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这才发觉他浑身散发着异常冷峻森寒的气息,让她想起最初见到的那个防备心极重难以亲近的少年。
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当然懊恼多过诧异。这么久不见面,他竟然对她如此冷淡?两年前莫名其妙疏远她不说,现在还对她这么凶,他到底是怎么了,还是她做错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懊恼之余,耳边犹还回响起这句冰冷的话,像是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印在她心里,烫的有些疼。
她忿忿地穿好衣物,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跟他把话说个一清二楚。
……
楼下大厅里,凉笙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后走向落地窗。
容格格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他站在橘色晨光下的伟岸身影,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有种莫名其妙被冷落被漠视被疏离的难堪。
她咬咬牙,一节节阶梯走下来时脚步踩得极重,仿佛发泄心中怨气一般。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的,可一旦坐进沙发里,和他相距不过数米时,她又忽然觉得无从说起。
最后,她想了想,问:“你来找我哥的?”
伫立在窗旁的男人眺望着远处的海景,指间星火忽明忽暗,映衬着窗外的光华,听见容格格的提问,他只微微侧过半张脸,说:“不,我只是来替你哥拿些东西。”
容格格眉目一凝,有一刻的怔然。
她曾一度怀疑因为两年前那个雨夜所发生的事,令他开始刻意避开她,但这仅仅只是猜测,她不能确定,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明白。
那之后他就被老爸派去了国外,又过了两个月,她也去巴黎深造了一年,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流逝,有些事情还没弄明白就不了了之,一向粗枝大叶的她也懒得再细问。
但在此见到他,她忽然觉得有必要一定要弄个明白,否则她一定会被郁闷死。
她无意识地拽进了衣角,良久后才开口:“凉笙,你在跟我生气吗?如果是,你到底气我什么?是不是因为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到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凉笙听她这么说,不禁僵住。
然后转过身来,目光掠向神色黯然的容格格,那双满带委屈、迷惑和埋怨的眸子让他心头一惊——凉笙,你是不是喜欢我?
脑海里某个画面一闪而过,他眸色一沉,俊容冷若冰霜。
“三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月该在费城忙得死去活来,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了?夫人知道吗?还有,你该不会是打算一直住在大少爷家里吧?”
三小姐?又是该死的三小姐!
容格格皱了皱眉,极度厌恶他甘愿卑微的态度,于是挑衅地说:“没错,我就是打算在大哥的家里长住了。”
凉笙拧眉:“夫人知道吗?”顿了顿,他又说,“想来夫人是不知道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允许你放着费城那边的事情不管,跑来云海长住?”
“哼,费城那边我是不会再回去的,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在云海自立门户。”容格格忿忿地说。
凉笙闻言颇有些吃惊:“你要自立门户?三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大哥都同意了。”
凉笙微微一怔,容烨竟然同意了?
五秒后,他冷漠地说:“如果真是大少爷同意了,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恕我直言,还请三小姐三思,你身为容家三小姐,做任何决定都应考虑自己的身份。毕竟,你已经不再是三岁的小女生了。”
容格格瞪大眼——他竟然说教她,还说她不如三岁的小女生?
“我上楼去拿大少爷需要的东西。”凉笙忽略掉她脸上的错愕和受伤,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神情冷漠地上了楼。
他动作很快,取了容烨要的药膏后就下了楼来,眼里仿佛再没有容格格一般,径直就往屋外走。
直到他一阵风似的从身边走过,容格格才回过神来,扬声呵斥道:“凉笙,你给我站住!”
他果然站定脚步,但并未转身,只微微侧过半张脸,并扬了扬手里的药膏瓶,说:“不好意思三小姐,大少爷有急用,我赶着送过去。”
他说着就快步走出别墅,不顾容格格的叫嚷声径自上车发动了引擎,转眼间车子就驶出了别墅大院。
容格格愣愣地杵在门口,大片暖色洒落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动也不动。
而凉笙将车子驶离别墅后来到林荫大道,不出五百米就将车骤停在路边,终是忍不住,将紧握成拳的手一捶砸在方向盘上,然后把车窗滑下。
外面有徐徐微风拂过,可他闻到的却不是大海的气息,而是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从卧室里带出来的那股子沐浴液香气,又像是少女身上独特的幽香。
他禁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良久,直到心情彻底恢复了平静,他才重又发动了引擎。
……
二十分钟后,凉笙冷峻的身形走入大厅内的一刹那,立刻就吸引了无数女人的目光。
这也是难怪的了,最近被一众女员工们津津乐道的“新老板”已经是名草有主了,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这位一看就是个极品优质男的老板朋友就另当别论了。
女人们不禁开始猜测他的身份和外貌,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歪歪起来了。
凉笙完全不放在眼里,径直上到顶层总经理办公室,推门而入,他将药膏瓶子丢给容烨后,撂下一句:“以后,不要再让我去你家跑腿!”
容烨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微微挑眉,了然地笑了:“你遇见格格了?”
看他的脸色,容烨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凉笙就此事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指着药膏问:“东西我是给你拿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容烨笃定一笑:“我自有计划。”
凉笙当然能明白他的话外音,不过……他该不会是真想做委曲求全甘当电灯泡这类的俗事吧?
微微皱眉,凉笙兀自摇头,心想不可能不可能,容大少怎么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