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193年)五月二十五日槐里
“哎呀!那对黄鸟真漂亮!”
“是嘛?”
“蓬”的一声弩弦震动的声音,树枝上的一只黄鸟应声而落。
“啊!谁让你把射死的?”
“你不是喜欢嘛?”
“我喜欢的是活的啊!真是讨厌,你太残忍了!”
“啊!我。。。”
看着士孙蓉从马上下来,走到树下轻轻的捧起被我用弩矢射中的黄鸟,挠挠头,心说女人真是麻烦!
士孙蓉也就是士孙容,她是士孙瑞的女儿,士孙萌的双胞胎妹妹,今年十八岁。士孙瑞总是在朝为官,对于士孙萌士孙蓉管束的很少,她的母亲因为总得病,也很少管他,所以经常和哥哥士孙萌一起女扮男装,骑着马在外面到处游玩。
自从和他们比邻而居后,双方经常来往,这两个宅院都是他们家的,本来中间就有一道月门连接,她除了经常到平乐观去找庞雯她们,就是到我这里来找杨春她们玩,总缠着我讲所经各地的奇闻逸事和战斗经过,和杨军女兵结成了好姐妹。没事她就女扮男装,我们一起骑马到各处去玩,在一起十分高兴和快乐。
前些天不知道听谁说我以前是射声司马,又磨着我教她弩射之法,反正我当这个镇西将军,没有战事也就是一天到晚闲着,今天就和她一起到渭水边来教习弩射。和她在一起真是很快乐,感觉,感觉真的不一样,好像战争磨练而变得冰冷的心又热了起来,年过而立的岁月又倒流了回去。
不过也很麻烦,平常和麾下那些将士在一起,那怕是庞雯她们,也没有这么麻烦,她是一个事接一个事。杨干等亲兵也是可恶的,平常总是跟屁虫一样,撵都撵不走,这连续几十天,是每逢出去一个人影都不见。
正胡思乱想呢,听见士孙蓉在那里喊道。
“我们把她埋了吧?”
“啊!好啊!”
我下的马来,挂好弩,拔出了身上的环首刀,走到树下,准备挖个坑。
“你呀,怎么就知道动刀动弩的?
“啊,那怎么办?”
士孙蓉弯下身子,用自己细白的双手轻轻在大树下面挖出一个小坑,我也只好收了刀。两人的手碰在一起,都是一躲,连我的老脸都红了,哎,真是丢人。
不言不语中埋好了这只黄鸟,她绕着小小的坟茔转了几圈,对着渭水曼声唱到:
“
交交黄鸟,止于棘。
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
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
临其**,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
谁从穆公?子车鍼虎。
维此鍼虎,百夫之御。
临其**,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我听的一愣,问道:“你这唱的啥歌呀?这么苍凉?”
“我没名字嘛?怎么总是‘你’呀,‘你’呀的?”她回过身子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问道。我尴尬的笑笑,应道:
“不是说直呼人的姓名是无礼嘛?”
“亏你还知道礼呢?”
“啊,那我叫啥啊?”
“叫我少筠吧!”她害羞的扭过了身子,细声道:“这是我的小字,不许告诉别人啊!”
“啊,哦!”和她一起的时间越长,越感觉自己象白痴。
“这是一首有名的挽歌,是秦人唱来纪念穆公时的三位贤人,车氏的奄息、仲行、鍼虎的!”
说完她回过头,认真的说:“你现在也是封侯拜将的朝廷重臣了,应该学习些《诗》《礼》才好,要不会让人耻笑的!”
我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心里一阵苦笑,这些年就是打打杀杀,自己一个好好的知识分子,现在别人眼里竟然成立不知礼节的武夫了。
“谁说我不懂,我懂得一点的!”
“哦,说来听听?”士孙蓉调皮而挑衅的看着我。
“这个,你听着啊!就以眼前的景色为喻!”我清清嗓子,曼声吟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胡说什么啊!”我念完了,士孙蓉羞得满脸通红,一挥袍袖翻身上马。
“哎,你,不,少筠,这不怪我,这都是昨天晚上德容那个家伙教我的啊!”
