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坚持下孩子还是平安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还记得当时周书朗在产房里紧紧握着我手的样子,真的很要我感动。舒榒駑襻
和周书朗开始的时候一点都不争吵,基本上不是他来我这里过夜,就是我去他那里过夜,因为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在没有把孩子抚养成人之前,我不会离开小庄园。
可是后来周书朗就开始找我的麻烦了,也就是过了三年的时间,三两天的就和我说要我带着孩子们搬过去的事情,我不同意他就摆着一张臭脸给我看,那时候我觉得他是最没有风度的时候了。
或许是因为和周书朗没有承诺,也没有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感情,我完全的不怕他,他和我摆着脸我就和他也摆着脸,两个人吵架从来都是你不让我我也不让着你,到最后吵得不可开交转身周书朗就走了,可到了晚上周书朗自己就又回来了,因为这样,连婉宁都觉得周书朗没骨气,但婉宁也只是再背后说说而已,从来没有在周书朗的面前说过,其实我想婉宁其实也很怕周书朗才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书朗和我吵着吵着就住到了小庄园里,具体是什么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我的小儿子已经会走路了,周书朗把行李弄来的那天告诉我,他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他儿子来的,结果这一来就是这些年,我们的小儿子都二十岁了。
院子里起风了,我仰起头看着头上飞落的紫藤花,转身看着整在打瞌睡的周书朗,最近总是在打瞌睡,出来没有多久就睡了,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的贪睡?晚上整夜的睡还睡不够,白天还打瞌睡!
起身我给周书朗拿了一件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打算拿走他的眼镜他却醒了,睁开眼看着我。
“不是说不要你在这里睡么?”我看着周书朗有些不高兴,周书朗看着我精神了精神,起身朝着房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看着周书朗还是很笔直的身板,我答应了一声:“快了!”
“都快几遍了?”周书朗有些不高兴的问我,我没搭理他,走过去伸手扶了他一下,他用力的一甩我:“你不会打电话问问?”
“我问了。”我说着又把手伸了过去,扶着周书朗朝着房子里走。
“你怎么问的?”周书朗问我,是想婉宁他们了,再有三天就是周书朗六十二岁的生日了,婉宁他们说要回来给他庆祝,说好了今天早上回来,却还没等到人,等了等去就等不及了,人老了脾气就大了,有时候比个孩子还难伺候。
“我打电话去航空公司问了,今早最早几点的航班。”我一边扶着周书朗一边说,周书朗却一脸的不高兴转过来看着我,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瞪得很大,要吃了谁一样。
“你不打电话给他们,你打电话给航空公司有什么用,你以为航空公司是你们家的啊?那么多的乘客谁知道那个是你女儿,哪个是你儿子?”又来了,这脾气呼风唤雨的,说来就来了。
“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打电话都是不通,我不知道航空公司不是我们家的啊?”我仰起头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周书朗,周书朗立刻反驳我:“你不会发伊妹儿,他们都带着电脑。”
“你怎么不自己发,什么事都指望我,我是你老妈子啊?”我趾高气扬的不肯让他,他气的一把甩开了我,转身回了房子里。
吵是吵,但还是不放心他,又跟着他去了。
回了房子里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但是坐下一会他就又问我:“最早几点的航班?”
其实周书朗就是太想婉宁他们了,婉宁他们一走就是几年,这几年除了打几个电话,一趟没有回来过,他都看着他们二十年了,怎么会不想?
想起来婉宁二十岁的时候和克谦生了点气,一气之下把克谦在楼上推了下去,结果把克谦的一双腿摔断了。
当时的嘉文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慢慢的养,周子擎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东方煜却找上了门,我还记得那是我婚后第一次见东方煜,那时候的东方煜已经大不如年轻的时候了,人虽然很有精气神,但是却老了很多。
东方煜说要婉宁嫁给克谦,说是婉宁闯的祸,婉宁就要自己担着。
当时的我很震惊,没想过东方煜会为了这个找来,虽然祸是婉宁闯的不假,可是对婉宁而言东方煜的决定确实有点不近人情。
可当时的我一想到克谦好好的一个孩子就那么的摔残废了,以后说不定真的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就答应了。
结果周书朗就和东方煜大吵了起来,说东方煜是个什么东西,叫东方煜马上有多远滚多远,别让他看见,不然就把东方煜的腿也打断。
那时候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几个孩子都怔愣的站在一旁,谁都没有上前一步,似乎都知道不能管这种事情,即便是婉宁自己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而周书朗和东方煜也都互不相让。
东方煜他一辈子都是那样了,我都不想和他计较了,可克谦要不是嘉文的儿子,我说什么也不能要东方煜在我家里撒野,他还以为他是谁了,以为就要踩在我头上一辈子不让我翻身了?
欺负完了我不算,还欺负我女儿,他以为他有点背景我就怕他了,为了孩子我谁都不让着!
