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京剧院。
这个北京最大的剧院占地面极其广泛,足足有9387平方米,相当于九个正规足球场的大小,自1990年便开始建立,距今也有二十余年的历史了,尽管只是里面的一个小剧场厅,要想租到也十分的不易。不过演绎社的副社长夏威宇的老爸是北京歌剧院的赞助商之一,要想租到也只不过小菜一碟而已。
“灯光准备,照射舞台中央,3、2、1…好!”
“舞台升降控制检查完毕,没有异常情况!”
“威亚,威亚!”
“准备完毕!”
“一切正常!”
…
舞台后台,演员准备室,
顾小昂蹲在角落里抱着一杯咖啡。恩,身上还穿着可笑的…树宝宝服?
“罗密欧?罗密欧准备好了没有?”工作人员抱着花名册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夏威宇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套上那件暗紫色西欧式贵族礼服,催促道:“木呆子你行了没有啊?怎么弄个头发要这么久?”
木筏枫闭口不言,身后的衬衫全部湿透了,手头上忙得不可开交。
“就是就是,木呆子,你当时不是说过在外面练过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啦?”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生附和道。
“哎,老大您也别生气哈,这木呆子呆头呆脑的,神经比正常人慢了半截很正常,好歹也算是一个发型师啊,”在夏威宇身后的几个男生中一个小矮子说。
夏威宇皱了皱眉头:“嘁!早知道叫我爸从好莱坞弄一个专业的发型师回来,快多了。”
“老大台词这么多,背熟了没有?要不要弟兄我们几个在下面帮着提示几下?”
夏威宇有些洋洋得意:“小菜一碟,想当初我可是两天之内把《论语》、《三字经》、《唐诗三百首》都背下来了,这小小台词岂能难得住我?等表演完了,我请你们吃饭去!记住等一下配合点,结束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个男生互相对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柳兮颜?”
走廊的过道里,那个女生穿着华丽的淡白色贵族礼服,乌黑浓密的头发盘在脑后,月光在她背后起伏着,她转过身来,似乎有些吃惊。
“顾…小昂…同学?”
他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就好比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突然看见水里的那一轮明月居然可以离自己这么近,就像是从天上坠下来一般。走廊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顾小昂有些害怕,他害怕在下一秒中对方会听到自己那瞬间狂飙到每分钟二百下的如打雷一般的心跳声。他敢打担保,就连陈大妈公布期末成绩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额…这里有样东西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事事顺利阖家欢乐长命百岁早生…!”顾小昂突然想抽自己几巴掌,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过激动,嘴巴就开始不受大脑控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生物老师曾经意味深长地评论过顾小昂说他是一个用脊髓思考的软体动物,顾小昂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心里居然还有点小高兴。
他很有自信,今天绝对是她的生日,为此他还不惜大出血请了苗沁怡那个“霸王龙”出去大吃一顿,虽然有点对不起钱包君,但是在顾小昂的世界里坚信着毛爷爷教导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的至高真理,并为此付出了连吃三个月大白菜的惨痛代价。
“谢谢。”柳兮颜似乎是吃了一惊,她接过了那个八音盒。
就在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朱丽叶?朱丽叶人呢?跑去哪里啦,演出就要开始啦!快去后台准备!”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试衣间传出。
柳兮颜“啊”了一声,这时才想起她还有一个女主角的身份,然后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顾小昂后就一路小跑地走开了…好歹也算收下了自己的礼物了吧?顾小昂胡思乱想着。
…
北京,地铁站隧道。
隧道那黯淡的壁灯微微地亮着,隧洞顶甚至因为年久失修而裂开了些许裂缝,雨水顺着裂缝慢慢滴了下来,晶莹绽放在爬满青苔的铁道上。
两个铁道维修工人走在铁道上,其中一人突然惊叫一声,另外一个人连忙跑了过去:“怎么回事?”
头盔上的探照灯一照,结果不过是一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死老鼠,冰冷的尸体手脚僵硬的扭曲着,有些恶心。
他笑道:“哈哈,几天没见老李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区区一只死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公司派我们过来不过是检查一下连接着地面的线路而已,又不是叫你去鬼屋探险。”
老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哎,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坏了身体,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了,回去得上医院去走一趟。”
那人摇了摇头,刚走了几步,就发现前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连忙招呼老李上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李一皱眉头,“这石头哪里来的?我可没听说过公司有另外开新铁路的新项目发布消息啊?维修部也没有下达什么指示。”
石头堆成小山状,前方的隧道很明显被堵住了。
“会不会是洞顶坍塌?”那人自言自语,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用手一摸,黏黏的感觉。
他感到有点恶心:“什么东西?”然后自顾自抬头一看,突然大叫起来。
老李笑道:“刚刚你还笑我被死老鼠吓到了,现在还不是轮到…”
忽然他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一只冰冷而苍白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了下来,狭长的指甲碰了碰他的头盔,金属冰冷的质感蓦然蔓延开来。
…
罗密欧拨开草丛:“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你只要叫我亲爱的,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
“我的耳朵里还没有灌进从你嘴里吐出来的一百个字,可是我认识你的声音;你不是罗密欧,蒙太古家里的人吗?”朱丽叶在风中挽起发丝,倚在花园边的露台上凝望着。
“不是,美人,要是你不喜欢这两个名字。”
见罗密欧顿了顿,朱丽叶开口道:“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舞台的灯光在鲜红的帷幕下是如此的刺眼,旁边桌子上那一束玉簪花在轻轻地颤动着,那花的馨香在顾小昂的鼻尖跳动着,风的精灵带起朱丽叶与罗密欧的发丝,缠绕、迷惘。
那一棵树,恩,那的确是一棵树,只是那棵树此时却在拼命地眨巴着眼睛。旁边的那颗石头看不下去了,警告道:“你小子千万别乱动,下面的人多着呢,据我了解,咱们学校的人包括校长和教导主任在内都来齐了。”
那棵树终于静了下来,然后顾小昂的声音轻轻响起:“万灵通?”