“傻瓜!”她回头嗔了一句,踢马而走,把我扔在当地,我站在当地,半天没回过神来,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一股幸福的热流涌遍全身,等会过意来,她已经跑远了,赶紧上马,策马而进。
在军中这么长时间了,几乎天天骑马,我的马术可比她好多了,一会儿就赶上了,当然她骑的慢也是一个原因,两人放慢了马匹,路上再没有说一句话,对一眼,两人都幸福的低着头,默然无语一直回到了槐里城。
把她送府里,我回到暂时的镇西将军府,还幸福的没回过神来。脚不沾地似得进了宅院,大家都诡笑着给我敬礼问候,这帮小子?
这个院落很大,亲兵营八百人马都驻扎下来,还不显得拥挤。我自己居住在内侧一个别院,那里和士孙蓉、士孙萌她们住的宅院比邻而居,只隔了一堵墙。
快进别院了,迎面碰到陶成,他给我躬身行礼后,笑嘻嘻地说:
“恭喜主公,您看起来真是气色健旺,精神饱满,我看年青了十岁都不止,真是男人三十一朵花,越变越年青啊!”
“去你娘的,没大没小地!”
陶成让我都骂皮了,也不计较,嘿嘿笑着走开了。
倚着几案看着窗外的绿树红花,摸摸自己的脸,我真的年青了嘛?
从墙头上看过去,可以看到那边有一个三层高的木楼,是士孙蓉的闺房,不知道少筠是不是现在那里看着我呢?以前她常在上面读书,她第一次看见我可能也就是在那里吧,可不知道我当时白天舞弄弓矛,晚上在院子里洗澡的逊事是否都被她看见了。
“子云啊,子云!”
“啊,大哥,您啥时候来了?”
“想啥呢?我进来都没有看见!”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赶紧给已经坐到我对面的让座。
“你今天又和士孙小姐出去了?”
“啊,您怎么知道?”
“呵呵,扶风周围不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
“没有吧?这么离谱,不会是陶成这个家伙到处胡说吧?”
“好了好了,跟陶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我也不说话,还是眼睛看着那个楼上,心不在焉的随口应道“嗯,嗯!”
“你感觉这个士孙小姐咋样?”大哥一句话问的我脸都红了,赶紧从几案上端起一杯水,借着喝水来掩饰,但一个不小心呛着了,水喷了一席子。
“子云,不要激动!大哥知道你的想法,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三十一岁了,一大把年纪了,你也该成家立业了,而且你一年到头都是四处征战,难得现在刚好有空闲时间!”
大哥的话臊的我头都抬不起来,低头应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一切但凭兄嫂做主。”
“那行,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愿意的,你们两个相好,瞎子都看的出来。本来我是准备明天去长安,请皇甫将军给你说媒的,你大嫂偏要让我今天到槐里来问你一句,得个明白话,女人就是事多,完全多此一举嘛!”大哥说得我一脸尴尬。
说完后他唠叨着穿鞋而出,我赶紧起身送到门口,站在房门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良久才回转身子,扭头看看木楼,好像一个**的身影一闪而逝。莫不是少筠,还是我想的太多了,看了半晌,摇摇头进了内室。
子时
“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白天听了大哥的话,想着自己年过而立,终于可以得到一个两清相说的女子为妻,心里十分高兴,一直到子时了,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起来,在我住的小院里面独自散步。
看到月影下花枝婆娑,随口读出了那首流传千古的诗句。
“你写的啊?真不错!”听到声音我吓了一跳,**摇摇了头,才听清楚是从墙那边传来的。
“啊,啊,不是我写的,忘了是从那里听来的。”听得是士孙蓉的声音,我身子都酥了半边,可惜不能翻过去见面,就是可以翻过去我也不敢这样鲁莽,但即使这样隔着一堵墙也令人激动万分,那边寂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着细声问道。
“宋大哥过来了?”
“嗯!”
又停了一段时间,那边吟道。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
深则厉,浅则揭。
有渳济盈,有鷕雉鸣。
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
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
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我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这些天为了不在佳人面前显得太鄙陋无文,找裴绾和张既他们恶补了一下诗经,否则今天也不可能发挥那么好,她唱的这个我也知道,是《邺风》里面女子盼婚的诗句,思索了一下,寻找了一下记忆,决定用《卫风》中的《木瓜》作答,这也有答婚的意思。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墙那边轻轻一笑,说道:“傻瓜!”然后就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在当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月影之下,花树之间,恍惚之间疑在梦里。
呆了半晌,才从幸福中反应过来,我跪倒当地,对着月亮默默祈祷,暗自感谢上苍,竟然如此眷顾于我,受尽无数危难苦痛,年过而立终于能够得到心爱的人一生相伴,也不枉我这数年约束士卒,救活许多人命。
二十七日夜长安永和里
“什么?我女儿嫁给那个家伙?义真,你开什么玩笑?”
