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洛大哥来信了,他终于来信了!”
这么久洛城都没有来过一封信,搞的她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将阿花带过来,也不知它如今过得好不好?她甚是想念,没想到今日终于来信,看来洛城终于安顿下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想要知道阿花的近况,没想到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阿花相思成疾,不日便会将它送到阿辞妹子这里,望代为照顾。”
旁的一句多话都没有。
看完信,姜辞心里既高兴又担忧,难道洛大哥遇到什么困难了,阿花它又病了么?
“怎么了,萌萌,信里写什么了?”
“哦,也没写什么。”姜辞将信递给了花霖月,“洛大哥要将阿花送过来。”
花霖月看了信,苦笑一声道:“这洛二哥也真是够倒霉的。”
“倒霉?”姜辞疑惑的看着他,“莫非你早就有洛大哥的消息了,他到底怎么了?”
“也没多大事,就是他离开聚风山之后,在外面飘荡了一阵子,后来周天成有意将洛二哥他们招到旗下,几位兄弟商议之后决定去投奔银虎堂,结果三天前银虎堂被朝廷人马一锅端了。”
“什么?”姜辞满眼震惊,“银虎堂让人一锅端了,你早就知道了,怎么没听你说过,那初一呢,有没有消息?”
花霖月遗憾的摇摇头,又道:“没有那孩子的消息,不过这一次朝廷倒救了另外三个八字纯阳的孩子出来,我早想告诉你的,这不是前儿忙着去谈生意,一时忙忘了嘛。”
姜辞不由伤心起来,又想到思儿心切,满头青丝变成白发的胡氏,心里更不是滋味:“那初一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花霖月又摇摇头:“这个谁能知道,不过……”他顿了一下,“若那孩子已经死了,我的人寻了这么多天,总该寻到尸首。”
“那你认为初一他还活着?”
花霖月点点头:“很有可能还活着,只是天下之大,想要寻一个小孩子也不容易,萌萌你再容我一些时间,总会有消息的。”
“嗯,那洛大哥呢,他现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说呢?”花霖月皱了一下眉头,“他连阿花都已经养不起了,可见日子过得艰难,当然,也怪阿花着实太能吃了,一般人根本养不起。”
“那不如请洛大哥来我铺子里……”
“算了吧!”花霖月摆摆手,“洛大哥是个心怀抱负,心高气傲之人,断然不愿只做一个贩夫走卒。”
“贩夫走卒怎么啦?”姜辞很不赞同道,“这世间,人人平等,只要是凭自己双手吃饭的,就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什么,人人平等?”花霖月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这世间怎可能人人平等,若能人人平等,还要这皇帝老子做什么,还有那些狗官,有哪一个不是踩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怎么平等?”他轻嗤了一声,“你当你是佛祖啊,还众生平等呢,都是空话,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
“去去去!”姜辞挥手赶他,“跟你话不投机三句多。”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花霖月一撩袍子就要走,忽然又回头眨巴着眼睛戏笑道,“萌萌,你真的要赶爷走?爷可是要去千红楼了,那里有位若烟姑娘赛比天仙,柔情似水,一听她声音,爷的骨头都要酥了。”
姜辞摆摆手,正要让他离开,忽然又道:“慢着!”
花霖月笑容更甚:“怎么,心里酸了,舍不得小爷我了?”
“你想多了!”姜辞翻了个大白眼,又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去。”
这会子听花霖月突然提起若烟,又让姜辞陡然想到斗香大赛那天见到的那双妙目,就像当初她见到沈献时一般,且不说过去她们是否认识,只说她的调香技艺就足以让她去见她一面。
“你去做什么?”
“你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啊,怎么,我就不能瞧美人了?”
花霖月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抽着嘴角道:“难道你……你被男人伤的太深了,受了极大的刺激,转而变了性子,喜欢上女人了,怪道小爷我玉树临风你都瞧不上,怪道你如今越来越没个女人样,原来你竟然喜欢上美人了。”
姜辞白了他一眼,只不理他,转身便回了屋里去换了一身挺刮飘逸的男装出来,正唏嘘不已的花霖月突然见到她作男子打扮,惊艳的差点瞪掉了眼珠子。
没想到萌萌穿上男装就成了最俊最飒的俏郎君,惹得他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慌忙移开了目光,二人一起出门上了马车前往千红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千红楼,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站在外面就可以听到有丝竹和欢笑之声传来,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猜枚行令的吆喝声。
二人下了马车,刚走到千红楼门口,就两个粉面含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了上来,那两个女子似乎认识花霖月,一起扑到了他的面前。
花霖月很是老道的笑嘻嘻的伸手在扑来的两个女子脸上,一人捏了一把:“今日小爷我是来找若烟的,改明儿再……”
他话没说完,两个美人不高兴了,一起撅起了嘴巴,其中一个伸手捶了他胸口一把:“想不到花公子你竟个负心薄幸的,有了若烟,就不要我姐妹二人了,是谁前儿个还叫人家小乖乖的,哼!”
另一个美人比较机敏,见花霖月不是来找她的,立刻改扑到姜辞面前:“这位公子以前从未见过,想是头一次来吧,快跟奴家进来,奴家保准服侍的爷……”
姜辞淡淡看了她一眼,是个颇为清媚的美人,不过在她眼里就像一颗大白菜:“我也是来找若烟的。”
美人抬起一对水颤颤的眼眸:“爷你来迟了,今晚有人花重金包下了若烟,不如让奴家陪你好不好?”
