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泉跟着庞侗到了军营,看到洛征的尸首坐在帐篷外面,抬头望天。
季山泉的前摸了颈脉,看了眼底,确认洛征已死,掏出招魂符晃着,丢在洛征脚下。
片刻后,季山泉摇了摇头,对庞侗说道:“魂没了。”
庞侗挥了下手,屏退附近的官兵,问季山泉:“季大人,魂没了是什么意思?”
季山泉答道:“就是魂被打散了,而且不是鬼干的。”
庞侗愣住,半晌才问道:“季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山泉答道:“如果是厉鬼索命,洛征不会死得如此安详,而且身上会有极重的阴气。他这个样子,是被拘了魂之后……”
季山泉指了指洛征胸口,说道:“甲胄上有一个小洞,洛征是被拘了魂之后杀死的,所以他既不会挣扎呼喊,也感觉不到疼痛。”
庞侗凑近尸首,果然看到胸口处有一个极小的洞,连忙解掉洛征身上的甲胄,看到胸前被血湮了一大片。
庞侗又撕开洛征的衣服,刚要将手指插進伤口中,季山泉说道:“慢着。”
庞侗一惊宿手,季山泉说道:“还是我来吧,不知是何物,以免伤到将军。”
庞侗退后,原本就对季山泉的大名如雷贯耳,再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哪能不对他言听计从?
季山泉将手悬在洛征伤口处探了探,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庞侗背心上轻拍了一下。
‘当’的一声,一根半指粗细,小指长短的铁钉掉在地上。
庞侗看着铁钉没动,问道:“没毒吧?”
“没毒。”季山泉俯身捡了起来,说道:“这是透骨钉,江湖上常用的暗器,这种东西直接打在心上,人肯定被打死,用不着喂毒了。”
庞侗眼中露出凶光,说道:“还真是人干的呀!”
季山泉说道:“将军息怒,万勿急躁,以我猜想,杀洛征这个人,恐怕不是个凡人,否则也不会将洛征的魂打散了。”
庞侗一怔,恍然道:“季大人是说,这个人也是会术法的?”
季山泉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透骨钉琢磨,一个会术法的人,杀官兵,而且偏巧在他想查问张丽华尸骨掩埋处之时,杀了原本没事的洛征,不但杀了,还将命魂驱散。
这不得不让季山泉认为,这个人是想隐藏张丽华的事,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巧合。
如果当作是要隐藏张丽华的事,那又是为什么?张丽华被冯处调包的事,不论真假,张丽华终究是已经死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从头想,如果杀冯处是为了给张丽华报仇的话,那为什么到现在才杀洛征?如果是因为他要查问张丽华尸骨的掩埋之地,那是不是说那个人在暗处盯着他?
可要想盯着季山泉等人而不被发现,那就需要极高的法力,至少得比季山泉高。
可是如果是一个比季山泉法力还高的人,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地杀人?
季山泉游目四望,这座军营很大,看不到边儿,里面至少有上万人,如果杀人者没有盯着他们,那就一定有人给杀人者通风报信儿。
可是谁通风报信儿呢?是在季山泉宿处值卫的人?还是昨天跟着一起去城北的人?又或者是庞侗自己说出去的?
原本查问张丽华尸骨的事就不算个事儿,张丽华死了,冯处也死了,晋王早就班师回朝了,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地隐藏呢?
季山泉说道:“将军,洛征死了,魂也被打散了,你命人将他安葬了吧。”
庞侗愕然,问道:“季大人没有头绪吗?”
季山泉摇头,答道:“将军,抓鬼的事我在行,但抓贼人的事,还是得偏劳将军。”
“哦。”庞侗点头,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季大人先请回府歇息吧。”
看着季山泉远去,庞侗皱眉,真的是抓鬼比抓贼人容易吗?还是季山泉发现了什么蹊跷,既不愿意告诉他,也不想管这件事儿了?
季山泉回到宅里,云凤问道:“怎么样?”
季山泉摇头,坐下答道:“先拘的魂,然后用这个打死的,魂也被打散了。”
看着桌上的透骨钉,云凤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没察觉有人盯着咱们,如果是因为张丽华,那这个人一定有内应。”
季山泉点头,说道:“所以我让庞将军自己去抓人。”
云凤答道:“这样好,咱们作壁上观,也不忙着找张丽华,看他怎么个折腾法儿。”
云凰说道:“那不是还得死人?就没个头绪吗?”
季山泉微微眯眼,说道:“倒是有,但不敢问,不知道能信谁。”
云凰和云凤都垂着眼帘琢磨。
绍雪逐个看了看三人,蹙眉道:“我傻,你们把话说明白,我跟听天书似的。”
云凤说道:“咱们要找张丽华的尸骨,便有人杀了洛征,还把命魂打散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就是想隐藏张丽华的尸骨,不让咱们找到张丽华的魂。”
云凤将透骨钉拿起来,接着说道:“三两多的透骨钉,在军营杀人,距离不会太近,钉身全是血,必然是整个儿没入了身体,这般手劲儿,杀人者武功不弱。”
云凤将透骨钉放下,拿起茶碗,侧了身往手上倒水,一边洗手一边接着说道:“洛征的命魂被打散,对方必然会术法。又会术法,武功又不弱,那么选这个时机杀洛征,就不应该是巧合了。”
云凤放下茶碗,取出手帕擦手,看着绍雪说道:“既然不是巧合,那就是怕咱们找到张丽华的魂,所以杀人灭口。怕咱们,就是不如咱们,那他能知道咱们要找张丽华,就一定是在军中有内应。”
绍雪点头道:“明白了,所以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就好了。”
云凤眯眼一笑,对季山泉说道:“相公,以后绍雪跟咱们一道入世修炼。”
“嗯。”季山泉正在琢磨,顺嘴就答应了。
随即醒过味儿来,云凤抢着说道:“你答应了啊,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