尚书仆射士孙瑞听了皇甫嵩求婚的话,气咻咻的从席子上站了起来,刚才迎客的热情消失的干干净净。
“君荣,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嘛!”士孙瑞听了皇甫嵩的安慰,半天才重新坐下来,扭头一边说道。
“我就这一个女儿,要嫁给那个鄙陋无文、不知礼节的野人和贼子,那是休想!”
“哎呀,君荣,君说子云哪点不好嘛?他是我的老部下,我清楚的很,文才武功,样样出众,兵略娴熟,屡克强敌,天下知名,现在还是镇西将军、岸亭侯,这样好的女婿,君到那里去找?如果我有女儿,早都嫁给他了!”
“哼哼,你拉到吧!你就是说得顽石点头,我也不会答应的。”士孙瑞扭头不松口。(士大夫相互之间一般多敬称“君”,这里用你,是因为士孙瑞气急败坏。)
“我真不明白了,君荣,君嫌弃他哪一点嘛?”
士孙瑞回过身子,看着皇甫嵩的脸说道:
“你听好,第一出身太低,是什么太华山药农,也就比奴隶稍微强点;第二,鄙陋无文、不知礼节。虽然说教过几天书,但我看也是滥竽充数、辱没斯文;第三、长相丑陋,我上朝时不是没见过他的嘴脸,脸上不仅有好几个箭疤,而且一道刀疤从上到左,毁了整个容貌,简直难看到了极点。”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左右看看,身子前倾,轻声说道:
“他还是李傕的死党,董贼的余孽,这些叛臣贼子迟早是要被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的,我把女儿嫁给他,你不是要害我们全家被灭门嘛?”
“哎,君想的很有道理!但说实在都站不住脚。”
“什么?站不住脚?”
“是啊,君听我细细道来。子云的出身是低,但至少也是良家子之列吧?再说英雄不论出身,而且他现在已经封爵岸亭侯,身在列侯,爵位比你还要高很多呢!还有你说什么鄙陋无文,那我问你,子云上朝和宴饮的时候失礼过嘛?我久在军中,深知其中究竟,将领们有时统兵时间长了,难免说些粗话,这也不算大错,很容易纠正的。
“还有什么长相丑陋,子云出身行伍,在军中这么长时间,身上怎能没有几道伤疤?白刃厮杀中能保住性命都不错了,还计较这么多,这也说明子云的勇武嘛!而且子云手握重兵,君找个小白脸书生,是言语有礼,是好看,可现在乱世,这样的绣花枕头有什么用处呢?”
士孙瑞听了暗自点点头,皇甫嵩一看来劲了,继续道:
“说实在话,现在三辅之地的青年俊彦,哪个能比得上我们子云,这样的好女婿你都不要,回头别人都抢着要还说不定呢?”
“你还得寸进尺了,就知道吹?吹吧,吹吧,反正不是罪!”
“吹?那我简单说几件,子云在陈仓之战,协助我大败王国十万大军,在巫咸山一战中担任步兵都督,指挥二万军马击破十万白波贼,解救安邑之围,在前些天的漆水大战中,又以步兵都督的身份指挥四万兵马全歼马韩刘八万五千大军。先后指挥兵马破贼几十万,你说说,三辅俊彦哪个有我们子云这样的手段,有我们子云这样的功勋?”
“而且,我还听说,你这个老小儿当时能逃得一条性命,还是因为子云顾念乡亲情分,给你求情的结果呢!”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归功不侯呢!“
“这是上次仲廉到我家找郦儿,酒席上说得,绝对没有一字虚假。李傕那样的屠夫,他还管你什么主犯从犯啊?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多少公卿大臣都让他杀了。不是子云求情,君现在哪有性命在,君这样苛求责难子云,未免太不厚道,太恩将仇报了吧?”