可当时就因为克谦是嘉文的儿子,从小又总过来看我们,虽然起因也在克谦身上,可再怎么说也是婉宁一时冲动把人给从楼上推了下去,要不然克谦也不会把双腿都摔断了,就因为这样我才没有说什么,可周书朗可没有一点的犹豫,当时的周书朗差点没叫人把东方煜的命留在法国。
可是后来婉宁还是嫁给了克谦,而且吃了不少的苦,在这件事情上周书朗一直都不同意,而我对自己当初没能拦住婉宁也一直耿耿于怀。
以至于婉宁说要离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而周书朗放下电话就带着律师去了周子擎哪里。
嘉文说早就该离了,是他们克谦不成器,害了婉宁,要不然婉宁的那个孩子也不会没有了,弄得现在婉宁对感情一点反应都没有,提起感情就和你东拉西扯。
那时候周书朗没给嘉文一点的好脸色,话都不多说一句就把离婚书扔了过去,把婉宁带了回来,那时候起婉宁就和周书朗亲的不行,连我这个亲妈都不如他了。
还有浩泊和浩洋两个人,他们也都不给人省心,小学都学好了不打架了,可到了中学的时候总是在学校了打架,打伤人的时候多的数不过来,而每次都是周书朗过去见老师,有几次我主动要去周书朗也说不用,久了浩泊和浩洋的老师有事情都是找周书朗,而周书朗就好像喜欢处理这种事情一样,从来不会冷着脸回来。
最记忆犹新的一次不是浩泊打架的事情,而是学校里一个女生说浩泊侵犯她的事情,事情怎么解决的我不知道,但是周书朗回来的时候脸色却很是难看。
前面大步流星的进了门,后面跟着两个快追上他的高中生,转身就是一句:“我使眼色你们看不见么?”
我当时正在厨房走出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走了过去,结果浩泊和浩洋都默不作声,就站在了一旁。
“去找浩涆,要他给我回来!”那天的的气氛十分的迥异,周书朗气的怒不可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和浩泊他们发那么大的火,连还是个小孩子的浩涆都没有放过,但是都回来了我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浩涆平时就很皮,一进门看见两个哥哥都在站着,自己马上站过去笑嘻嘻的,结果浩涆反倒先挨了一顿骂,吓得浩涆马上闭上了嘴,笑也笑不出来了,一张小脸显得有点委屈。
“今天那个女孩说的是真的么?”三个儿子都到齐了,周书朗很冷的问,我不解的看着他们,浩泊说了一句:“不是。”
“说。”周书朗很大声的说,那时候的浩泊已经十七岁了,很多的事情已经都明白了,可还是有些不愿意开口。
“她说我侵犯她了,可我只是不小心亲了她一下,而且是她故意上来拉的我。”浩泊说起来脸色有些红润,毕竟是没有经历过这些,难免会这样。
浩泊的回答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周书朗却气的咬牙启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冷的看向了浩洋,“他说的是事实么?”
“是!”浩洋迟疑了才回答,结果周书朗气的转身瞪了我一眼,我觉得我很无辜,我什么都没干。
转身周书朗就朝着小儿子浩涆问:“你大哥说的是事实么?”
那时候的浩涆也才六岁,其实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能是吓坏了,竟然还开始仔细的想了起来,但是想了一会竟然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站在一旁忍不住的发笑,那么小能知道什么,可周书朗却回头瞪了我一眼,要我马上就收起了笑容。
“我说一遍,你们给我记住!”周书朗转身朝着几个孩子冷冷的说,浩泊和浩洋都抬起头看着他。
“我没有侵犯过她,我不知道她再说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她,而且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当时的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一种词汇形容自己的心情,而两个大点的儿子都震惊不小的看着周书朗,至于那个小儿子,还在跟着周书朗重复。
这就是周书朗,或许他不是个什么很合格的父亲,容易教儿子一些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反面教材的东西,但是无可厚非的是,作为一个父亲周书朗很出色,因为没有他我的几个孩子不知道如今会不会如此的出色,这就是他给婉宁他们最宝贵的礼物,一份可以受用一生的礼物。
“早上七点有一班,还有十点钟有一班。”我迟钝了一下回答周书朗,周书朗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什么都没说。
起身我去给周书朗倒水,结果转身回来他人就不在客厅里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点钟了,也快回来了,但是机场到这里这么远,打车也应该要点时间才对。
我去门口看了坐在院子里的周书朗一眼,看着他正看着门口望着,看了他一会我才回来。
结果刚走了几步就接到了婉宁的电话,我有点激动,马上问婉宁回来了没有,结果婉宁说已经要到门口了,挂掉了电话我忙着走了出去,结果看见周书朗正起身走向小庄园的门口,我跟过去周书朗看了我一眼,没怎么理会我走去了小庄园的门口,可我还是伸手过去扶他。
没想到的是刚走到门口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门口,我和周书朗的脚步都停下了,出租车里很快下车了两个器宇不凡,英俊挺拔的男人,一个清丽脱俗的女人。
下车的婉宁先走了过来,后面的两个去拿了行李,周书朗看着婉宁,婉宁快步的走了过来,还以为会先抱我,可是先抱的却是周书朗,松开了周书朗的手臂我还真有点吃醋了。
“爸,你怎么出来了?”听听这说的,他怎么就不能出来了,也不是不能动,有手有脚的。
“天气好,就出来了!”周书朗也不觉得害臊,睁着眼说瞎话,那天他不出来了,下雨拦得住他了么?
“爸,你想没想我?”婉宁就和没看见我一样,只知道他爸了,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好在还有两个儿子,可两个儿子走来却也是看着周书朗,就没有一个先过来找我的。
“妈,我真想你!”婉宁过来搂住了我,一旁走来的两个英俊好大的男人看着周书朗,很干净的叫着:“爸。”
“爸。”一人一句,就一个字,可是我觉得那干净的一个字比婉宁给我的拥抱都好!
