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鑫大厦,也就是我的腾峰投资所在的写字楼。底下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观众、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察以及负责抢救坠楼意外的消防员,我的车在警察的帮助下才顺利的进入地下停车场。
“梁先生,我是三级警监郭良民。”现场的副总指挥就是这个向我自我介绍的国字脸警监,他带着我从电梯来到36楼顶层,却告知我暂时不能与唐存苏见面。“我们的谈判专家需要先跟你沟通意向。”
郭良民将我领进他们的临时指挥部,我看见穆建宇也正在里面。“你终于来了!”小舅子拉过我,退到无人打扰的角落。“刚跟唐筱恬联系上,但唐存苏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连他女儿话都听不进去。”他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刚才唐存苏说了,只有见到你他才释放人质。我想,他是准备和你同归于尽。”
我并不奇怪穆建宇能联系上唐筱恬,我一早就已经猜到他们两人保持着联络。是他撺掇唐筱恬出的国,他怎么会不知道唐筱恬去了哪里。***!他才应该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个灾星,自从见到他以后就没有好事!
“怎么安排的?”我抛开了对于穆建宇的个人情绪,毕竟现在的正题是解救被胁持的小老表。
“谈判专家立刻就来,他会跟你商议解救人质的事。不过你最好不要仗恃你的身手轻举妄动,这种事需要配合有经验的警方才行。”穆建宇叮嘱,我点头,说到时看情况。
谈判专家是两男一女的三人组合,其中那位30来岁的胡茹女士是负责此次行动的主谈手。“梁先生,相信您对情况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疑犯胁持了您公司的职员王胜富先生,要求您亲自到场他才会释放人质。”
我们在指挥部单独开辟出来的小房间内商议解救王胜富的行动计划,我需要配合谈判专家分散唐存苏的注意力,待唐存苏释放人质,警方布置好的特警将会在同一时间拿下唐存苏。
计划的大体就是这样,但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唐存苏精神上有异常,无法判定他是否还具备理性。并且,他刚刚杀害了他的前妻吴佩珊,不排除他抱有与我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也就是说,情况随时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另外,唐存苏胁持王胜富所在的位置在楼顶的边缘,任何意外都有失足坠楼的危险。锦鑫大厦又是36层上百米高的建筑,如果出现失足坠楼的情况,下面的应急措施99.9%无法发挥作用。
“总之先解救人质,至于我的安危倒不必过分在意。”我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身手。应付一般突发情况我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梁先生,不管发生什么变化,一切请照我们的指示来做。”谈判专家胡茹强调。“在行动之前,我需要再次提醒您的是,胁持人质的凶犯精神上有异常,我们更怀疑他有精神病方面的病史。所以,请不要有任何刺激他的言行,更不要擅自轻举妄动。”
我点头,跟着他们爬上楼顶。“等等!”穆建宇从后面赶上来叫住我们。“小妹来了!妹夫……”
我突然窜起了怒火,抓住穆建宇的衣领将他掼倒在地上。“王八蛋!你把若婕叫来干什么!你***还嫌招惹的事不够刺激吗!要不是你撺掇唐筱恬,***会发生这么多事!”
自然,谈判专家与就近的警察先处理了我与穆建宇的争端。并且,穆建宇也找到机会解释了他并无打电话叫来穆若婕的事实。“电视新闻正在现场转播,应该是看到播报赶过来的。”谈判专家胡茹冷静的为我们分析出可能。当然,被分开的我和穆建宇都不是智力有缺陷的人,即使不用胡茹提醒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把若婕拦住,不准她上来。”我对穆建宇下了死命令。反正跟这小舅子没什么好客气的,我已经收回了之前对他产生的好感。这个穆建宇就是个灾星,彻彻底底的灾星!
楼顶上的风很大,现在又是深秋,吹的人需要缩紧脖子。我看到了唐存苏,他坐在大厦边缘只及腿弯高的护墙上,而小老表则无声无息的卷缩在他脚下。
小老表受了伤,之前已经在警方那里知道,小老表是为了保护公司里的最高行政管理田特助受的伤。大腿上挨了一刀,看情况应该没有刺中大血管之类的要害,所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需要尽快救出来治疗。
我很欣赏小老表,我没看错人,他是个当得起大事的人。
“唐存苏!”我大声的喊道:“我就是你要找的梁爽,我来了!”