“什么?”不待姜辞说话,花霖月已经恼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抢小爷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姜辞忽然瞥见一道淡青身影一闪而过,那人好似根本没有瞧见他,径直就进了千红楼,灯火打在他的身后,只落下一道长长阴影,很快便消失了。
姜辞脸色微微一僵。
她竟然在这里看见了赵元祈,怎会这么巧就撞见了他,可见他不是头一次来,说不准天天都来,她咬咬牙,心里不由忿忿骂了一句:“他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男子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
满室喧闹,异香萦绕。
赵元祈坐在千红楼二楼雅间,凝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朝着楼下看去,只见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并肩进来了,他的目光迅速落到身穿白色绸衫的人身上,只见她乌压压的黑发单用一支素簪绾在头顶,益发衬得她的脸皎如明月,容色照人。
她的美与寻常美人的美不同,美中带着逼人英气,英气中又带着几分豪放不羁,看着这样的她,他突然想起了谁,他赶紧摇了一下头,将脑海里的那道影子挥去。
阿萌就是阿萌,怎会是他?
她为什么会来千红楼,莫非她想起了什么?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谄媚的笑:“哟!公子久等了吧!若烟姑娘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公子移驾迎凤阁。”
赵元祈又看了姜辞一眼,便随着老鸨去了,进了迎凤阁,转过绣着山水的屏织绵屏风,老鸨轻轻拂开门下垂落的轻纱,赵元祈就看到一个身着水红长裙的女人抱着琵琶端坐在那里,一眼瞧去,若水中红莲,风情万种,只是眼波流转间似带着几分哀愁。
见他走来,若烟连忙起身,冲着他盈盈一福:“若烟见过公子。”
赵元祈淡淡“嗯”了一声,轻轻一挥手,屋里一干人等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与若烟二人。
若烟柔柔笑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奴家为你弹奏一曲。”
“姑娘不必费心了。”赵元祈对她倒也还算客气,自己先坐了下来,见若烟还拘谨的抱着琵琶站在那里,他笑了笑,“请姑娘坐下说话。”
若烟依言坐下,倒了一杯茶正要递到他面前,却听赵元祈淡声道:“姑娘本是江州军中人,怎会沦落风尘?”
她手微微一颤,杯里的茶水倾洒了几滴在桌上,她连忙故作镇定道:“公子说什么呢,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若听不懂,姑娘这般紧张作甚?”
“紧张?”她睁着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他,然后笑了笑,“也是,头一次见到公子这般风神俊朗的人物,难免紧张了些,多有失礼,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赵元祈冷冷笑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你是姜南,本是孤女,后来被姜辞所救,你的名字还是姜辞给你起的。”
若烟浑身一震,脸色变得苍白,紧张的连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赵元祈看着她,将声音放得柔和了一些,继续道:“我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只要你据实以答……”他又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帮你赎身,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若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听到他说要为她赎身,还她一个自由之身,她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动容,因为她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多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
不过,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道:“姜辞怎会是江州王的义姐?”
不管是十一皇叔,还是沈献,都不可能奉阿萌为义姐,这一直令他很疑惑,他想查个明明白白,潜意识里又有些抗拒,仿佛害怕最后的真相不是他想要的真相。
可是,逃避并不能解决事情,他必须要查清楚一切,唯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阿萌。
不管她是什么人,于他而言,她只是阿萌。
若烟咬了咬唇,沉默的看着他,不愿作答。
赵元祈问道:“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她垂下了头,低声道:“当然想。”她又抬起头望着他,“只是公子问的,奴家无法回答,因为奴家并不认识公子所说的姜辞。”
“你知道,我有很多办法可以令你开口,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赵元祈目光变得凌厉,“因为你是姜辞的义妹,我并不想为难你,除了你,还有姜东,姜西,姜北,你是被姜东卖到这里的,是不是?”
若烟的心骤然一痛,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咬着牙默默低下头,不肯说话。
赵元祈继续道:“你可知道,姜东曾和南琴一起来找姜辞,他可不是去找姜辞叙旧的,他想除掉姜辞,不想最后死的只有一个南琴。”
“……”
“姜东取而代之,坐上了江州军右先锋的位置,不过,他始终害怕有朝一日姜辞回来,他会位置不保,所以几次三番的派人刺杀姜辞。”
“……”
若烟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赵元祈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都被我的人劫了下来,所以,我对姜辞没有恶意,对你也没有恶意,难道你还不愿意说吗?”
若烟忍不住问道:“那你是谁?”
“赵元祈。”
“赵元祈,你就是姐姐的獾儿哥哥?”
“怎么,她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不。”
若烟摇摇头,是沈大哥和姐姐吵架时她听到的,当时他们两个人吵得很凶,沈大哥责问姐姐:“你心里始终惦记着赵元祈,惦记着你的獾儿哥哥,所以才闹着要和我生分的是不是?”
姐姐说:“明明是你惦记着南烟,和她有了首尾,背叛我在先,如今还有脸将脏水泼到我头上,这气老子不受!”
后来,姐姐就生气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姐姐一失踪,江州军大乱,而她也没了依仗,最后被姜东所害卖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
她至少还活着,小西和小北却被姜东派出去征战,一死,一重伤。
那日,她见到姐姐本想相认,想扑进她怀里告诉她一切,可是她又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