可这些还不够,浩泊过来抱了周书朗,接着是浩洋,离开了浩泊和浩洋才看向我抱了抱我,叫了妈。
总感觉我比不上周书朗,以前什么事情都是我放在前面的,现在把他放在前面了,我有点不习惯了。
进了门三个男人就开始说起了话,我以为我到厨房里婉宁也会帮我忙,和我说说话,可没想到婉宁也去了周书朗哪里,靠着周书朗又搂又抱的,比我这个亲妈都亲热,一个糟老头子有那么好么?
婉宁还说起了自己这几年在中国的事情,四个人聊得好不热闹,我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也都给周书朗夹菜,也给我夹了,可我总觉得他们对我和周书朗不一样。
吃过了饭他们把各自的礼物拿出来,可我到最后竟发现周书朗的比我的都好。
坐在沙发上了一会,婉宁拿了牌出来说一起玩,可是却是他们一起玩,留我在一边看着。
周书朗那天是赚足了面子,晚上十一点钟了都不去睡觉,我要是不说他得睡觉了,婉宁他们还要哄着他玩。
可没想到的是,一说到睡觉浩泊就说要和周书朗一起睡,还有浩洋也说要一起睡,其实我觉得婉宁就不是男孩,是男孩也跟着过去了。
睡觉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们在一起能说什么啊,一旁的婉宁靠着我问:“妈,你这些年后悔过么?”
我转过脸看着比当年的我还要漂亮的婉宁,告诉婉宁:“后过。”
婉宁抬头看着我,很是吃惊,我转过脸说:“刚刚我就后悔了!”
婉宁笑了,搂着我说:“爸是个好人!我爱他!”
“我是个坏人!你好好恨我!”我说着,婉宁咯咯的笑了起来,说我越老越喜欢吃醋了,连自己老头子的醋都吃!
那天之后婉宁他们就开始陪着周书朗和我在巴黎转悠,周书朗的腿脚大不如前了,两个儿子却非要去登山,说什么他们爸说了站得高望得远。
山虽然是不高,可要把人背上去也不容易,累的两个儿子气喘吁吁的,也把我吓得不轻,担心他们这么的折腾,把周书朗这把老骨头都给折腾的散了。
站在山上婉宁他们给我和周书朗拍了很多的照片,一起的也很多。
那段时间婉宁他们折腾的我都烦了,可是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和周书朗却都舍不得。
在外地赶回来的浩涆送走了婉宁他们,转身我就问周书朗:“你当初是不是就冲着我这几个孩子来的?”
周书朗不说话冷哼了一声,像是不高兴我了,可到了晚上还是得搂着我。
我说他六十几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正经,他却说人老了都不正经。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十年,我们的小儿子周浩涆终于结婚了,而且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说我们又要有孙子了,可是周书朗却没机会看一眼我们的这个小孙子了。
周书朗离开的时候拉着我问:“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那时候房间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听见周书朗问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连小孩子都没有留下一个。
我看着周书朗哭了,这些年了他从没问过我爱不爱他,他也没有说过他爱我。
看着周书朗我哭着笑了,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娶我?”
“为了惩罚你的不告而别,谁叫你跑了?”周书朗说着抬起了另一只手给我擦着眼泪,告诉我:“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哭的那么叫人心疼,我就想,戏演的可真好!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唱起歌那么的动情,一定是个歌星!上床的时候我尝到了甜头,我就想等醒了好好的问问你,你是卖艺还是卖身,可你却跑了,跑的无影无踪!”
听到周书朗的话我哭的更厉害了,周书朗颤抖着手给我擦着脸上的眼泪,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点着头,断断续续的说我爱,我爱,周书朗笑了,笑着告诉我:“我还没活够呢,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他们!”
看着周书朗我不停的摇头,周书朗却说:“以后我走了你一个人也没个人拌嘴,多没意思,跟着他们回中国,哪里是故乡,我们得落叶归根!”
“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你。”我哭着说,周书朗笑了,笑着告诉我:“我走了,这里就剩你一个人了,浩涆又去了美国发展,娶了个美国的老婆能回来照顾你么?你别折腾他们几个了,回去吧,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把我也带上,我也想回去了!”
“回去以后你记得少喝一点红酒,年纪大了,别什么事情都不听劝,多去公园里走走,和人说说话,别一个人闷着,闷坏了还要给孩子们添麻烦!”周书朗闭上了眼睛,轻抚着我眼泪手慢慢的滑到了身上,就这么的扔下我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周书朗已经七十几岁了。
孩子们都不愿意把我一个人留在法国,都说要留下照顾我,我说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我腿脚好得很,能吃能喝的,用他们照顾我,要他们都走,可他们却都不走,我是被他们逼着离开的法国,但是离开的时候我戴上了周书朗的骨灰。
我暂时不打算给周书朗下葬,婉宁他们都尊重我的意见,我说就先放着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安葬,其实我是觉得周书朗一直都没有走远,一直都在等着我。
回到了中国我见了很多的人,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就是龙天娇和小康了,龙天娇和我始终不怎么熟悉,但是龙天娇是自来熟,小康也老了,但是却精神很好,身体也很硬朗。
冷云翼看上去也很硬朗,或许是因为有龙天娇在的关系,看着冷云翼还很有精气神。
邵子华老了很多,但是也很硬朗。
嘉文和子擎也都健在,而且见到我都很高兴,特别是嘉文,拉着我说长说短的,特别是他们的克谦。
克谦已经又成了婉宁的丈夫了,虽然其中有点曲折,可是到头来也算苦尽甘来了。
嘉文拉着我去了绿尓山哪里,要我在哪里常住,告诉我哪里已经扩建了很大的规模,告诉我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跟嘉文说哪里是她的家,既然给了她,这么多年都是她再辛苦,就是已经属于她了!
