一下子这么多人呀。要是一下子死这么多人,那岂不是闹瘟疫了?”
“是啊……”季山泉也是颇为不解,说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家不会不知道啊。”
一句‘咱们家’,说得云凤心花怒放,忍不住在他腮边轻啄了一下。
应灵阴阳怪气儿地说道:“妖孽。”
云凤隔着背包一把捏住它,应灵‘吱’的一声。
季山泉微笑道:“你轻点儿,再把它捏死了。”
马车奔驰而过,两人也没再提这件事。
到了邹府,远远地就见邹老爷等在门口。
到门前下了车,云凤福身道:“侄女云凤,见过邹伯伯。”
邹老爷笑着说道:“一别多年,世侄女长大了,快请里边坐吧。”
邹老爷转身带路,心中五味杂陈,是腾儿没这个命啊……云凤美艳不可方物,黑家财力雄厚,势力庞大,若不是腾儿不争气,这是多好的姻缘呐!
进到第二进,看到邹玉腾躲在花台后面,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云凤轻声说道:“姐,是那小子吗?”
云凰飘身过去,邹玉腾低着头,不敢看云凰。
云凰向季山泉一指,说道:“那是我相公,我和凤儿一起嫁的,我相公是出世修炼的高人,今天来,就是让你爹见见你,跟我来吧。”
邹玉腾愕然看着云凰,问道:“你也嫁给他了?”
云凰没有回答,转身向厅房走去,身后响起啜泣声。
云凰蹙眉,回身看到邹玉腾在以袖拭面,心里陡然生出一阵厌烦,说道:“快走,别让我费事捆你!”
到厅房落座后,季山泉说道:“邹世伯,邹世兄就在这里,我给你饮一杯符水,你好当面问他。”
邹老爷愕然四下观瞧,季山泉烧了通阴符,化了水,端给邹老爷。
邹老爷接过去一饮而尽,又四下里看,问道:“腾儿呢?腾儿,你出来呀。”
季山泉说道:“邹世伯稍等片刻就能看见了。”
邹老爷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邹玉腾,忍不住老泪纵横,站起身上前去抱,却抱了个空。
季山泉说道:“邹世伯,通阴符只能让人看见和听见,但碰不到。”
“哦。”邹老爷掏出手帕擦了擦泪,坐回座位,看着邹玉腾说道:“儿啊,你告诉爹,外面的讹传是真是假?你是不是真的与鬼幽媾?”
邹玉腾瞟了云凤一眼,云凤压根儿就没看他,又瞟云凰,却被云凰狠狠地瞪了一眼。
邹玉腾低着头答道:“爹,我死都死了,你老就别问了,总之是儿子不孝。”
季山泉说道:“邹世兄,实话对你说了吧,你们家不干净,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好分辨原委。你恶疾早亡,遗父母年迈,本已不孝,总不至于为了遮羞,再令二老蒙难吧?”
邹玉腾突然瞪眼道:“那个小贱种还跟着我们家?”
当年跟在邹玉腾身边的小厮,名唤琼儿。
一听这名字,云凤起身说道:“邹世伯,侄女到花园走走。”
邹老爷连忙应道:“好,好。”
邹玉腾的目光追随着云凤,云凤目不斜视地绕开他出去了。
“咳!”邹老爷刻意地咳了一声,这个死孩子真是不晓事,当着人家相公的面儿,这么盯着人家看,就不怕被人家相公打得灰飞烟灭吗?
邹玉腾连忙收回目光。
邹老爷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教子无方,让世侄见笑了。念他是个死鬼,世侄不要见罪于他。”
季山泉淡然一笑,应道:“邹世伯言重了,还是听邹世兄说正事儿吧。”
琼儿这个名字,是邹玉腾给起的,富贵人家豢养小厮以供‘嬉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年邹老爷将琼儿活活打死,邹玉腾着实心疼了一个多月。却不想有一天夜里,琼儿竟然回来了,不但钻到被窝儿里跟邹玉腾亲热了一番,还说有几位姐姐仰慕邹玉腾许久了,想结识邹玉腾。
也就是从那夜开始,邹玉腾虽然被关在家里,却是夜夜**。
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邹玉腾就自觉精神萎靡,心绪恍惚,所以就不敢再与那几名女子亲近,加上一直吃着温补的药,才慢慢好了起来。
邹老爷斥道:“既然你心里清楚病因,为何好了之后又与那些女子……不对,是邪祟,为何又与那些邪祟亲近?你就这么……”
“爹,我没有。”邹玉腾哭丧着脸,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