“唐存苏,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胡茹跟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向唐存苏缓慢靠近。当然,我们不能表现的太过紧迫,这会给精神异常的唐存苏造成压力。这也许会引起他的过激反应,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我们想要的。
“梁爽!哈哈!梁爽!”唐存苏看到了我,他用他那双带着仇恨、愤怒以及疯狂的眼神定定的注视我。他的眼神中有种无法形容其内涵的精光,刺得人想回避的精光。但我不能回避他,也不能用同样强硬的眼神回敬他,只能以温和的目光回视。
我用心的打量他,那天在gg市富豪酒店只是短暂的两次会面,今天我才真正的看清他的相貌。他看上去很年轻,脸上的皮肤也没有一丝皱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苍老。这可能跟他铁青的脸色,疲惫的表情,微微佝偻的身体有关系;他很英俊,即便现在被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被狰狞的表情破坏了原本的书卷气,他依然英俊的可让绝大多数男人嫉妒……
“停下。”耳上夹着的通讯器中传来身边胡茹的细语声,我站在了距离唐存苏大概五米远的地方。“跟他说话,问他想要什么。”这是我们之前商议好的计划,我照着胡茹的指示说道:“唐存苏,你的女儿唐筱恬已经在赶来的飞机上,她不久就会跟你见面。”
“见面?哈哈哈……”唐存苏疯狂的大笑,一手扯起小老表的头发,把明晃晃的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没有见面了!梁爽,你一个人过来!”他大喊。
这是机会!只要我靠近他就有制服他的机会!看着小老表无力的眼神,我轻声通过通讯器告诉谈判专家。“我过去。”
“不行!”胡茹反对。“再推延一下,看能不能把他骗离边缘危险地带。”
我点头,对唐存苏说:“我怕高,你过来,我叫其他人退后。”
“过来!”唐存苏愤怒的大喊,同时用刀在小老表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血从伤口中渗了出来,虽然不算严重,但足以令我们放弃诱骗他过来的打算。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胡茹大声劝解。我则说:“不要伤害无辜,我现在就过来!”
通讯器中又传来胡茹的反对,我轻声说:“现在别无他法,只有我靠近他伺机制服。”
“不行,我要对你;对所有无辜者的生命负责!”胡茹仍旧反对。“特警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只要我们再拖延一刻,分散唐存苏的注意力,他们就可以从后面制服他!”
“我!……”我想说我有能力在近距离内控制局势,但最终没有说出来。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警察才是对付胁持案件的专家,我不能以自己的冲动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特别是王胜富的生命。
“慢慢的靠近他,同时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胡茹向后退了一小步。“可以刺激他,但不要过分。”我点头,照着她的话向唐存苏慢慢的靠近。“我知道你不想活了,你杀了你的前妻,现在又想杀我是吗?”
唐存苏只是笑,盯着我恶毒的笑。他手中的凶器已经离开了小老表的脖子,指着我作了一个猛力戳刺的动作。我的视角可以看见护墙外正在行动的特警,两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特警从大厦外壁面无声的向唐存苏潜去,只要我能继续保持现在的状况,他们就会在下一刻突然冒起制服唐存苏。
“唐存苏,你这一辈子活得有够狼狈……”通讯器里有谈判专家传来的资料,并指示我现在可以任意的刺激唐存苏。“……错的不是你的婚姻,是你自己造成了今天的不幸!上天给了你优秀自身的条件;给了你最优秀的女儿,你通通不去珍惜,只自哀自怨命运对你的不公!你说你象什么?乞求别人怜悯的狗吗?……”
唐存苏丝毫不为我夸大事实性的侮辱动怒,他只是用眼睛以及手中的利刃定定的对准我。我看清了他眼里闪烁精光的实质,那是火焰,根本与仇恨、愤怒等负面情绪无关的火焰。那似乎是一种神圣的火焰,以他自己的生命与行动去印证他信仰的神圣。
他疯了,这一刻,我清晰无误的明白是什么导致了他的痛苦。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正常过,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扮演一个正常人的角色,其实疯狂才是他的本性。
两名特警抓住了机会扑了上来,从后面按倒了唐存苏。尖刀掉在了地上,叮叮当当的响声令人心惊肉跳;唐存苏惨叫着被反扭过双手,在手铐拷上他的一刻,我们终于放松了下来。
“小老表!”我扑过去抱起了王胜富。他疲倦的拉开嘴角笑了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老公!”穆若婕激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回头,她向我奔跑过来,那头咖啡色的长发在风中欢快的飘扬。然后,她突然定住了,眼睛变的圆睁,嘴巴张开成了o型。
同一时间,我听到唐存苏凄厉的喊叫。余光中,他挣脱特警的钳制向我撞来。
我愕然,戴上手铐的他竟然可以挣脱两个训练有素的特警的钳制?耳中响了无数的惊呼声,通讯器里更有三个谈判专家同时发来叫我躲避的警告。我大脑处于对现实情况无法理解的停滞中,但身体本能的反应却代替了我的大脑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我矮身,成弓型抵抗唐存苏撞来的力量。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力量上,从小锻炼的我足以应付任何普通人的撞击,即便他是突然身体潜能爆发。
我的怀中动了动,手上忽然一轻,就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被我抱在怀里的小老表却已经先一步撞上了唐存苏。
他俩互相抱着撞出了护墙,我只来得及用左手抓住小老表的一条小腿。巨力拉的我身体失去平衡,跟着就要朝护墙外跌出去。
我用尽全力向地上扑倒,以自己的背部撞向护墙,借以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拉住小老表,拉住与小老表抱在一起的唐存苏不至于坠落。
背部传来大力撞击的疼痛,左手臂上却传来一声脆响,它以反面撞在护墙上,瞬间剧痛之后就是麻木。骨头应该折了,我清楚的知道这些,但我仍死死的抓住了小老表的那条腿,更加上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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