我回国婉宁给我举办了欢庆会,我开始不答应,可婉宁非要办,我老了说不动婉宁了,要是周书朗在她还能听点话,可是周书朗不在了我也管不了了。
欢庆会上都是我认识的人,其中也有冷云翼他们,但是还有一个人也来了。
东方煜和小杰一起出席了欢庆会,而且东方煜就坐在我的旁边,这可能是婉宁故意这么安排的,是觉得东方煜也很不容易,单身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没有在娶。
“妈,去我哪里住几天,要我孝敬孝敬您。”小杰就坐在东方煜的身旁,看了一会表演就问我。
“不去了,我要去你周叔叔哪里。”说话的时候我要看着小杰哪里,中间隔着一个东方煜,就看他两眼。
东方煜也老了,而且还有点发福了,但是人看着很精神,特别是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看起人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直勾勾的不饶人。
“那明天我陪您到处的走走,看看这些年这里的变化。”看着小杰就会想起了沈军豪来了,想起海棠花了。
“你的这份心妈心领了,妈这把年纪了还看什么啊,人老了不爱动,别费心了!”我婉言的拒绝了小杰,不是还有什么顾虑,担心什么,只是周书朗他刚走一个多月,我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游玩。
台上的婉宁站在那里,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现在的婉宁是个很出名的家了,我的那半本故事书就是她拿走续写的,听说已经完成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看到。
故事的结局我并没有问过婉宁,可是我很好奇婉宁会给故事怎么样的一个结局,那段风雨飘摇的往事想起来都是那样的不堪回首。
婉宁在台上唱着歌,我在台下看着婉宁淡淡的笑着,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想起那些人那些往事——
很快宴会开始了,婉宁快速的在台上下来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我的身边,问我唱的好不好听,我说好听,婉宁又问我和我比呢,我说好听。
“看我妈,多会说话。”婉宁笑着给我夹了一点菜送到嘴边我撇开了脸,伸手要自己吃,婉宁却怎么都不让。
“我自己有手有脚的,你喂什么?”我有些不高兴,伸手拿了筷子,婉宁看着我坐在一旁照顾着我吃东西,一桌子的人都是我认识的人,但我一直都不爱说话,发现和这些人都没什么话说,还是觉得和周书朗有话说。
吃饭的时候东方煜还时不时的看我,我吃的不多就坐在一旁给他看着了。
“你怎么吃得这么少?”看了我一会东方煜那苍老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我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可能是刚回来不习惯,等过段时间习惯就好了,是吧妈?”小杰突然的搭了一句话,我勉强的答应了一句。
一旁的东方煜放下了筷子问我:“要不你去检查检查?”
我不喜欢东方煜多管闲事,没有理会他,可一旁的小杰又说:“要不明天我带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没病,我过几天就好了。”我有些不悦,小杰那面也没了声音,可一旁的东方煜却一直在看着我。
吃过了饭婉宁就去和冷云翼他们打招呼了,叮嘱他们路上小心一点,只有我和东方煜坐在原处没有动。
我不走是因为在等着婉宁,可是东方煜竟然也没有走。
“妈,累了?”婉宁终于忙完了,回来要带我回家了,浩泊和浩洋也走了过来,看着我像是看着孩子一样的朝着我笑。
“妈都累的不愿意说话了。”浩泊玩笑的说,一旁的浩洋看着我还是在笑,起身我跟着婉宁和几个孩子走向宴会厅的门口,才发现东方煜也跟在身后。
离开了酒店我坐进了婉宁的车里,婉宁带着我回了家里,还以为看不到东方煜了,可第二天一起来就看到了在楼下客厅里坐着的东方煜。
看到我下楼东方煜站起了身,告诉我:“我给你送点山楂糕,你不是胃口不好么?”
东方煜的身后站着小杰,要不是这样我一定把他的山楂糕扔出去,一把年纪了还来这一套,他也不怕小杰笑话他,一辈子了,竟然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看了眼茶几上的山楂糕,下了楼走去了餐桌坐下了等着开饭。
婉宁出来一看东方煜在楼下马上过去招呼,婉宁比小时候懂事有礼貌了。
婉宁问他们这么早吃了么,小杰就说:“爸四点就起来去街上排队了,听说人家的山楂糕好一直到现在,别说吃饭了,水都没喝!”