石头嘿了一声,也不回答。
过了一会,顾小昂又说:“你小子怎么在这里?不会被拉来做苦丁吧?”
万灵通那张化地跟石头一样黑的脸转了过来,却看不清表情:“谁说的,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大伙怕你一棵树挺无聊的,就派了我来陪你聊聊天呗。”
“金胖子和瘦子哪去了?怎么不见他们?”
听万灵通说,似乎是怕蹲这么久胖子会按捺不住,万一捅个什么篓子就遭殃了,于是他就发挥大义凌然顾全大局之胸怀,决定来个舍命陪君子的义举。
顾小昂在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他,估计那事情十有八九被赵伟这小子改的面目全非,当时肯定是他们几个在外面遇到苗沁怡了,因为人手不足而兀自烦恼的苗沁怡见到他们自然是非常高兴,要拉他们几个去做壮丁。胖子他们几个肯定是不愿意的,遇到这种情况按照那死胖子的性格肯定是脚底抹油开溜了,而万灵通却十分不好运被逮了个正着,被苗沁怡胁迫着来当石头的。
毕竟,苗沁怡那威胁人的手段他可是深有体会,能拿跆拳道黑带的女人岂是好惹的?
灯光之下,罗密欧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朱丽叶:“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爱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然后他快速沿着那一条大理石柱子上的那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绑上去的麻绳爬上了临时搭建的露台。然后揽住了朱丽叶的腰。
朱丽叶,不,应该是柳兮颜有些慌乱地看着夏威宇,她明显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剧本上面可没有写。她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似乎想推开夏威宇:“要是他们瞧见了你,一定会把你杀死的。”
舞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吻上去!吻上去!”
然后音乐蓦然间一变,如柔丝般划过肌肤的感觉,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丝试探,仿佛是爱情的种子在懵懂中渐渐发芽。
全场的气氛都被带动了,观众们期待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波比一波高:“吻上去!吻上去!”
夏威宇揽着她的腰的手收紧了一些:“唉!你的眼睛比他们二十柄刀剑还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他们就不能伤害我的身体。”
夏威宇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所有观众大声说道:“我在此向苍天发誓,我深爱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并愿意与她白头偕老!伟大的主将见证着这一切!”也不知道是对那个“朱丽叶”说还是对柳兮颜说。
然后真的慢慢地吻了下去。
顾小昂呆住了,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怅然若失。脑海中老爸那老不正经的声音一闪而过:“如果喜欢上了某个人,那么我总有一天倒要看看是到底长着什么样的美女能够勾引得我家儿子魂不守舍;但是,如果有某个人胆敢挡在你面前抢走你的女人,那么千万别犹豫,手里的板砖永远是你最好的武器…”
他幻想着自己是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千钧一发带着漫天雷霆如电光一闪地挡在他们之间,可是,他不是。那条腿甚至不能迈动哪怕是一小步,就像生了根一样。
是了,他只不过是一棵树,他只不过是一棵不会说话也没有情感的树,是见证着所谓山盟海誓天荒地老的爱情的一棵树。树,什么也不能干,噢,还能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
后台控制室,工作人员忽然全都站了起来,空气中到处蔓延着一股浓烈的烧焦的味道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总负责人大声说道:“怎么回事?快去检查一下!”
“线路老化开始燃烧起来了!”有人说。
“那快去灭火啊!换线路!一个个还愣在这里干嘛?”总负责人不高兴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十分钟前我们派了两人去修理的,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负责人说:“你们就不会加派人手啊?磨磨唧唧到什么时候?那股恶臭味又是怎么回事?”
苗沁怡很不适宜地来了一句:“也许是厕所渠管爆了…”
负责人:“……”
众人:“……”
“嘭!”
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巨响,地面摇晃了两下,就似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砸了下来。
“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呆住了。整个歌剧院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静静地倾听。
忽然有人脸色发白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大叫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东西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