士孙瑞皱皱眉头,轻声说道:
“君说的也有道理,他这个人我也接触过,还是能够尊老敬长、爱惜百姓的,我看那么多李傕将领里面,也就他和李应稍微好点。可是他毕竟是董卓余孽啊?我招他为婿,天下士人如何看我,如何看我关中士孙家啊?”
皇甫嵩起身,门口和窗口头看了看,然后关上门窗,回来坐下后,将脑袋贴近士孙瑞,声音细不可闻的说道:
“君荣,君曾经和王司徒一起使用美人计,策反吕布诛杀董卓,现在怎么糊涂了?”
“君是说用蓉儿策反杨飞,利用他的力量诛杀李傕、郭汜、樊稠这些贼子?”
“对喽!这几个贼子,欺凌天子公卿,比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迟早会对我们动手的。而这些人放纵士兵到处抢掠,把个富庶的三辅之地糟蹋的路断人稀。我前些天出去看了看,也就子云驻军的槐里、茂陵等地还有点人间气象,长安城简直和地狱一样,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啊?”
“哎,君说得也是!不过那个貂禅名义上虽然说是王司徒的女儿,实际上却是他府里侍女,而蓉儿却是我唯一的女儿啊!要不我也找个美貌侍女来做我女儿嫁给他算了?”
“你这都瞎扯,子云的兄长宋建前天来长安托我提亲。为什么啊?那是因为子云和你家蓉儿两个已经,已经这个情好弥笃,这事扶风谁不知道,否则他那会想到来向你提亲啊?”
“还有这样的事情?蓉儿也太不守妇道了!都怪我没有管教好!”
“哎呀,君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关键是,正因为他对蓉儿痴心,我们才好从中用计啊!当时如果不是吕布垂涎于貂禅的美貌,你们的那个美人计恐怕也根本难以成功。”
“好吧,只要能诛杀贼子,拯救天子,重振朝纲,我也认了!”
皇甫嵩听了士孙瑞的话,站了起来,整整衣冠,对着他大礼拜了下去,士孙瑞赶紧搀扶起来。
“义真,君这是干什么啊?”
“君荣,我代天子和苍生百姓谢谢君!”
“我身在尚书,勘乱扶正,还政天子,分所当为!”士孙瑞语音一转,低声说道:
“当时吕布能够成功是因为董卓大军主力都在关东作战,长安城中主要是吕布的并州兵马控制,所以才能成功,现在杨飞部不过一万多人,而且又驻扎在扶风,如何能够成就大事啊?”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是车骑将军,而且在李傕军中有很多老乡,他们情况我比较清楚。子云人马现在是一万四千,占了李傕兵马的三成多,而且子云麾下兵马的军纪和战斗力是这些董军将领里面最强的,我听说前些天漆水大战,一半的人都是子云部下杀死的,特别是他的劲弩士,是一支特别精锐的力量。而子云擅长谋略,岂是吕布那个武夫可比?我看李傕、郭汜这些人大都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能够谋划大事的只有子云和贾诩,而能指挥十万大军攻必克,守必固的只有子云一个人而已,我们要把他挖过来了,君思之,那作用多大?当然要对付李傕、郭汜这些人,他的兵马还是少了点,这个我自有办法。君荣啊,这个事情就你我知道,万万不可泄漏啊!”
“何要君来提醒,我自然省的。但我们俩是否力量太弱小了一点?“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这种事情是宁缺勿滥,稍微走漏点风声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所以挑选同道,万万要仔细,不要轻举妄动才好!”
“君所言甚是。这样,如果以后要发展同道,必须你我二人都要认可才好,如何?”
“有理!嗯!这个,君觉得尚书仆射裴巨光如何?”
“裴茂?”士孙瑞听的直拈胡须。
“他本人对皇帝忠义,而他四子裴绾现正在杨飞军中,和杨飞部将关系极好,而且更重要的是,裴茂经常侍奉在皇帝身边,这件事要得到皇帝的支持和允准,必须经过他才行!”
“说的是,虽然制作诏书在尚书台就可以,但没有皇帝的同意就是伪诏了。好的,我和他经常在一起,我找机会试探一下。君也想办法,我们双管齐下吧?”
“行!”皇甫嵩起身告辞,士孙瑞送出房门,然后让家丞送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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