有这些话谁还能不让他们吃饭,可是这是第一天,第二天我一早起来东方煜又来了,又送了桂花糕,说他吃着好吃就给我送来尝尝,结果就又留下吃早饭了,接连着几天东方煜早上都过来,没有一天不是过来的,每天都有一个理由,不是给我送这个就是送那个。
总算是有一天下雨了,一早起来我一看下雨了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可一下楼又看到了东方煜。
东方煜真是风雨无阻了,我不愿意看见他就要去嘉文哪里,结果还不等去就生病了,医生说我连日来不吃多少的东西,又夜里着了凉,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肯定是熬不住了。
婉宁心急如焚的给浩泊和浩洋打了电话,一大早天没亮就都过来了,非把我送进了医院里观察,结果东方煜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一过来就不走了。
病房里一直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医生一个劲的解释他也不听,唠唠叨叨的要浩泊他们都没了说话插嘴的地方,也乱的我心烦。
“爸,妈就是着凉了,这几天吃得少,打点针观察观察就没事了。”小杰在一旁劝着东方煜,东方煜突然来了脾气大吼着:“都给我走,都走,不用你们照顾,我自己照顾,照顾你们也照顾不好,都走!”
东方煜这么一吼婉宁他们没怎么样,倒是把医生都吓走了。
“妈,您跟爸说您好点了没有?”一旁的浩泊过来问我,我没理会,小杰又过来问了我一遍,我才不耐烦的说好点了。
病房里这才算是消停了,可东方煜却没离开一直坐在病房里守着我,浩泊他们都劝他先回去,说我没什么事了,一两天就回去了,可一劝东方煜就大呼小叫的,到最后也没人敢让他回去了。
到了晚上浩泊他们照顾我还不够,还要照顾他,他躺在床上不睡觉下床一趟趟的过来看我,折腾的浩泊他们也不安生,一会睁眼睛一会闭眼睛的。
总算是熬过了几天,到了出院的时候总算不用看着东方煜那张脸了,担心东方煜还赖着过来,我要去绿尓山,可去了就又看见了他,他比我去的还早。
见了面他就看着我,问我怎么才到,我一看他就有气,他却看着我看不够的看。
我要回去,浩泊却说刚来了就走不大好,怎么说是姐夫家里。
嘉文也说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也不怕儿女笑话,闹什么闹,坐在一起说会话聊会天多好!
听了嘉文的话我才和东方煜坐在了一起,周子擎坐下就说我人老了脾气也见长了,火气还不小。
可东方煜却说脾气大了才好,不吃亏!
我不愿意听他说话,转开脸和嘉文聊天,嘉文说我们都老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几十年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的日子能熬了!
嘉文的哪里我住了几天的时间,东方煜成天的跟着我,我去哪里他都跟着,连上个洗手间他也在门口等着我,我实在是烦他就要回法国,结果他一听说就来了,说什么不走了,就要在婉宁家里住下。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就吵着了他几句,谁知道他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一动不动的听我吵他,婉宁和克谦在一旁一直劝我,他不但没有感激反倒是生气婉宁他们劝我了,说婉宁她们都是不孝子,要婉宁他们都离我远点,谁也别碰我。
上了年纪的东方煜和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脾气坏的还不如个孩子,动不动就朝着孩子们发火,一点小事也说孩子们不孝,叫孩子们都走远点。
孩子们是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他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成天的倚老卖老。
开始我也生气,到后来也都不愿意理他了,而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的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风雨无阻的谁说也不听,谁拦着也不行。
每天一大早就过来看我,晚上都是九十点钟才离开,孩子们都有孝心就这么陪着他折腾。
那年的秋天他生了病,早来晚归的染了风寒,可一大早说什么不去医院,硬是跑婉宁家里来了。
婉宁他们都吓得不轻,他说他一点事都没有,还出汗呢,可不是出汗了,都是虚汗!
去了医院婉宁还把我也带去了,要不然他就不打针不吃药的在医院里闹腾,他不嫌丢人孩子们的脸还没地方放呢。
他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我什么都没做,就在医院的床上躺着睡觉了。
夜里他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起来看我,差点没把我吓过去,结果他出院我就病了,医生说是给他吓得,他就整天的神神叨叨的,成天的在我病床的前面转悠,转悠的我头昏脑涨,都觉得眩晕。
可我好了出院了他就痴痴呆呆开始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了,婉宁连要他看医生都商量不妥,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坐在我身边坐着。
婉宁的哭的厉害,要我和他说,说去看医生,要医生给检查,我就和他说:“一会医生来了你要他们给你检查,不然以后我都不见你了。”
听我说他一个劲的点头,马上就要见医生,医生来了他果然没有再闹,就坐在床上给医生检查,医生要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旁的婉宁一直在抹眼泪,我就知道东方煜得的不是什么容易治的病,果然,医生检查之后还要做脑电之类的脑科检查。
东方煜谁的话都不听,我说看他就看,不说就不看,就一直的闹腾,饭不吃觉也不睡,几个孩子急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叫他去检查,他马上就跟着去了,我去的时候CT室的门刚打开,他就坐在那里,看到了我马上叫我婉。
那时候我就一直的看着他,叫他别乱动,他就像是个孩子一点都不动了。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的痴呆了,医生说东方煜是老年痴呆症,但是不是很严重还是初期,要是配合治疗就能有几年的寿命。
医生还说他的病早就有症状了,是我们忽视了,一般老年痴呆的病人记忆力都会突然的减退,容易突然的发火,做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医生举了很多的例子,而那些例子都是在我看来东方煜干的一件件荒唐的事情。
“以后尽量的别惹他生气,这种病就只能当孩子的照顾,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你们做子女的就当是尽孝道了,好好对他。”医生的话和给东方煜判了死刑也没什么分别了,可是东方煜他听不懂,他看着我还很讨好的在笑,让几个孩子都吃不下睡不着。
浩泊说他照顾东方煜,婉宁也说他照顾,小杰浩洋也都这么说,可他们都忙的厉害,请人都不放心。
说请的人不行,不能细心的照顾,孩子们都争抢着要照顾东方煜,看他们为难我就说我没事,我照顾就行了,他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们也有老婆孩子,总不回去也不行。
我照顾他们也不放心,怕把我累坏了,两头都搭上,我说找两个护理过来,我看着东方煜,反正我也没事做。
老了老了给自己找了点事做,东方煜也如愿以偿了,终于能整天的跟我在一起了,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我,晚上闭眼睛我还在。
开始东方煜还有时候是清醒的,一阵糊涂一阵不糊涂的,孩子们说外面的空气好,要我带着他去外面走走。
清醒的时候东方煜很安静,跟着我在公园里散步一句话都不说,就是静静的看着我,可要是糊涂了就什么话都说,一会他早就知道我是铃铃,一会他不该离婚了,唠唠叨叨的什么都说,可说着说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就都说了出来。
什么他去法国偷偷的看过我,什么他后悔把我送回了法国,什么他后悔当初把离婚书给了我,什么他早就知道苏伟文是他的大哥,什么他觉得苏伟康也挺好,他还突然的问我苏伟康好不好听,当时我看着神神叨叨的东方煜,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只问了他一句话,我问他爱过一个叫沐婉的女人么,他告诉我他爱,那是他老婆!
或许是东方煜心上的东西太沉重了,为了兄弟,为了亲情,为了恩情,一桩桩的压在他身上,积压了好多年,终于把他压得受不了了。
看着东方煜像个孩子一样跟着我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我才知道记忆里的东方煜其实没和我说过多少话,恐怕一辈子的加起来也没有现在一天说的多。
从那天开始我搬到了东方煜的房间里去,早上他要穿衣服晚上要脱衣服,夜里要起来去洗手间,护理都是些年轻人,手脚虽然麻利也手重,而且他也不让护理靠近,晚上一碰他他就发火。
其实清醒的时候他什么都能做,可一糊涂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要去小便你不管他就坐在床上不动。
我就这么照顾着东方煜,而某一天的早上东方煜睁开眼看到我突然把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摸着我的脸,目光深邃的看着我。
我睁开眼看着他,他马上像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过来亲了我一下,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他跟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时候是深秋了,有点冷我还要给他穿很多才能出门,婉宁听说他要出门推了工作送我们,问我们要去哪,他还神神秘秘的不要婉宁跟着我们,说要带我去一个只能带我去的地方。
婉宁只能放下了我们要我们打车去,不放心就在出租车的后面跟着我们,而到了地方我的心突然的就是一沉,目光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草地上看着。
“你小心点,我拉着你。”东方煜伸手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去了曾经苏伟文带着我来过一次的地方,带着我见了那个叫褚晓清的女人。
站在墓碑的前面东方煜告诉我:“这就是我母亲你婆婆。”
听到东方煜说我抬头看着他,想知道此时的他是不是清醒的,可是我却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她很漂亮。”我看着墓碑淡淡的说,东方煜拉着我的手将我朝着他拉了拉,告诉我:“她的精神不太好,经常的打我,还把我扔到没人的黑屋子里,她不是个好妈妈,可是我想要她陪着我。”
我吃惊的看着东方煜,东方煜看向我问我:“以后你会不会也打我们的孩子?”
我摇着头,告诉他:“我不会。”
他笑了,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
听到东方煜的话我的心很酸,转过脸看向了墓碑上温婉笑着的女人,她是不是很后悔当初那么做,撇下了大儿子,带走了二儿子跟别人私奔了,如果不是那样,今天的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站了一会东方煜就有点茫然了,目光开始四处的打量,问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散步到这里的,谁知道来这里做什么?”我好笑的看着东方煜,拉着东方煜朝着外面走,他却一边走一边的甩着我的手问我:“你不是去法国了么?怎么舍得回来了?”
整天的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他问我我就胡乱的说给他听,总比他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要好。
离开了哪里婉宁的车子就等在荒草的边上,问我干什么去了,我说随便的走走,婉宁拉开了车门上了车,车子里他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妈,辛苦你了!”婉宁看着后视镜里和我说,我看着婉宁只是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枕在身上的东方煜,想起了他那张年轻时候轻狂的脸。
转年的秋天我终于给累倒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眼看着八十的人了,整天的给个痴痴呆呆的人折腾,不累倒都难。
我一累倒我就觉得自己是要不行了,打针吃药都不见起色,吃东西也难以下咽,这么下去不要说是我就算是年轻人时间一长也熬不住。
趁着几个孩子都在的时候,也趁着我还有口气能够和他们说话,我才和他们说:“我死了你们别告诉他,就说我去法国还没回来,要他等着我回来……”
“妈,不说这些,出了院再说!”听我说小杰马上过来,要我别说,我摇了摇头,看着小杰说:“别拦着,要我说完。”
小杰站到了一边,我才继续说:“我死后身体火化,骨灰一半放到周书朗你们养父的骨灰里给我们合葬,一半放起来,等到你们爸爸过世火化放到一起,你们记住了?”
听我说他们都点了头,我看着他们说:“你们养父的骨灰我就放在我房间里的柜子里,他们家的墓地在法国,就送去哪里下葬,下葬要周浩涆你们的弟弟到场。”
“你们现在都姓苏,你们百年之后要下葬的地方也是苏家,婉宁可以除外,婉宁是嫁出去的人不在内,你们的父亲东方煜本姓是苏,以后他过世我和他的骨灰就葬在苏家的墓地里,你们也不用过多的去问了,知道就行了,以后就葬在苏家的墓地里。”浩泊和浩洋相互的看了一眼,看向我点了点头。
“云杰你过来。”交代了婉宁他们我看向了一旁的小杰,小杰立刻过来坐到了床上,叫了我一声。
“云杰,你爸爸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生身父母是谁?”我看着小杰问,小杰摇了摇头,那时候的小杰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长相越发的深邃老城了,但是沈军豪的影子还没有消失。
“你的父亲叫沈军豪是你现在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的母亲是一个叫朴美惠,有着一半韩国血统的女人。
他们是为了我和你现在的父亲而死,我和你父亲也因为愧疚他们的死而没有在一起,我没力气和你说过去的事情,但是婉宁的新书‘情难枕’里有一些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当初发生过的事情我没有一字之差的写在了里面,你可以找到看看,但是我想告诉你,那些事情谁都没有错,怪只怪我们四个人无缘相对。”想一想如果那时候我们四个人不是那样的开始,那样的收场,或许今天也不会是一出悲戏了!
“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我说着闭上了眼睛,病房里人陆续的都离开了,我闭上眼睛等着最后的那一刻到来。
可是还不等我静下心来,病房的门口就传来了东方煜谩骂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向了病房的门口,还不等我看清楚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东方煜忽的一下就进来了。
看到我马上就走了过来,漆黑的双眼来回的看着我,问我:“你怎么还不回家,你躺这里干什么?”
病房的门口紧接着几个孩子就跟来了,婉宁不忍心的看着我和东方煜,我看了孩子们一眼,看向东方煜打量了一会:“你怎么找来的?”
“我打车跟着他们来的。”听见东方煜的话我不禁笑了,人是傻了,可有时候比谁都精明。
“你不在家等我,你找我干什么,你回去吧,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我想要东方煜回去,不想要他在这里闹,他却说什么不肯,要带着我离开回家,几个孩子吓得不轻忙过来说我病了,要住院治疗,他才放下我,看着我问真病了。
“病了。”听我说他马上就安静了就好像知道病了是怎么回事一样,可他连医院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他能知道病了什么怎么回事么?
可是他却就是很安静的坐到了一旁,还把椅子拉到了我的面前,坐到我面前看着我。
婉宁劝他先回去,他就狠狠的瞪着婉宁,谁劝他走他就目光不善的瞪着谁,几个孩子担心我熬不住过去,担心给他看见,可又弄不走他,就只能看着我们。
奇怪的是每次我说话他都听,就这次他怎么说都不走,就算是我说他不走以后不要他了他也不动地方,就是看着我。
“行了,都出去吧,一时半会的也死不了,他不走就不走吧,去弄点吃的来,你们都不在把他一个人放到家里,他一定也没吃什么东西。”听到我说孩子们都离开了,很快就送来了米粥,我要婉宁喂他,他连婉宁靠近都不行,端着粥坐到我的面前,却一口口吹着要喂给我。
几个孩子都站在门口红着眼睛,婉宁转身就出去了,我看着他问:“你吃没吃呢?”
“没吃。”他回答的干干脆脆的。
“你不饿?”我又问他。
他却不说话喂给我要我张嘴,看着他我张开了嘴,吃不下也硬是咽了下去,看我吃他就吃一口,我才明白过来,我要是不吃他就也不吃了。
那时候我就想,说不定这就是我欠他的,我答应了沈军豪要和他不离不弃,到头来怎么躲也没能躲掉,冥冥中或许早就注定了,他要是不是现在这样我也不会对他不离不弃,我要是死了,他说不定也就活到头。
吃不下我也硬是吃,他不是也说过我活着就是他活着么,他想要我活着,我就得活着,多活一天是一天,他也能多活一天。
他一辈子没干别的事,就往心里攒事情了,好容易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活不了几天也怪可怜的!
也不知道是天开眼了,还是我没到寿命,还是他在医院里一直照顾我感动了上苍,我竟然在医院里躺了四天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了。
医生说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连人命都能救活,可我和他都什么年纪了,还哪来的爱情?
出院的时候他瘦了一点,我就担心他这身体连寒冬都熬不过去,每天都弄些滋补的汤给他喝,而他从我出院开始就好像怕我再去医院里一样,总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吃什么都看着我吃了他才吃,穿什么都看看我是不是也穿了。
我给他围上围巾,他就赶紧找一条围巾给我也围上,一次我们要出门,他看见进门的克谦围着围巾马上就拿了下来,赶忙的给我也围上了。
他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什么都在学,可学来学去他也只是记得那么一两件和我有关的事情。
无人的时候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说:“你一辈子都没对我这么好过,老了老了什么也不知道,倒是来劲了!”
而他始终是那个样子时好时坏,除了认识我听我的话之外,谁都不理会,谁都不在乎!
清醒的时候他还知道给我盖盖被子,糊涂的时候他就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说累了睡一觉醒了接着还说,重复着一遍遍的唠叨起来没完。
夜里他也常醒过来看我,看一眼像是踏实了,就躺下接着睡。
他这个人一辈子就纠缠着我不放了,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有本事缠着我。
年轻的时候是我自己傻,稀里糊涂的就嫁给了他,痴痴傻傻的等了他三年到头来我走了,他就后悔了!
离了婚他总是纠缠不休,糊涂账都和他说不清楚了,他那次不是要我受委屈,到头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欺负我。
他也就会个强取豪夺,坑蒙拐骗的,实在是不行就霸王硬上弓,他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辈子都不气弃不馁的,也够执着的了!
这到头来我好容易有一群儿女给我撑腰了,底气也足了,可他又来了个釜底抽薪,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春天总算是要来了,我和他又走过了一个寒冬,冰雪消融的时候我就常常的看着外面,他就跟着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但看他看得很专心的样子,我就当他是在陪着我等春天的到来了!
当春天来临,当花草树木都已复苏的时候,我和他走出了房子,两个人走在晴朗的天空下,微风吹来他拉着我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回头吃惊的看着他,他却不知所以的看着我,我很好奇的看向他的口袋,他也低头看向自己的口袋,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拉着我的手放不开了而已。
起风的时候他是觉得手冷了,就把手放进了口袋里,但是牵着我的手却从来不会放开。
他虽然是老了,可是却依旧身体很好,带我走在路上腿脚一点都不会不利索,好在我的身体也还算是可以,或许还能陪他几年。
……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和他去看了苏伟文,想他给苏伟文鞠一躬,毕竟苏伟文曾为了他放弃过付出过,可他却木头一样站在我身旁动也不动一下……
夏意盎然的时候我和他去了海棠阁的山顶,本想他安静的陪着沈军豪坐一会,他却拉着我到处的走……
秋叶满地的时候我和他去了法国,他倒是安静了,坐在紫藤树下哪里也不去了……
冬雪纷飞的时候我和他回了家,终于觉得没什么该做没去做的事情了,他又开始神神叨叨说孩子们偷了他的东西……
问他是丢了什么他又不说,整天看贼一样的看着孩子们,就好像他真的丢了什么东西,他也整天的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找来找去的也没看他找出个什么东西。
可有天夜里他却起来亲了我一下,等我睁开眼他已经穿上了鞋,看他穿上外套不像去洗手间的样子,忙起来问他要做什么,他却叫我睡觉自己去了门口。
他一天都痴痴傻傻的谁知道他又是闹腾什么呢,忙着起来跟着他出去了,他走的比我还快,我跟出去他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孩子们听见了动静都起来出来看我们,问我怎么了,我却不说话看着他跟着去了院子里的一棵老树下。
他蹲下用苍老的手扫着树根下冻实的土,我要克谦把铁锹拿来帮他把土挖开,当一个精致的盒子露出土的时候,他苍老的手快速的伸过去,拿走了盒子,孩子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盒子他就藏了起来,起身拉着我朝着房子里走。
回到了房间里他拉着我坐到了床上,才把盒子拿了出来。
孩子们小心的推开门看着我们,他看了我一眼低着头打开了精致的方形盒子,目光里映入一枚钻戒和一个铜色的小铃铛,小铃铛上面还带着叶子的花纹。
婉宁越来越爱哭了,都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还靠在克谦的怀里流眼泪。
我看了婉宁他们一眼,叫他们把门关上都去休息,门关上我才看着他。
他有些冻红的手拿出了钻戒拉着我已经有很多皱纹的手给我戴上了,问我铃铛呢!
我把一直都带在身边的铃铛给了他,他把两个铃铛放在了一起,神神叨叨的收了起来。
那对铃铛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给他又藏到哪里忘了,而他依旧是哪个样子,痴痴傻傻,时好时坏……
……
他最终还是把我等了会来,可他却忘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他忘记了他的兄弟情份,忘记了沉重的恩怨,也忘记了他到底是谁!
可他却记得我,记得那一场无关风花雪月的往事……
……
春天又来的时候,婉宁的新书大卖,为了庆祝克谦给婉宁举办了一个庆功会,而我和他自然就成了最受瞩目的人。
我坐在他的身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是人老了,可看上去他还是那么的精神,神采奕奕。
他还是老样子,拉着我的手眼睛里谁都没有,只知道看着我,连婉宁在台上为我们唱歌他都不去理会,我只好告诉他:“看着前面,听婉宁唱歌!”
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听到我说转过脸看向了台上,我跟着也看向了台上。
婉宁把一首与她新书同名的情难枕送给了我和他,是一首很久很久之前的歌了,可婉宁唱起来却依旧是那样的动听,经久不衰……
如果一切靠缘份,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
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多少黎明又黄昏
就算是不再流伤心泪,还有魂萦梦牵的深夜
那些欲走还留一往情深,都已无从悔恨
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情会如此难枕
当初何必太认真,早明白梦里不能长久
相思不如回头,如今何必怨离分
除非是当作游戏一场,红尘任他凄凉
谁能断了这情份,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
今生随缘聚散,无怨无悔有几人
……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婉宁动听的歌声里时,我转过脸看向他,以为他会听话的在专注的听歌,可他却是在看着我,看到我看他,他竟俯身过来亲了我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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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就是番外了,亲们手下留情!